…斗地主。
苻宏,苻睿,苻晖,刚刚好。
苻琳还小,小小年纪不适合玩这种简单轻巧易上瘾的娱乐,于是,三个皇侄,唯独苻琳一人坐在一旁闷闷不乐。
“琳儿,过来。”萱城唤道。
苻琳不情不愿的走到萱城身边。
萱城把人抱在怀里伏在耳边轻轻低语了一会儿,惹得怀中人偷偷乐。
“快去。”
苻琳蹑手蹑脚的爬到苻宏跟前,眼巴巴的看着苻宏手里的牌,苻宏冲他一笑,“好弟弟,看,这牌好吧。”萱城教给他们的术语一下子就被记住了,苻坚的儿子真不笨。
苻琳笑嘻嘻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又熘到苻睿的跟前。
“睿哥哥,让我看看嘛。”
苻睿也爱惜自己的这个小弟弟,还故意的把手上的牌摊开给他看。
苻琳乐呵呵的最后跑到苻晖跟前,萱城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一连几局,苻晖都赢了。
苻宏郁闷的把手里的牌狠狠摔在台上,“气人,我这一手炸弹都白白浪费了。”
“你可别说,我这几把的王炸都喝凉水了。”
“啊,真是的,晖弟,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晖弟,太不公平了啊,老天爷,怎么每把都是让晖弟赢。”苻睿气唿唿的嚷道。
苻晖心平气和的笑笑,“运气,两位哥哥,多谢承让。”
苻琳这下子倒是闭着嘴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了,萱城把人拉在怀中说着悄悄话,惹得苻琳又是开怀大笑。 第一百九十二章 去四川
“什么事让你们这几个混小子这么开心?”跟随着一声郎朗笑声,苻坚俊朗挺拔的身姿缓缓步入屋内。
萱城见是他,收起了嘴角的笑意,四个皇子脸上的笑容也戛然而止,手里捏着的纸牌生生僵住。
“父皇。”
“儿臣拜见父皇。”四人异口同声的参拜。
“都起来,起来。”这里又不是皇宫,再说了,苻坚向来尚简,看到在自己亲弟弟的府里自己的儿子们玩的这么开心,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顾忌那么多的君臣礼仪。
“皇兄。”萱城慢慢的走近他,“你怎么来了?”
“这些混小子们可以来,怎么,朕不可以来吗?”
“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萱城没想到的是苻坚既然可以召回皇子们跟自己作别,用不着再亲自来府中作陪了。
苻晖对苻宏和苻睿说,“两位哥哥,陪小弟出去下盘棋可好?”又转头对苻琳道,“琳弟弟,你也来吧,你不是想跟着哥哥们学习下棋吗,走吧,一起去观摩观摩。”
苻宏和苻睿面面相觑,而后点点头,“好。”
“父皇,皇叔,告退。”
………
沉寂。
过了良久,苻坚轻轻走到几案前,随手捏起案上的纸牌,思索了一刻,“你教给他们的?好啊,这几个小子,这一年来是累坏了,有些别样的玩意也好。”
“皇兄。”萱城沉了半响,好不容易开了个话头,却一时不知说什么了。
心中总有千言万语,可真正到了面对的时刻,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反之,苻坚也是。
苻坚坐了下来,自己倒是认认真真的翻看起了这些纸牌,又不停的点头,“嗯,有点意思,皇弟,来,教给朕吧,朕也学学。”
“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学也罢。”
“哦,是么?可是朕看那几个臭小子玩的很开心。”
“你让朕也开心一下,不好吗?”忽然苻坚这么说,一下子,萱城的心揪了起来,他舍不得苻坚心痛,就连对方皱一个眉头他都会难过。
可是,怎么才能让苻坚开心呢?
凡古来帝王者,肆意放纵自己的喜怒哀乐,对于国家和百姓来说,终究并非好事。
萱城夺过苻坚手里的纸牌,砸在案几上,抓起苻坚的手,一把就把人从座上拉了起来,“为何,我不想让姚苌去,慕容家的,羌族姚氏,这些人我谁都不信,你偏偏要去任用这些人,我自己去就够了。”
“那你为何私下去拜访了他?”苻坚沉声。
萱城一时哑然。
“张育必败。其实,你担心的不是张育在蜀地称不称王的问题,桓氏一旦扯上了蜀地,那我们与谢安的十年之约也许会毁于一旦,皇弟,你不想朕与谢安为敌,对吗?朕答应你,谢氏会是我苻氏永远的朋友。”
公元376年三月,即大秦建元十一年,蜀地发生变乱。
蜀人流寇张育自称蜀王,与另一股盗贼之首杨光起兵两万人,联合巴獠酋长张重、尹万的一万多人,进围秦拥有蜀地的益州刺史和蜀郡太守治所成都。
“若是非要一战呢?”
“皇弟,朕相信你不会的,最起码你不会与谢安一战,即使朕有多么的想,多么的想要毁约而与谢安决一死战,可你不会,你是君子,君子一言九鼎的。”
萱城是知道这段历史的,苻坚当然没有与谢安发生冲突,苻坚与谢安的决战只有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更是最后一次。
桓温在世时妒忌谢氏家族的能人辈出,于是借口修城墙,把谢氏的子子孙孙都征讨去修城墙了,晋朝的城墙越修越高,却防不了外面的人。
桓温死时,其弟桓冲和谢安被同时召为朝廷太保,共同辅佐司马氏。
可桓温的儿子桓玄却离开了建康。
桓玄去了蜀地。
“如若真的一战,那么,放手去吧。”
“即便毁约?”
“朕来承担责任。”
“身缠骂名,百姓厌恶。”
“一切有朕担着。”
萱城直直的盯着他深情的眸子,随即却平静的笑了,“不会的,皇兄,这一切都不会有,我会和平的处理好这件事。要战,也是与张育一战,我们与晋朝,还不到不得不战的时刻。”
“朕信你。”
霎然间,萱城内心翻腾万千。
这三个字,好沉,好重。
萱城最想得到的,其实到头来,不过这三个简简单单的字眼。
当然了,这一日,苻坚没有告诉他为何独独要派姚苌跟随他一同前去蜀地。
萱城也没有再追问了。
苻晖是最后一个走的。
他从外面进来的时候,静阁的视线暗下来了,外头的阳光都藏匿起来了。夜上来了,皇子们都回去了,这一次,苻坚走的很及时,不用萱城下逐客令。
“皇叔?”
苻晖看着萱城手里捏着的一张纸牌。
“晖儿,你还没走?”
“皇叔。”
……
“太子哥哥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萱城感到疑惑。
苻晖的目光落在萱城的手里,那些一张一张写满数字的纸牌上,久久不语。
然而,最后萱城还没有回答,苻晖却静静的说了一句,“无论何时,你是晖儿的皇叔。”
苻晖也走了。
自从苻晖在太学中任教以来,他住在阳平公府的时候少了,有时候还要去新军营训练,他就更加腾不出时间了。
于是,到了最后,留在这空荡荡的王府中陪着自己的只有满园的慕颜花,千万种颜色,千奇百艳。
萱城享受着夜,长安城春天里的凉夜。
明月担心他,一直在他身后站着,萱城在花园里坐了多久,明月就在后面站了多久,他的手里,一直紧紧的攥着一件厚厚的金丝鹅绒袍。
因为他们的阳平公最怕冷,即使是在春天,也像过冬一样。
最后一天,姚苌过来阳平公府了。
萱城对他不冷不热,明月倒是格外的照顾他。
“杨武将军,来,来,快请。”
姚苌进入后院,花园里盛开了一地的百花色,他皱了一下眉头,“这是、、慕颜花?”
明月无声点头,他悄然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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