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松剑发出几声极其细微的嗡鸣,随后自觉回到剑鞘中。
白书悦不认路之事师门内都是知晓的,清松剑能感应位置的范围有限,做不到精确将他送往任意地点。
不过掌门身上有一样与清松剑相联系的信物,清松剑在附近嗡鸣时那信物能够感知,掌门便会出来接白书悦。
每每前来主殿,皆是如此。
白书悦收敛思绪,朝四周观望,入目所及皆为霜白,当是冬日之景。
他居住于终年积雪的寒英峰中,分不清时节,唯有偶尔到这主峰一趟,才知“外界”是何景象。
说起来,他似乎也有百余年未曾在主峰内行走了。
白书悦望着早已陌生的道路,难得生出些散步的闲情逸致,抬脚顺着山路往上。
此时时辰尚早,主峰内并无太多弟子往来,偶有一两位内门弟子见到他,俱是一副惊喜神情,慌慌张张朝他行礼。
白书悦神色淡淡,颔首算作回应,并未有任何停留。
弟子们皆知他性子淡漠,不敢与他搭话,问好后只遥遥望着他素白身姿,久久不能回神。
白书悦如同偶入喧嚣漫步的仙人,引人瞩目,又不为任何人事所停留,清冷高洁,不沾染分毫世俗烟火。
多少人期盼着能得他一次哪怕不经意间的侧目,又有多少人望着他遥不可及的背影,埋藏自己不该有的妄想。
白书悦不知,亦不关心他引起了弟子们何等心绪,漫无目的往前,直至察觉自己越走越偏,到了一处树林。
树枝上压满白雪,偶有寒风掠过,惊起一下雪落响动。
隐约间,还夹杂着几道吵闹动静。
白书悦修为高,听力敏锐,大致判断出是树林内似有人在围堵着谁。
他偶尔会从小师妹处听一耳朵宗门内有弟子拉帮结派仗势欺人之事,掌门师兄虽明令禁止弟子同门相欺相辱,见则严惩,但始终无法真正杜绝此等恶劣行径发生。
树林这边大抵就是这般事宜,而且是以多欺少,被欺辱那方自始至终一句反驳都未曾说过。
白书悦不爱掺和事,漠然要走,又在这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称呼。
“……不过是仗着得秦峰主一时宠爱,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得秦峰主宠爱,不也是凭这样貌与我们清云仙尊有几分相似?碰瓷我们清云仙尊,脸也真够大的。”
“怎么不说话了?今日晨课上不是威风得很么?”
“……”
咄咄逼人之语不绝于耳,白书悦却只听得“秦峰主宠爱”与“样貌相似”二言。
清云仙尊是他的名号,看来这秦守还有些不为他所知之事。
白书悦垂眸敛神,漫步往喧闹传来之处,很快便行至一处小空地。
空地围了小圈,大抵有四五来人,堵着一名紫衣青年。
青年低着头看不清神情,张扬紫衣套在身上,却有几分内敛沉静之感。
他似是察觉到白书悦过来的动静,猛地抬头,漆黑双眸有如实质,直直钉在白书悦身上。
像狼。
一头蛰伏在众目睽睽之下,随时会撕咬反击的狼。
白书悦本能间感知到危险。
然而下一刻,青年怔住,黑眸间的凌厉瞬息退却,染上清澈濡慕,似一对温和无暇的黑玉。
“仙……仙尊?”
青年嗓音微颤,仿佛顷刻间便变为一只温驯无害的家犬,叫白书悦都在怀疑方才那一瞬的危险是不是错觉。
围堵他的其余几名弟子下意识回头,见到白书悦时呼吸一滞,回想起他们在做何事,面色唰一下煞白。
“见、见过清云仙尊!”
几名弟子连忙跪倒,战战兢兢。
白书悦略略扫过一眼,声音冷淡:“何故在此喧闹?”
他居高临下地扫视他们,如同睥睨众生的上位者,不过随意路过,随口而问,再轻飘飘作出判决,便能轻易主宰他们未来。
谁人不知清云仙尊冷淡无情,最恶旁人扰他清净,更厌有人坏他规矩,坏剑云宗规矩。
无数人因他修为容貌仰慕他,又因他淡薄冷厉畏惧他。
哪怕他此时并未释放半分威压,带头那名弟子已是冷汗涔涔。
他脑子转得极快,当即指向身后青年:“启禀仙尊,是此人平日总仗着与仙尊您有几分容颜相似,得秦峰主喜爱,在剑云宗内为非作歹,当初若非秦峰主,他只怕是内门都入不得半步。”
方才还不一言不发的青年终于反驳:“弟子没有。”
他抬头望向白书悦:“弟子是五年前宗门比试时,凭实力夺魁入的内门。”
青年定定地看着白书悦,乌黑瞳仁清澈倒映出白书悦的身影,温顺嗓音中似乎能听出几分被诋毁的委屈。
白书悦无意分辨是非,视线仅从青年身上随意扫了一下便收回,再次看向领头那名弟子。
他嗓音淡淡:“依你之言,便是秦守徇私舞弊,贪图与本座肖像容颜?”
此话一出,若无实际证据在手,他们这群弟子便是污蔑峰主、对清云仙尊不敬之举。
他们的脸色更是苍白,哆嗦良久,再说不出半个字词。
白书悦原还想从他们这多问点秦守之事,见状便知不过是些弟子间无从举证的八卦。
他失了兴致,神色更淡,对他们作下处决:“自去找掌门领罚。”
“……是。”
弟子们自知难逃责罚,不敢再有片刻耽搁,匆忙告退,颓然踉跄离开。
白书悦拂袖,不曾再看那名青年一眼,转身便要离开。
那青年却忽地唤了一声:“仙尊!”
与此同时,一道突兀刺耳的声音自白书悦识海中响起。
“叮咚!检测到重要剧情人物——反派魔尊穆渊,剧情线挽救系统为您服务!”
白书悦脚步一滞,片刻后回眸,只对上一双欲言又止的干净黑眸。
——应当不是他的声音,他的声音没那么难听。
白书悦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的同时,搜寻起识海。
那道声音源自于识海,他的识海基本为冰霜雪锥覆盖,细细搜寻半晌才找寻到一点从未见过的荧蓝光点。
“宿主你好呀!”
光点被探寻感知,闪烁几下,发出生硬又流畅的声音,很诡异。
白书悦在识海中与它对话:“你是何物?”
“如宿主呃……方才所闻,吾乃剧情线拯救系统,专为助宿主挽救剧情线而来!”
系统生疏地尝试贴合白书悦的语言习惯,可惜试得七零八落,滑稽又别扭,白书悦只听得一阵莫名其妙。
识海是修士命脉之一,白书悦不知这所谓“系统”从何而来,又如何能够侵入,出于本能产生排斥之心。
若非身处外边,只怕当即便要运作功法将其驱逐销毁。
系统似是感知到白书悦的不喜,连忙解释:“呃,这么说吧,按你们这边的话,我应该算是天道派来的一缕神识。”
“天道?”白书悦并未轻信,“你如何证明?”
系统:“我知道你是重生回来的,而我被派来找你,就和这次重生有关。”
白书悦重生不到一个时辰,除却方才那几个弟子外,并未再与任何人打过照面。
重生这档子事本就玄乎,若是与那天道相牵连……确也合理。
他姑且缓和对系统的排斥。
系统身边压力骤减,总算活跃些许,继续说:“我所说的剧情线,嗯……差不多就相当于你们这的话本的故事发展的意思。
“你其实是一个渣攻贱受的虐恋话本里的人物。渣攻就是……呃,很坏的花心浪子,还自私冷漠脾气暴躁之类的上位者,贱受就是明知对方是花心浪子,对自己很坏,还是放弃自尊死心塌地爱着对方的下位者。”
“这样说应该……呃……”
系统兢兢业业说明何为“渣攻贱受”,试图询问时却正好“看见”白书悦唇瓣轻抿,浅蓝双眸毫无波澜,深邃冷淡又平静得可怕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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