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元术闻言,眸色未变:“嗯。兴许是弟子结丹的灵气波动惊扰了仙尊,仙尊在弟子顺利结丹后便去闭关了。”
乔慕灵欣喜道:“能结丹是好事,你这个年级这么快结丹亦是难得,小师兄肯定也为你骄傲。等小师兄闭关结束了,我再给你备一份结丹礼!”
牧元术莞尔:“都是多亏了仙尊平日的照拂,也有劳乔峰主记挂。”
乔慕灵对牧元术印象实在好,虽然在前几日“生辰礼”时忽然发现了些什么,但始终认为牧元术会有这种心思也是人之常情,并未产生偏见。
她又叮嘱了牧元术许多诸如也要注重基础之类的话,生怕他待在不懂教小孩的白书悦手底下容易走歪路。
牧元术一一应下,完全就是听话乖小孩的模样。
而平日在这种时候最为有话说的陆景阳,却从头到尾都不曾插过一句话。
直至乔慕灵叮嘱完,陆景阳寻了个由头将她暂时支走了。
灵球内很快便只余下陆景阳一人的身影。
陆景阳似是确认了屋内再无他人,重新看向牧元术,问:“小原,你同我说实话,小清真的闭关了吗?”
牧元术不动声色地问:“掌门何出此言?”
陆景阳:“小清在宗门内时,从不会在不通知我的情况下闭关,这是我与小清之间的约定。”
牧元术隔着灵球对上陆景阳定定的视线。
与仙尊的约定么……
他未表露任何不该有的神情。
往日他对陆景阳总是尊敬恭顺的,但实际上,牧元术不是很喜欢这位陆掌门。
陆景阳总是偏袒秦守,还太过优柔寡断,在牧元术看来他或许是不错的师兄,但根本就不能算是合格的掌门。
见牧元术沉默,陆景阳并没有表现出丝毫对牧元术的怀疑,而是担忧地询问:“可是小清他出什么事了?”
牧元术放低了声音,答非所问:“弟子可以信任掌门您吗?”
陆景阳愣了愣:“小原,你这是什么话?我自然是不会害小清的。”
牧元术轻垂眼睫:“我知掌门您对仙尊爱护有加,弟子的意思是,此事不可再让任何旁人知晓,包括乔峰主,更包括——秦峰主。”
提及到秦守时,牧元术咬字稍稍加重了些。
陆景阳沉默了会儿。
陆景阳爱护白书悦是毋庸置疑的,但对于师弟妹他都是同等的爱护,而相较来说,秦守在他心底的重要程度其实反而比白书悦还高一些。
秦守到底是陆景阳的第一个师弟,在陆景阳面前又惯是个会装的,比起冷淡的白书悦与总嫌他烦的乔慕灵,陆景阳常常会觉得秦守与他更亲近一些。
他耐得住乔慕灵的撒娇,却不一定耐得住秦守的故作低落。
近日陆景阳本就因外门弟子之事,表露出一些对于秦守的本能偏袒。
牧元术嘴上说着同样袒护秦守之语,但他可是去年才从外门来到内门的,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内幕,他自己清楚得很,对陆景阳所言不过是维护他掌门的面子。
陆景阳终于想到了这一点,许久之后承诺:“我不会同任何人说的。关于阿……关于秦守之事,若真与他有关,我也不会徇私。”
对秦守称呼的变更,是陆景阳目前所能表现得出来的唯一的诚意。
牧元术最终没再说什么:“那便烦请掌门来一趟寒英峰吧。这些事弟子希望能当面说。”
陆景阳精通医术,他需要陆景阳来为仙尊把脉探查。
出于担忧,陆景阳来得很快。
牧元术坐在白书悦的床榻边,白书悦仍未有苏醒的迹象。
陆景阳见到白书悦的模样,心下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小师弟怎会……怎会受这么重的伤?”
他无意识间压低了声音,似是怕自己会惊扰到白书悦的安稳休息。
牧元术回答:“确实出了一些事情,仙尊为此施了聚灵阵,又以血为引过量透支灵力。弟子不懂医术,只会简单的伤势包扎,还得麻烦掌门先为仙尊探查体内经脉状况。
“更具体的事宜,晚些时候弟子会同掌门说明的。”
陆景阳明白他的意思,点头:“好。”
床榻边有牧元术此前搬好的椅子,陆景阳坐在椅子上,给白书悦把脉。
须臾,他眉头皱紧,又往输入了小股灵力,一点点顺着白书悦的经脉探查。
最后陆景阳得出结论:“小清体内灵力几乎衰竭,只余下最后一些用以护住心脉灵根的,否则估计这时都要受冰灵根反噬。
“也幸而还只是灵力耗费过多导致的灵力衰竭,没到不可逆损伤的程度,安生休养一月大抵能恢复得七七八八。”
说到这,陆景阳又不免忧虑:“只是小清身体底子不好,当年因冰灵根吃了太多苦头,没有足够的灵力庇护,即便不至于被冰灵根灵力反噬,也还是很容易受体内寒气影响生病。”
牧元术:“是普通病症,还是冰灵根导致的难以痊愈的特殊病症?”
陆景阳回答:“普通病症。冰灵根灵力只要不反噬,便不会有致命风险,只是体质会弱些,比常人更易生病,需要静养。
“眼下小清是过度损耗致使昏迷,尚不清楚会昏睡多久,但三日内应当能醒来。”
闻言,知晓白书悦只是状态看着糟糕,实际没有受到根本性损伤,牧元术终于又松了一小口气。
他将白书悦的手重新放回被褥内,为他掖好被角,确认屋内暂时不会有其余影响到白书悦休息的情况,这才起身道:“烦请掌门借一步说话。”
哪怕知晓白书悦陷入了无意识的昏睡,牧元术仍不想在房间里打扰到他的休息。
陆景阳同他想法一致,与他一道去了院子里。
白书悦喜茶,寒英峰内常备温茶,牧元术给陆景阳倒了一杯,尽弟子之礼。
陆景阳心思还在白书悦身上:“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小清修为,照理来说不应该还有能让他耗费灵力至此的变故。”
牧元术坐在陆景阳对面,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仙尊亦是修仙界最强者,故而此事确非世间人所为。”
陆景阳疑惑:“非世间人所为?总不能是小清好端端地给自己找罪受?”
牧元术斟酌着用语:“具体发生了何事,弟子因突破调息未能及时看到,但依照弟子猜测,应当是仙尊与天道进行了一次对赌。”
“与天道……?”陆景阳怔然。
牧元术神色不变。
陆景阳是第二仙尊,修为亦有化神初期水平,对所谓“天道”亦会在冥冥间有所感应,如同在雪荒幻境后期时的云沉宿。
这方面的隐瞒不好糊弄过陆景阳,他便顺势以某种不同的方式简单说一遍。
牧元术继续道:“仙尊本就是卡在飞升临门一脚的修为境界,冥冥中与天道有一定的感应。但仙尊与天道的关系并不好。
“今日雷劫本是因弟子而来,但……恰恰是雷劫,给了天道机会。天道伤了仙尊多处,并不致命,反而是仙尊对自己下了狠手,之后雷劫便散去了。故而弟子推测,仙尊应是与天道对赌了些什么。”
他没有透露小雪狐的异常与所谓“系统”之事,简单概括了他的想法。
陆景阳如牧元术猜测一般,对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有微弱感知,闻言沉默着抿唇,并未表露怀疑与不信任。
牧元术没有能力伤白书悦至此,至于他为何会知晓这方面的事宜,他没说,陆景阳便不会深究。
过了许久,他才哑声开口:“若是如此……那便也说得通了。小清总是如此,将自己逼至绝境,再于绝境中求生。只是小清与天道之间又发生了何事?怎么会到这般境地?”
修士修习一生,本就是要仰仗“天意”。与天道闹崩,这绝不是任何一名修士愿意见到的。
牧元术没有回答,只道:“此事弟子亦望掌门能守口如瓶,听过便当散了,之后不论如何,哪怕是在仙尊面前,都请掌门不要再有任何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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