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回应这人话一般,“轰——”一声巨响,对面山体因为震荡,巨石滚落。
远宁王瞥了地上那暗桩一眼,冷笑道:“任凭兄弟武功如何卓绝,看来他也不完全信你。”说罢,一下敲在那人颈动脉窦上,那人被他敲得昏死过去。
远宁王转向隧道前那人,挑起大指,道:“这戏做得不错。”
千禄眼见事情解决,把雀鹰抱进怀里,目光也跟着转向隧道前那人。
见他是岑齐。
只要一放松下来,千禄瞬间就恢复直截了当的咋呼性子,见鬼一般指着他,道:“你……你……岑大人……你不是死了吗!”
再看岑齐,一副火烧眉毛急得跳脚的模样,也顾不得礼数了,大喝道:“老子没死,也不是做戏!快走!再磨蹭,就没命了!”
紧跟着,又是“轰——”一声,侧面的山体,也被炸了。
烟尘碎石滚落,如星坠一般。
被火光中燃烧的妖艳花朵映衬着,让阳光萧瑟的山腹中,描绘出一幅末世的悲画。
片刻轻松的表情冻结在这几人脸上——若暴露在旷场下,即便不被砸死,也要被埋被呛。
远宁王搀扶着千禄,玉人背起那暗桩,几人脚下生风一般往隧道冲去。
刚进隧道,便听见头顶又一声巨响。
众人耳膜嗡鸣,在脑海里回响共鸣。
像是被人扣在一口大钟里,现在正有人在外面拼命的敲。
几人躲在隧道,虽然一时不会被砸,山体厚实也暂时不会彻底坍塌,但……落石,片刻就要把两侧的洞口封住。
无可奈何,被逼入剜肉医疮、扬汤止沸的地步了。
远宁王急道:“它能飞回都城去吗?”
千禄抚摸着雀鹰的头顶,道:“它认得陈星宁大人府上,也是小的以备万全之用。”
那雀鹰像是极通人性,努力的支撑起脖颈,展开翅膀,一声长鸣。
眼看隧道口被逐渐封堵,王爷摸出怀里包着毒草的油纸包,又扯下袍角的一块布料,割破手指,简略写了几行字,把东西一并系在雀鹰的脚上。
随着千禄吹出的一段乐声,雀鹰展开翅膀,飞出隧道口,灵巧的躲过掉落的山石,如涅槃的凤凰,冲向九霄。
远宁王看向洞口,洞外的光亮渐而暗淡,隧道口终于被彻底堵住了。
“岑大人,”黑暗中,千禄一边划亮火折子,一边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岑齐看着千禄举着火光,把自己的脸映得跟鬼似的,直皱眉,笑道:“这是陛下和王爷的计策,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千禄眼珠一转,叹道:“咱们是黄雀?还不照样不见天日,你的人呢?”说着,气息不稳,咳嗽起来。
他说话直白,岑齐白他一眼,没理他,向远宁王行礼道:“陆水城里散布毒物的人,下官已经捕获,还是来晚一步,这才让余党有机可乘,前来销毁物证,”说着,他从怀里摸出金创药,扔给千禄,才又继续道,“刚才逃出去那人,王爷许还认得,是陆水城郡守何开来被罚的公子,何方。但可惜,他趁乱跑了。”
原来是他……
难怪觉得背影眼熟。
若想他与夏司星还有彭奇之间的纠葛,倒也不觉得他搅合进这趟浑水里奇怪了。
远宁王点头,接过千禄手里的火折子去查看他侧胸的伤口:“这事待出去再细说也不迟,现在赶快寻找通路,否则冬至宮宴之前,赶不及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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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尧冬至的宮宴,是比新年夜宴还要盛大的宴会。
整个宫廷都忙碌热闹起来,唯独朝露殿,寂寥一片。
白昼在白袁眼皮子底下吐血,又豁出身体和李太医合演了一出半真半假的苦肉计,真把白袁唬住了。
毕竟他也不想大戏没演,正主儿就先蹬腿闭眼。
借着这机会,白袁筹谋布置了宮宴上的热闹。
白昼也一样。
二人各怀心思的猜测对方的预判和招数,表面风平浪静,私底下,暗潮汹涌。
隔日就是冬至了,陈星宁请见。
一进朝露殿门,他便闻见一股浓重的药味。
白昼因为加量用药,身体负荷加重了许多,但神志清醒的迎王爷回来,携手了断让二人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比什么都重要。
陈星宁嘴上不说,问得也少,但他其实心里多少明白。
他皱了皱眉,向皇上行礼道:“陛下,请过目。”说着,便从怀里摸出一张清单和一只小锦匣。
白昼接过来看,见是寻戍将军在尧国各府道探查来白袁散布成瘾性药物的结果。
锦匣里是一点灰白色的药粉,想来便是能让人用一次就如痴如狂的药物。
尧国的刑部,早在白昼穿书之前就驯养了军犬,取名寻戍将军,白昼知道以后,给了相当大的力度扶持强化训练,更普及到每个郡城。
后来自从知道了白袁和彭奇善用致幻药物控制对手,白昼便给这些军犬增加了一项训练学习内容——寻药寻毒。
这回可算派上用场了。
千禄的雀鹰把王爷寻到的毒花带给陈星宁后,陈星宁第一时间依照王爷血书的吩咐,把那些花朵研磨加工,分派到尧国十六个府道,秘密搜寻辖区内毒花的种植地。
不查不要紧,一查之下,发现其中七个府道中有多处种植地。
白昼看着清单,缓缓点头,道:“做得好。”
静默片刻,白昼问道:“夏姑娘……你们如何?虽然她挑拨郡主与王爷之间的误会,但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她。”
提到夏司星,陈星宁的目光都柔和起来了,道:“前些日子陛下着岑二公子密查的良苦用心,下官涕零。岑二公子也已经把情况告知下官,多谢陛下垂怜,”话说到这,他抿了抿嘴唇,声音小了好多,“待到乱事平息,微臣可否,求陛下赐婚?”
白昼眨巴着眼睛,看铁汉柔情,笑道:“人家姑娘愿不愿意?强买强卖的差事,朕可不能帮你。”
陈星宁低声答道:“微臣……自然舍不得强迫她。”
乱事繁杂,这是白昼近来听到的最甜蜜的消息了,他点头笑道:“那到时候朕,须得平了夏嘉的冤屈,还夏姑娘一个好身份,她本是将门后人,若是以民女的身份许了你……嗯……可不能亏了人家姑娘。”
眼看皇上都有要做夏司星娘家靠山的意思了,陈星宁连忙跪下谢恩。
白昼笑罢,目光又转回到陈星宁带来的清单上,笑意渐收,皱起眉,问道:“他……把消息和样本带给你,半句话都没带来给朕吗?”
陈星宁语塞,他收到的血书上,王爷简略写了因果,更让他暂时向皇上保密。
王爷早已经料到了皇上定然不会乖乖的听他的话,每三日才服一粒他留下的药物。
这人若是被白袁逼得急了,必然会破釜沉舟。
药物定会影响他的心绪,远宁王不愿让他的身体因为担心自己又雪上加霜。
陈星宁左右为难的神色一瞬即逝。
可白昼精明得丝毫不给陈星宁喘息的机会,一眼就看出他有问题,道:“到底怎么了,你有事瞒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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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第112章 这是一盘巨大的生意。
冬至,该来还是来了。
朝臣们嗅到了近来大尧都城里气场微妙的变化,本着自扫门前雪的心态,日复一日的做着手头的本职工作。
冬至的祭祀和宮宴,一派和谐,歌舞升平。
唯独皇上,撑着精神参加了最重要的一项祭祀,便回朝露殿休息去了,太阳将落的时候,宮宴开始,才又自后宫到了前殿。
随着日头下沉,东边的天空滚上来层层叠叠的乌云。
皇上站在遥安门下,背后高殿巍峨,更衬得他身形消瘦。
他端起面前的酒杯,向群臣道:“今日冬至,进九天,天至寒,过了今日,凛冬将尽,诸位是朕的股肱之臣,国之柱石,没有诸位的辅佐相伴,大尧没有今日,朕也走不到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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