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葛先生不出声了,沈城等了半响后,稍稍抬头,便对上了葛先生满是笑容的脸。
葛先生开口:“我答应你了。”
沈城不由一呆,随后脸上掩饰不住的欢喜和激动。
屏风之后,钟岳捂着肚子笑了起来:“这小子不止被葛先生耍了,还欠了葛先生一个天大的人情。”
“不过我看他这样子,便是知道葛先生是故意的,也愿意让葛先生耍。”钟岳脸上闪过回忆之色,很快又被嬉皮笑脸掩盖,“他啊,至少能得偿所愿。”
钟应:“……你的鸡毛又戳到我脑门了。”
钟岳:“……”
默了默,钟岳打破了僵局:“心肝儿子啊,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钟应翻了个白眼:“我说的是实话。”
下一刻,钟岳头一撇,插在道髻上的鹤羽便顺着钟岳偏头的动作,刮过钟应额头,将那块皮肤刮的痒痒的。
钟应:“爹,你幼稚不幼稚?”
钟岳以行动告诉钟应,他到底幼不幼稚,他手指直接捏着鹤羽,往钟应额头戳,笑的一脸得意:“你爹我要欺负你,你敢不服?”
钟应:“……”
行行行,你老你最大。
这般动静惊动了葛先生两人,沈城回过了神,急切道:“她性子要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做了无法挽回之事,求先生现在便随我出发,前往尚合郡谭家。”
葛先生轻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跟钟岳告别之后,便离开了竹屋。
瞧着两人越来越小的身影,钟岳弯了弯唇角:“只要不是沈城这小子一头热的扎下去,葛先生出手,他这事儿八成是成了。”
“他不是一头热。”
“你怎么知道?”钟岳疑惑,随后恍然,“也对,你也去了青州,应该见过那姑娘才对,知道也不奇怪。”
钟岳以为钟应是自己看出了沈城跟谭婧的不同寻常,然而,钟应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听颜钰说的。
“算了,别管他们了,心肝儿子,你喜欢住什么样的房子?”
“房子?”
“对呀,我先前嫌弃麻烦,就盖了这么一间竹屋,既然有了儿子,自然不能这么随便了,你喜欢什么就说,我叫人来建。”
钟岳为了不让自己心肝儿子觉得无聊,安排了许多事,如今掰着指头,一个个的数:“我们可以一起画图纸,也可以去湖里钓螃蟹……明天我可以教你剑术……”
“对了,晚上咋们父子俩睡一张床榻,促膝长谈如何?”
钟应原本有些无聊,听到这里,果断回答:“我不要!”
“为什么?”钟岳不解。
钟应正想说自己不喜欢两个人睡时,便又听便宜爹爹道:“我以前都能跟你爹娘一起睡,你居然嫌弃爹爹?嗯?”
钟应:“……”
“???”
“!!!”
钟应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等等,你跟我爹娘到底什么关系?”
钟岳一摊手,愤愤道:“你不是早就知道吗?你爹从我手里拐跑了你娘!”
第67章
钟应没从便宜爹爹嘴巴里问出上一辈的事,倒是被他拉着折腾了一天。
先是被他拉到剑岛地图前,讨论该建立什么类型的洞府,再是被拉到湖岸钓螃蟹吃,然后又被他拉去看剑岛的美景……
父子俩的相处并不顺利,不说别的,就洞府问题上便出现了很大的分歧。
钟岳指着剑岛地图,笑眯眯的开口:“心肝儿子,我觉得“小桥流水人家”就很不错,非常的有烟火气。”
钟应扯了扯嘴角,说出了真实想法:“白玉为阶,琉璃为瓦,飞檐斗拱的宫殿才更好。”
钟岳嫌弃:“我们是修真者,又不是什么凡人皇帝,弄什么宫殿?你品味怎么跟你亲爹一样土?”
钟应更是嫌弃:“你怎么不干脆建两间茅草屋,天天风吹雨淋啊?”
“我们修士不能太过执迷外物。”
“那你要什么烟火气?”
两人瞎扯了半天,钟应说了一句“不是让我住吗?”结束了这个话题。因为钟岳觉得自己是爹爹,应该让着点自己心肝儿子。
心肝儿子品味不怎么好,他也只能忍了。
于是钟岳捏着鼻子,在白纸上写下“金碧辉煌,气魄宏大”四个字,传给剑侍们,让他们按着这八个字方向去建造洞府,到时候要是不满意,就推了重建。
到了钓螃蟹时,钟应差点儿被钳掉了一条腿。
所谓湖中的“螃蟹”,并不是人间那巴掌大的河蟹,而是修真界的灵蟹,虽然还未开通灵智,个头却有童子那么大,一身青壳比铁盾还要坚硬,一双钳子更是又黑又亮,能轻易将长剑折成两半。
若不是反应够快,钟应这小胳膊小腿根本不够看。
没伤到钟应,爬上木板桥的螃蟹很愤怒,“横行霸道”向着钟岳而去。
钟岳面色不变,在灵蟹一双钳子夹过来时,一巴掌将螃蟹拍晕,随后徒手掰开蟹壳,折了蟹腿,开始处理“食材”。
钟应便看着钟岳非常熟练的以灵火点燃香木,拿出一口锅架上,放入各种调料后,将处理好的螃蟹扔下去煮。
这么大一只螃蟹,一只就煮不下了,于是钟应引上来的第二只螃蟹被钟岳蒸了,第三只钟应提议炒着吃……
忙活了快一个时辰,又吃了一个时辰,父子俩直接吃撑了。
吃饱喝足之后,钟应便跟着便宜爹爹瞎走消食,美名其曰闲庭散步,观花赏月。
这个时候黄昏已至,天风清凉了许多,钟岳便顺手给钟应披了件外套,瞧了眼钟应的修为,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开口:“都一个多月了,你怎么还停在化气?”
钟应给了个白眼,默默开口:“就算是那位中州圣子,也用了两年才突破化气的吧?”
“真没出息。”便宜爹爹戳了戳钟应的额头,“别人两年突破,你就该两月突破啊!”
钟应:“……”
从山北走到山南,最后绕回来时,已是夜幕星河。
野草齐膝盖高,便宜爹爹走在前头,临着夜风,抽出了三尺青锋,试图舞几招剑术,让心肝儿子崇拜崇拜自己。
还不等他摆好架子,钟应就冷漠的从他身边走过了。
钟岳:“哎!心肝儿子?”
钟应将他扔在了后头,自己挑了一桶湖水洗澡,洗去了一身螃蟹味之后,踏入了钟岳为他准备的房间中。
卧房的布置还是钟应记忆中的模样,一排书架,一排灵剑,一柜子杂物,一件山水屏风,一张堆了一叠话本子的书桌……
床榻靠窗,雕花窗棂外,正对着一湾湖泊,水汽盈盈如雾,月华融入水中,湖面波光粼粼。
偶尔传来几声虫鸣蛙叫,或者游鱼浮出水面的声音。
钟应窝上床榻,准备掀被子睡觉时,看到了锦被上两个紫檀木雕成的福娃娃,一童子一童女,恰好组成了一对。
前段时间,便宜爹爹说雕了两个福娃娃,要送给他,应该就是这两个吧?
钟应一手拿起一个福娃娃,心情颇好的把玩起来。
便宜爹爹身为剑主,剑术自然不用说,砍人如砍菜切瓜,雕刻起小人儿来,也是有模有样的。
然后,钟应看到了福娃娃底座的两个名字。
海珠,逐晏……
他亲爹亲娘的名字。
愣了许久,钟应将两个福娃娃摆在自己枕头边,阖上双眸,在宁静的夜色中,缓缓陷入沉睡……
直到身侧一重,钟应猛的睁开眼睛,看到了抱着枕头,爬上床榻的便宜爹爹,太阳穴顿时直跳。
剑主活了数百上千年,顶着一张带着婴儿肥的娃娃脸,看着就像是钟应的哥哥。他小心翼翼将福娃娃挪到一边,然后隔着锦被搂住了钟应的脖子,笑的一脸春光灿烂:“爹爹今晚陪你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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