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昱看着燕绥眼中的迷茫,抬手就赏了他几巴掌,紧张的询问:“清醒了吗?”
燕绥目光逐渐聚焦,哇的一下哭出声,一个大男人哭的可怜巴巴,难看极了,断断续续开口:“我刚刚差点儿以为,差点以为我不会炼器了!”
“我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做什么错什么!连最基本的提纯都一直出错!”
袁昱听他啰啰嗦嗦抱怨了一堆,不由扶额。
燕绥赢了这么多场试炼,自然不惧在众人面前炼器,他之所以会如此,完全是因为——压制!
唯有对手比燕绥强了几个境界,才能造成这种玄之又玄的情况。
而这种情况,甚至不能算君不意作弊,他根本就是光明正大的欺负人!
“恩人,好可怕……”燕绥抽抽搭搭的说。
袁昱真心实意的建议:“你以后别靠近他们两个了,或者以平常心面对,把他们当恩人,当师兄,当朋友什么都好,别起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了。”
“为什么?”
“我打听了一下他们的情况,他们原来是一对儿,你说说你,莫名其妙针对钟道友,让钟道友恼了你,又莫名其妙的看上了钟道友,让你恩人出手警告你。”袁昱无语,“你这段时间,就没干好事~”
燕绥傻了,神色从“怀疑人生”变成了“人生崩溃”,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天色渐渐暗淡,屋檐下、古树上的灯笼一一点亮,整个书院灯火煌煌,如一条璀璨的星河带。
丙字叁号院的灯笼并没有点亮,唯有清冷的月色洒下一层薄纱。
钟应盘膝坐在湖畔草丛中,一只手百无聊赖的拔着嫩草,另一只手支着下颌。
经过傅潇湘那番话后,钟应破天荒的没有陪君不意参加试炼,而且一个人窝在湖畔,没脸见人。
傅潇湘的话语不断在他脑海中浮起,搅的他心烦意乱。
他告诉自己,他喜欢姑娘。
——心底的声音骂了一声,那你干嘛拒绝傅潇湘?
他不喜欢男人,他对胖墩白漓他们都没感觉。
——那是因为他们都不是君不意!
君不意生的好看,那是他很久以前就知道的事,尽管看了近五年,他依旧看不腻。
君不意性子好,那是他今生才知道的事,会耐心的询问他的意见,不厌其烦的一遍遍讲解典籍。
君不意还有自己的脾气,生气就喊他“小混蛋”,愉悦就喊他“应应”,钟应怎么纠正都没有用,毕竟一开始是他先喊的“小妖精”!
君不意还会在脆弱时,故作平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强忍着。
君不意有时候还像个孩子。
君不意身段生的好,唇温润又软,味道好极了……
……
钟应越想越多,干脆将脑袋埋进了膝盖上。
傅潇湘说:你心悦于他……
钟应觉得,傅潇湘大概说的是真的。
啊——
烦!
他怎么偏偏喜欢君不意?
心底酥酥麻麻的,一个念头如嫩芽一般,破土而出。
他想:那么,君不意喜欢不喜欢我?
衣摆拂过草地,清浅的脚步声传来,暖黄灯火透过灯罩,将纤长草叶上的水珠子照的晶莹剔透。
钟应抬头,看到了提着一盏明灯的君不意。
身量挺拔修长的少年穿着金边白袍,乌发如墨,眉如远山,凤眸清冷如山巅冰雪,眼角泪痣却妖冶至极……
君不意!!!
他来这里干嘛?
一股热流涌上脸颊,面容瞬间通红,连同耳垂都红红的。
钟应慌乱起身,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那丝羞涩,下一刻,“噗通”一声,钟应直接跳进了冰凉的湖里。
君不意:“……”
第156章
钟应从湖里爬出来时,浑身上下被冰凉的水浸透。
正值夏至,以修真者的体质虽然不至于受寒,然而全身湿哒哒的让钟应很不舒服。
钟应离君不意老远,坐在青草丛中,抓了把湿漉漉的头发。墨色长发披散在身后,发梢滴水,钟应额头、脸颊、颈项全部都是水珠子,衣袍黏在身上,将身体线条完美的勾略出来。
“为什么突然跳湖?”君不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钟应脸上的热意被冰冷冲刷,勉强恢复了冷静。他偷偷瞅了君不意一眼,便见君不意提着灯笼停在原地,眉眼笼了一层玉色雪光。
“你心悦他。”傅潇湘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钟应心境如落地的珍珠般,散了一地,猛的收回视线,他扭过头,望着银光粼粼的湖面,故作平静道:“我热!我热想泡泡冷水还不行吗?”
君不意轻轻嗯了一声,抬步向钟应走去。
钟应心头一紧,声音急促:“你干什么?”
脚步一顿,君不意水墨似得眸子中划过一次讶异,似乎不解钟应为何突然炸毛。
将灯笼挂在一边的树梢上,君不意继续朝着钟应走去。
钟应依旧扭着头,绷着脸,不说话。
君不意在钟应身侧停下,弯下腰身,手指头捞起了钟应一缕长发。
钟应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水珠子,在灯火下折射星辰似得光芒。此时睫毛颤啊颤,微笑唇紧紧抿着,手指无意识抓着草叶,似乎紧张极了。
随后钟应发现,被君不意捞起的那束长发被温柔的灵力萦绕,水珠子蒸发成雾水,粘在一起头发恢复了清爽柔顺。
钟应微微一愣。
修长的手指又勾起一束长发,君不意垂下眼帘,轻声细语:“头发湿着不舒服。”
“哦。”钟应心情复杂的回答。
他乖巧的坐着,一动不动,最多在君不意不小心碰到他皮肤时,偷偷红了颈项。
长发在君不意手中干了大半时,钟应悄悄歪了歪头,看到了轻轻握住自己头发的手,随后看到了君不意的眉眼。
眼尾微勾,朱砂痣平添几分性感妖冶。
钟应舔了舔唇角,他有点儿想偷偷亲君不意眼角一口。
这个念头一起,钟应便有些懊恼。
他刚刚的表现太差了!
差点儿就把君不意给赶走了!
至少要确定君不意想法,再决定怎么办啊!
喜欢上自己死对头,已经够丢脸,够没面子了,若是死对头不喜欢自己,岂不是非常没面子?
除了没面子外,钟应胸口还有点儿闷。
不过,君不意应该有那么一丁点儿也喜欢他吧?
过往记忆被翻开,钟应想起了极乐城绿洲中,他低头,君不意抬头,唇齿轻触。
中州金玉城中,他让君不意远离傅潇湘,君不意拉住自己亲了一下。
在重明国太子殿中,他们喝醉了酒,在紫藤花和池水包围的回廊上拥吻……
尽管这些“亲密碰触”伴随着“意外”“醉酒”等,却不可否认一点,君不意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他恶心这样的亲密,甚至一如既往的对待他。
当然,这也能解释为君不意说不出那种话,可是,真介意的话,君不意会避开他吧?
钟应出神时,君不意已经将钟应头发全部烘干了,连钟应的衣袍也变得干燥起来。他轻捏着一片衣袖,询问:“要不要换一件衣裳?”
“不用……”钟应猛的回神,顿了顿又改口,“我换,你回卧房帮我拿一件干净的衣裳来。”
君不意目光落在了钟应手腕的玉镯上。
玄曜镯内藏一个小世界,钟应在其中放置了几套新衣裳,平日里换洗,几乎都是直接拿玉镯中的衣裳,今晚却要拿卧房的衣物……
君不意想,小混蛋大概真有什么事,所以今天才会没出现,所以此时才会支开他。
“好。”君不意起身,钟应不愿他待在这里,他便给钟应留出空间来,“我去帮你拿衣裳。”
取下灯笼放在钟应身侧后,君不意转身离开,身姿消失在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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