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红的橘子皮放在了瓦片上,钟应细细剥去橘子肉上的白丝,一边吹着凉风,一边观赏夜色。
天风吹去了身上的酒菜气味,同时吹的头脑更清醒了些。
钟应便瞧见掌事领着两个侍卫,从廊角急匆匆走过,风中传来隐约的话语。
“朝阳先生需要的灵植已经差不多搜齐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开炉炼制大还丹了。”
“希望四公子能恢复修为……”
“……若是三位公子在就好了,他们天赋比四公子更加卓绝。”
大还丹?
钟应脑海中转过这三个字,心中倒不觉得意外。谭四公子丹田破碎,修为被毁,若是能炼制出大还丹的话,便能修补丹田,恢复修为,谭家为此大费周章也是正常。
没一会儿,掌事便领着一位青年,经过屋檐下的回廊。
那青年穿的花里胡哨的,手里提着一盏印金纱灯,在灯火光线下,一双琉璃色的眸子流光溢彩。
朝阳先生发现了钟应,朝着他的方向招了招手,非常友好的一笑,像是他乡遇故知般的自来熟。
钟应看着这笑脸,吃了一瓣橘子,酸甜的味道在舌尖回荡。
君不意从回廊另一头过来,恰好跟掌事几个擦肩而过。
掌事礼貌的问候一声时,那位朝阳先生也露出了灿烂笑容。跟刚刚对着钟应笑的模样一模一样,完全不认生。
掌事几人踏入树木阴影之中,君不意则抬头,跟钟应目光对上。
两人一上一下,钟应背对着朦胧星光,瞧不出眉眼如何,身形却修长矫健,君不意面容则被笼上一层灯火,下颌和唇瓣在光线下,莹润生辉。
君不意扶着栏杆,很自然的朝着钟应招了招手,声音虽淡却熟稔:“下来。”
钟应原本不想搭理他,但是看他这模样,好像有什么事,便端着橘子,一跃而下。
夜风将衣袍鼓起,又施施然落地,钟应隔着栏杆问:“干什么?”
“刚刚那个人,跟我们同一艘商船过来的,而且我见过他的画像。”君不意双手撑着栏杆,“六年前,我父皇差人请他来重明国,他以闭关为由婉拒,当天便跑了。”
钟应想了想:“你们请他做什么?”
“不止请他一个,天下排的上名号的丹药师,都请了。”
“那他跑什么跑?重明国吃人吗?”
“前来重明国的丹药师,父皇都准备了重金酬谢。”君不意微微摇头,“便是不愿意来的丹药师,父皇也备上了礼物。他这个反应,大概跟重明国……有旧怨,或者不敢在重明国内现身。”
重明皇可真大方……
钟应仔细回忆刚刚那位朝阳先生:“他是个道修,并不是什么邪魔妖怪,这点我不会弄错。”钟应翻了个白眼,“就算跟重明国有旧怨,错的也不一定是他,重明国存在这么久,不说大奸大恶之事,亏心事可干了不少。”
“……”
君不意眸光比星月还要剔透明澈,闻言不仅没有反驳,反而点了点头:“你说的也对。”
钟应准备好嘲讽莲中君的话说不出了,不由恨恨的继续吃了瓣橘子。
两人相顾无言时,谭家一处阁楼前,突然吵闹起来。
第52章
群兽齐吼的声音、侍女仆从惊恐的尖叫声等,混合在一起,传遍全府,杂乱又刺耳。
府中侍卫最先察觉到不对,结成阵法,追捕或抵挡狂乱的灵兽。宴会上原本正在品酒谈话的修士脸色一变,放下酒杯,匆匆赶往事发地。
灵兽数量太多,修士匆忙应对之下,根本无法完全控制住,便有漏网之鱼在谭府乱窜,四处袭击柔弱的凡人或者修为低微的仆从。
一头身披鳞甲的灵兽撞上墙面,青墙倒塌,那头灵兽却毫发无损,摇头晃脑的站起来,抖去身体上的碎块。
滚落的废石废砖将路面挡住,几个仆从侍女慌慌张张的,像无头苍蝇似得乱跑,被石块这么一挡,停了一瞬间,就跟灵兽打了个照面。
仆从们想往后跑,却已经来不及了。
潮湿腥臭的风扑面而来,随之而来的是尖厉的爪牙,仆从侍女们一脸绝望时,离身体只有一寸的利爪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砰”的一声,灵兽整个扑倒在地,周边飞起一层厚重的灰尘。
带尘土散去一些,仆从们灰头土脸的抬头,这才发现灵兽背上站着一个少年。
廊角的灯笼照出少年灼灼如桃花的面容,仆从们这才认出,这少年是四公子带回来的客人,来自传说中玉馨书院的学生。
正是钟应从空中跃下,一脚踩在这灵兽身上,将灵兽砸趴下,他们才逃过了一劫。
“往西边走,离这儿远一点。”钟应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眉梢眼角俱是嫌弃之色,好像救人的根本不是他似得。
言罢,单脚一踏,如矫健的蛟龙,再次跃上屋檐。而灵兽居然挣扎的又要爬起来,一双猩红嗜血的兽瞳紧紧盯着了仆从们,好像要将他们撕咬吞吃。
仆从们还没放下的心,又提了上去,惊恐的想要求救时,便见空中展开一副画卷。
画卷上有青山、有绿水、有碧空、有厚土、有虫鱼、更有鸟兽,形成了一块完整的天地。画卷笼罩而下,便如天地倾覆,将狂躁的灵兽收入画中的世界。
仆从们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画面,一时间忘记了恐惧。
便见那画卷一收,飞入夜空中时,被一只如温玉般漂亮的手握住。手的主人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大概是抱着画卷的原因,多了几分文人墨客的文雅。虽然以白玉面具遮盖容貌,却遮不住少年通身的风华。
钟应回头,暼了君不意一眼,略有些不耐烦的开口:“快些。”
“嗯。”君不意朝着仆从们点了点头,跟着钟应离开。
长风卷起两人的袍袖墨发,蹁跹如夜鸟,转眼便不见踪影。
仆从们长长舒了口气,擦着满头的冷汗,朝着钟应两人远去的方向致谢。忍不住感叹:“不愧是玉馨书院的学生啊!”
“果然名不虚传……”
钟应两人一边处理遇到的灵兽,一边赶往火光之处。
“我记得你说过,谭家商船这次运载的货物是灵兽?”钟应没有回头,眸中闪过一抹沉思。
“嗯。”
“他们这是不小心把灵兽放出来了?”
“听声音的话,至少有五十头灵兽。”君不意先是点头,后又摇头,声音清淡,“那艘商船无法承载这么多灵兽。”
也就是说,谭府内部应该也圈养了灵兽才对。
钟应他们来之前,身为瑶光院主的阿宛自然把谭家调查了一遍。谭家的生意主要是灵植和丹药,根本不涉及灵兽,也就是说,他们是近期才开始圈养灵兽的。
短短几天之内,购买或抓捕如此多的灵兽,一看就不同寻常。
钟应撇了撇嘴,神色不屑:“连几头灵兽都安排不好,谭家可真没用。”
在钟应看来,既然这么做了,就要有足够的本事处理好接下来的一切,处理不好那就是添乱的废物。
两人到达灵兽暴动的中心时,那座阁楼已经崩塌成废墟,梁柱断裂开来,爬上了一簇簇火焰,将周边映照成了橙红色。
谭家侍从将此处围成了一个圈子,目光敬畏的望着中央地带。
钟应环顾一圈,看到了谭家长辈,也看清了废墟中的场景。
残垣断壁中,灵兽的尸体一具具倒在地面,堆叠在一起,或被斩断头颅,或被开膛破肚,或被劈成两半……血液将地面染成猩红色,蜿蜒汇聚成小水洼。
天风拂过,却吹不散那浓重的血腥味,不少人看的面色惨白,双腿发颤,更有甚者扶着一边的树木开始呕吐了。
在一头灵兽尸体旁边,钟应看到了谭婧和谭妤这对姐妹。
谭婧头发散乱,衣裳破烂,袍袖几乎能够拧出血水来,脸上也多了几道被灵兽利爪抓出来的伤痕。她似乎力竭,将长刀插入地面,靠双手扶着长刀支撑身体,脸色阴森森的,一双眸子携着暴戾和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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