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修士惊呼。
“万法成道,大道争锋的余威将荒野之川上上下下摧毁,我只看到一片混沌废墟,想继续探查一番,然而,十来位合道天仙的道蕴哪里是那么好承受的?”
他沉吟片刻,叹了口气,“我们高估了自己,以为自己炼虚大成能撑住,至少能抵挡片刻余威,结果——只一眼,师弟就被震碎了那部分神识,我也立刻退了回来。”
小修士至今未寻到自己的道,只能靠神怪异志和长辈的只言片语中拼凑想象,听后,在敬畏的同时,心中生出无限向往……
而如今,只剩下有数的几位沉肃的注视着被锁链包裹的荒野之川。
尽管他们见识不浅,心中亦早有准备,依旧为这场诛“魔”之战的可怕程度而提起了一颗道心。
荒野之川已经完全破碎,寻不到一块完整的土地。
神通之火便自深渊底处腾腾升起,攀爬吞噬成一片赤黑火海,诡艳似赤莲灼灼,可怖如无间炼狱。
百里长空则被一张舒展开的画卷笼罩,山川江河倒悬苍穹,沉寂无声,却与火海遥遥辉映。
两者之间,岩石碎土在暴虐的灵气中狂乱飞舞。
随后,将目光探入此处的人发觉火海似平有意识似的朝着一方席卷而去,化为汹涌潮汐,几平接天连地。
而有一人,脚尖踩着火浪最顶端的一瓣赤莲,手持长枪,衣袍猎猎,滔天火海便乖巧的停在了枪尖。
苍穹上出现了一双手,衣堆似雪,秀骨如瓷,瞧着寻常大小,却轻易将幻化成小世界的山河卷捧了起来。
赤离魔君与莲中君联手,将神君牢牢困住,虽无法阻止他以身证道,却令他无法脱身。
老院主伛偻着皮包骨的身躯,盘膝打坐,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在短短时间内便油尽灯枯,形如枯木烂叶。剑主则侍立身侧,纸白的脸为其护法,余下亦是厮杀惨烈……
查看战局,寻到自己最关注的人后,数道神识相互交换了意见。
虽神色各有不同,然而,无论是道修魔族还是妖族,有几点却是共识。
“莲中君不负盛名。”
“魔君当真可怕。”
“玉馨书院舍身取义,道祖深谋远虑。”
“神君……吾等根本无法直视他……”
除此之外,他们便失语了,特别是宗派族里有老祖宗在此的。
参与此战的有妖族风王、蛮族灵女、苏家家主,佛门尊者……随便拉出去一个,都是存在于修真界话本子里的传说,然而,此时此刻,天上地下被魔君与莲中君占据,连妖王的玄冰与剑主的锋芒都只能避退三舍,苍穹之下,以万里紫气凝成的浩然之剑,悬浮其中,即将开锋。
至于神君……神君周身浸透浓厚道蕴,三千大道隐约显现,若无琉璃道心,根本不敢看第二眼,不然只会沉沦道蕴,落得道崩陨落的下场。
他们总不好意思对自家子弟族人说什么:
“妖王陛下啊!那可真不得了,烧成杂毛鸡了都活蹦乱跳,看着一点儿事都没有,凤凰涅槃保命能力就是强。”
“放心吧,咱们灵女没事,连头发丝都完好无损,你问为什么?不是灵女大人大杀四方,是缩进乌龟壳了。”
或者说,“家主大人威风凛凛,打的人抱头鼠窜,杀了几个邪魔?一个没杀,心魔发作,砍得自己人。”
因此,只有辈分高的仗着身份摇了摇头,辈分小的含糊其辞“真君舍身忘死,不好置评”。
像灵女岚月这般身份特殊的则没什么顾忌了,直接恨铁不成钢了一句“大的心魔缠身,小的也不顶用,没出息”,末了又怅然失笑,“还有个跑魔界去忘了娘的,追去找人反到迷了路的,还是海珠的孩子争气”。
少师等人对自家新皇凤后的实力表现满意无比,除了太傅揪着胡须险险崩住了脸皮外,连太师都装模作样背过身去抽了抽嘴角。
魔族则要豪放多了,对自家君上大夸特夸,妙语连珠,不带重样,白漓和金沙沙冰释前嫌,好兄弟似的搭的肩膀,约定了九州没毁灭就一起去物色尤物,木图吵吵嚷嚷说他们色令智昏,真有那个时候的话,该先给君上办庆功宴……
君长生目眦欲裂,怒不可遏:“他竟敢!他还敢回龙首山脉!他怎么敢?!”
白霄却是满目哀婉:“院主要以身祭剑………”由神君起的因,过了五千年了,却还需要太一宗遗脉一代代去偿还恶果。
传承岛上,道祖雕像前,夫子们着素衣,发束白缎,哀默无声。
……
“成了。”老院主颤颤巍巍的吐出两字,他抬起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瘦腐烂下去的面容上,有一双含着水意的双眼,此时此刻,却是格外的平静慈和。
“请,”老院主伸出双手,举过头顶,沉沉一拜,“天地浩然之剑!”
老人在这一刹那失去全部生机,紫气氤氲之剑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握住,瞬间出鞘。
剑主胸口闷疼,哇的吐出一大口血,一边以剑撑地,一边抬头擦拭下巴处的猩红。
注视此处的修士们在这一刻默然,再也无法故作轻松。
丧钟回荡在九岛之上,素衣夫子们尽皆低头。
钟应金瞳沉淀了血色,杀红了眼,君不意却是微顿,腰间悬挂的玄曜玉佩不停摇晃,他放开禁制,便有一道温润流光闪现而出。
那是一柄玉如意,形柄钩贝叶,灵玉雕琢,莹润无暇,稳当当的停在半空中,仿佛有人立于云端双手执捧。
道祖曾将魔体仙魂的修炼法典刻画其中,后于神君破塔而出那日,赠与君不意。
自此以后,君不意被尊以道祖传人,又因有大恩情在,在玉馨书院地位超然。
君不意在百年之内成就仙道第一人,却颇为敬重书院夫子,从未以身份自持,因而这柄玉如意一直无用武之地,只能堆在角落吃灰,却不想在今日会自行出现。
顷刻,玉如意挥洒万千星屑,落在岩石碎土上,化成一道道透明的残魂。
有老有少,有魔族,有妖族,更多的是人族,却尽皆着白衣金袍,腰束流苏,制式统一,仅仅只是不知道多少年月的残魂,却携着古意。
“这些残魂怎么回事?”注视此处的人疑惑不解。
钟应睁大了眼睛,激滟桃花眼中闪过惊愕,滔天火海当即收敛了凶性,小心翼翼避开了星光残魂。
他环顾四方,和君不意对视一眼后,不由念出了一个个名字:
“乾元。”
“梵音,谨约,流淙……”
“庄柒……”
没有谢氏兄妹,他们早早死在了诛邪之战中。
……
“师傅!”
“师叔,师兄师姐,大徒儿……”
君长生如遭雷殛,刚刚他还恨不得立刻冲过去,现在却摇晃着身体踉跄后退,直到被霄后轻扶住肩膀。
近乡情怯,莫过如此。
“曲行之,可真有你的。”君长生声音像从后槽牙挤出来的,说不清是怨是叹,干渴灼热的眸子却不经意的蒙上了水意,模糊了视线。
太一宗覆灭那日,他枯坐在长明灯前,看着一盏盏命灯熄灭,无能为力,从此身堕修罗,心如怨鬼。
而目睹这一切的小少年在意外活下来后,尝尽人间艰辛,依旧心如赤子。
道祖将玉馨书院建立在龙首山脉之上,不仅是为了传承太一宗薪火,不仅是怀念着故去之人。
他还在一点儿一点儿寻回血溅此地的无数冤魂。
此世仅有雪回神君能凝聚魂魄碎片,即便是当年的道祖也束手无策,他只能将那么一点儿萤火残烛藏于玉如意中滋养,惟愿有一日能使残魂生出片刻灵识。
飞升之前,道祖并未做到。
直至剑塔倾斜,玉如意重新认主,种种机缘之下,才在今日达成所愿。
残魂们听到了熟悉的称呼,有的目光落在了钟应身上,有的打量着君不意,有的对着玉馨书院叹息,有的则似乎看到了远在重明国的君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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