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来的人,总会把死人的担子往身上背。
而身为代宗主的君长生,身上压着数万亡人的血仇,那些亡人是他的师傅师叔、师兄弟、徒儿徒孙……
她想同他一起分担。
义无反顾!
可是,她的姑姑却反对此事。
被当成炉鼎送出去,她都不曾反对过,此事却让她冲进了姑姑的住所。
她质问:“姑姑,是您一手促成这门婚事的,您如今为什么又要反对?太一宗没了,您便要背信弃义吗?”
她哀求:“姑姑,君郎早已合道,就算没了太一宗,他也是天下有数的强者,更何况他现在还有开明宫。难道,您怕神君怪罪,牵连我们吗?可是神君已经不是当初的神君了,他毁了太一宗,他是魔,天下最可怕的魔头!”
“我不能在此时弃君郎不顾。”
“姑姑,君郎道心坚韧,定能更进一步。”
玉泉宫主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发髻,苦笑:“当初玉泉宫有难,我才狠心将你送出去,不是姑姑不在意你,而是玉泉宫不能毁在我手上。如今一切已经过去,姑姑不用考虑玉泉宫的事了,才会做此决定,想要补偿你。”
那些话,历历在目:“君长生何止是坚韧,他执拗顽固到偏执。神君此人我虽然看不透,可是神君看人却准,他定然早就看准了君长生的本性,才将太一宗交到他手上。”
“若是太一宗安然无事,君长生是太一宗的新宗主,姑姑定然会倾玉泉宫之力,做一件灵珠法衣为你的嫁衣,送上琴瑟,鲜花着景,愿你们琴瑟和鸣。”
“可如今……”
“唉,太一宗已毁,他不可能放的下太一宗的。”
“我会再为你选定一门满意的婚事,这一次,姑姑只选你喜欢的。”
“我不要。”她说,“为何要放下太一宗?太一宗的仇本来便要报!我会陪他一起报仇,即便前方是死路。”
然后,她跪了三日,直到大雨倾盆才起身离开。
在玉泉宫外,见到了在雨中等候的君长生,他并没有用灵力护体,雨水浸染全身,头发湿哒哒的黏着,神色平静无波,又似乎将一切情绪藏在阴影之中。
白霄握住了他的手,两人走了很远很远的路。
手指冰凉,不断被雨水冲刷,却仿佛能至尽头。
之后,他们在重明国大婚,结为道侣。
大婚当日,玉泉宫宫主、她的姑姑依旧送上了灵珠法衣,以及五弦琴和五十弦的瑟。
玉泉宫大多是女弟子,所有女弟子皆会细心培养,学习琴棋书画,以玉泉心法为主双修心法为辅,教导出一群优秀貌美的女弟子。
一部分承接玉泉宫,一部分则嫁给宗门世家子弟,以此保全玉泉宫的安宁。
虽然玉泉宫弟子不像五千年后的天上人间阁,直接将门中弟子当成“交易品”,可是门中弟子多是性情柔软、温顺、平和之人。
可是白霄愿意抛弃那些“柔弱和温顺”,陪君长生报仇。
神君被镇压后,白霄终于松了口气,露出了笑意,从现在开始,一切都会好起来,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她不用担心受怕了,也不用疲惫不堪了。
“长生。”她小声呼唤。
回首,看到了君长生脸上的狰狞与阴影。
于君长生来说,镇压而已,远远不够!
不够平息龙首山脉上,太一宗数万亡灵。不够平息存活之人,所背负的痛苦……
“如果,我姑姑在我面前问我,后不后悔……”霄后柔和的眉眼绽放明媚之色,以极为肯定的语气回答,“我不会后悔,就算重来一世,也不会后悔。”
即使,这五千年来的事,一度让她心灰意冷。
她看了眼沉睡的重明皇,告诉自家孩子:“并不是逞强,也不是什么不撞南墙不回头,我只是再那个时候……不可能放下他而已。答案。”她指了指心脏部位,“在这里。”
道心早已抉择。
她是修道者,正因这种意志,她才能合道,追赶着重明皇的修为实力,同他并肩而行。
霄后弯了弯唇角:“我不会干预你的决定,你的父皇也不会,意儿,你一定要选最想要的。”神色慎重了一些,“但是,别让自己落到最狼狈的境地,别像六十年前那样……”
目光落在了君不意的白发上。
君不意:“好,母后,我答应您。”
长廊九曲八折,宫灯一路延伸至星河深处。
太子殿寝宫,君不意洗去身上沾染的血腥味,披着宽松的长袍,推开房门,看到高悬夜空的明月后,随意坐在长廊上。
廊下是清澈见底的水池,紫藤萝的根茎扎根在池水中,攀爬在屋檐上,垂落而下,层叠、拥簇,形成一层层花帘。
游鱼在池中嬉戏,紫藤花在风中簇簇,钟应抓来的胜遇依旧养在太子殿,如今胖了好几圈,跟猪似得趴在角落里,直噗通。
想了想,他在身畔放了两坛美酒。
他当年带钟应回重明国,踏足太子殿,在长廊下一起喝醉了酒,放纵的亲近彼此。
如今,长廊依旧,月在,花在,水在,酒在,他在,甚至胜遇都在……唯独缺了钟应。
他伸出手,掌心朝上,似乎想握住清风月色。
他想。
岁月更改,初心不变,他依旧想要那颗星星。
第230章
濯尘珠未到手,钟应干脆在森罗罪域住了下来。
他属下一堆,金沙沙、木图、白漓等,在森罗罪域都有洞府,他随便选一处最顺眼的,霸占就是了,所以钟应理所当然的霸占了白漓的洞府。
因为白漓洞府的布置,最合他口味。
钟应思考该用什么跟疏影君交换濯尘珠时,金沙沙则将新宠甩在了身后,整个人忙了起来,不是吩咐属下办这办那,就是联系这个联系那个。
嘴里吞咽着香软的糕点,钟应端着瓷盘侧卧在吊床上,听金沙沙对着一颗珠子传讯:“你们打到哪里了?月姬,别管奇穷一脉了,那群孬种早就被我们打怕了,根本没胆子离开巢穴百里,你先来森罗罪域……”
“也就三四天的时间而已,先帮少主搞个人,快点,你来晚了就没你的份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通知你。”
“木图?你在干嘛?哦,你在黑淮山宰人,现在已经宰了一片了……别宰了,来森罗罪域啊!”
“要我说,能把长苍大人带过来最好,不过长苍大人不听我们的,我先问问少主。”
钟应:“……”
这是干什么?
一连瞧着金沙沙喊了一堆人,钟应一边吃着最后一块糕点,一边想:难道金沙沙看出了他想干掉龙蝶,干翻玄龙一脉,所以先一步集结人马,讨他欢心?
不错,有眼色。
钟应在心里点了点头,默默夸了一句。
金沙沙恰好回首,英气的容颜露出颇为风流的笑容来:“少君,你放心,我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保管叫黄昏殿主有来无回。”
钟应:“……???”
才夸你,你就犯蠢。钟应觉得脸疼。
“黄昏殿主神神秘秘的,搞不好还有后招,为了以防万一,少君,我们把长苍大人叫过来吧?”金沙沙讨好一笑。
钟应咽下最后一口糕点,一瓷盘敲金沙沙脑壳上。
“啪叽——”
瓷盘碎成渣,掉了一地。
金沙沙皮糙肉厚,捂着额头肿起来的包,一脸懵逼。
钟应拍去掌心的糕点屑时,金沙沙揣摩钟应的心思,试探性的开口:“少君是不是对我的安排不太满意?也对,黄昏殿主居然想要少君当男宠,实在是大不敬,我多喊几个人,保证让他死无全……啊!”
金沙沙险而险之避开钟应的铁拳,倒抽一口凉气,她不死心的问:“少君,我哪里说错了?”
钟应平时都是这么干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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