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按的心肝宝贝(84)
唐小棠眼神冰冷。
不会纳妾,只不过娶一位女子充当为谢夫人,充当门面是么?
唐小棠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人扎破了一个动,鲜血汨汨地往外冒,堵也堵不住。
唐小棠不再看他,一字一顿地道,“早知道,我宁可那年从未遇见你。”
谢瑾白本意不过是为了试探唐小棠对于二人将来的打算。
两个男子结合,到底不若寻常夫妻那般。
时间长了,世俗的眼光,家人的压力,子嗣的传承……这些都会是问题。
谢瑾白是活过两世的人,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早已不会被这些问题所左右。
未眠不同。
他还年幼,他的未来存在太多的变数,他甚至未必当真就喜欢男子。
未曾料到,小公子的心思倒是比他预想中的要坚定得多。
不过,很显然,他也刺激得过了头。
不小心把人给伤着了……
“我要歇息了。谢四公子请吧。”
说罢,看也不看谢瑾白,便径自拉过被子躺下,将被子蒙过头。
唐小棠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
就这样吧。
与其后头看着他同旁人成亲,还不如,现在就断个干净!
“请冰人看亲是真,不过请冰人的消息,应该是娘亲放出去的。娘亲同爹爹几年前便想我我成婚,只是我一直未曾松口。那日,娘亲同爹爹多年来感情甚笃,羡煞旁人。爹爹听见了,便随口回了一句,若是羡慕,也讨一房媳妇去。
不知为何,在此之前,我从未动过成家的念头。可是在那个当下,在爹爹玩笑地回一句,让我也去讨一房媳妇的时候,我动了念。
我想,如果余生,能够同他一起过。日子应该会很有趣。
既是要共度余生,自是要请冰人,三媒六聘,方能大定。”
知晓他在定然听,谢瑾白又继续道,“你现在还太小了。我原想,等你再大一些,我再禀明爹娘,找冰人上门求娶。谁知,你父亲动作竟这般快,竟给你安排了门亲事。”
这条路太窄了。
他到底长他这么多,又活了两辈子,自是不能不管不顾,便将他拽到这条路上。
谢瑾白原想,再等个几年。
几年之后,若是小公子心里头依然有他,那么他便下聘。
谁曾想,他还未等到他的小公子长大,倒是先冒出个兴远侯府家的小姐。
直到顶替梁小姐坐上花轿,他亦是给小公子留了退路。
若是小公子听从父命,拜堂成亲,那么待他们独处之后,他便设法将其弄晕,将真正的梁小姐换回。
还他寻常美满的一生。
锦被里的人动也未动。
担心小公子将自己憋坏了,谢瑾白去掀锦被。
唐小棠攥着,不肯松手。
“小果——”
谢瑾白用了力,锦被终于被掀了开。
小公子眼睛彤红,鼻尖亦是红红的,紧紧地咬住下唇,在无声地哭。
谢瑾白眸光微沉。
他先前不该问那个问题,不该那样试探他的。
“对不起。是小玉哥哥的错。小玉哥哥应该一开始就同你解释清楚,更不该问你那个问题。原谅我这一次,嗯?”
大拇指指腹,轻轻拭去小公子眼角的泪。
“你疑心我!”
唐小棠眼圈发红,生气控诉。
唐小棠何其聪颖?
他只要前因后果稍作联想,便猜出了谢瑾白那句问话是何意思。
分明是不信任他,故意拿言语来试探他,试探他对日后娶妻生子这件事的态度。
说什么想等他再大一点再上门提亲,分明也是不信任他!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此番要是当真同兴远侯府家的梁小姐成了亲,这人定当从他生命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谢瑾白很想叹气,恋人太过聪颖,也未必是件好事啊。
轻易哄骗不过。
谢瑾白侧躺下,支颐着侧脸,鼻尖轻蹭他的鼻尖,“不是疑心你,是我也有对自己没有信心的时候。你比我小了足足十岁。我要是结婚稍早一些,孩儿都有你这般大了。”
谢瑾白这般自傲的人,对人坦诚他也有对自己信心不足的时候,自非易事。
唐小棠如何不知,这人这回是当真将姿态摆得极低了。
明明心里头受用的很,面上却仍是怒道,“你……你,你占……占我便宜!”
谢瑾白轻笑出声。
忽而,笑意微敛,“未眠,你可曾有想过。等再过个几年,你步入而立之年,我已不惑。届时,周遭亲朋大都儿孙绕膝。
你会不会心生遗憾,会不会对我心生怨恨?怨我当初将你拽到这条不归路?”
唐小棠鲜少听谢瑾白唤他的字。
也不知为何,每次只要他唤他的字,他的心便不可控制的一颤,仿佛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骤然一缩。
他当即反驳道,“我……才,才,不会!”
谢瑾白利落认错,“嗯,是我谢怀瑜以小人之见度小果儿之腹了。”
“哼。”
谢瑾白听这一声“哼”,便知晓他的小公子应当是气消了。
今遭他总算是体验到,为何每回爹爹将娘亲惹生气那一脸的慌张不安是为那般。
谢瑾白分神的功夫,只见小公子双臂主动圈上他的脖颈,伏在他的肩头,小声地道,“我才……才不想要什,什么儿孙绕膝。我,我只要小玉哥哥一人,便,便足够了。”
谢瑾白心头一震。
放在唐小棠腰间的手臂收拢,在小公子的眼皮上轻轻落下一吻,谢瑾白轻喃,“吾亦然。”
怀中小公子的呼吸趋于平稳。
谢瑾白动作轻柔地,将人放在榻上。
他从枕边,取出那盒续筋生肌膏,指尖轻捻,细细涂抹在唐小棠脖颈的伤口处。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唐小棠脖颈处的伤口便迅速地愈合,只余一抹淡淡的绯色红痕。
谢瑾白吃了一惊。
他知道续筋生肌药膏对治疗伤口有极好的效果,但是,不该这般立竿见影才是。
倘若这续筋生肌药膏药效这般神奇,在南桑国会遭灭国之前,他们本国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大量生产这种药膏,如此他日带到战场之上,哪怕是身受重伤的士兵们,只要将其涂抹在伤口上,短时间内便能够恢复作战力,根本不可能会将进贡给东启。
再则,这药膏这般神奇,消息也根本不可能瞒得住。
为何他此前却从未听说过?
谢瑾白不由地陷入沉思。
原先,他以为南桑遭到灭国,国师乌恒自尽身亡乃是以身殉国。
如今想来,南桑被灭,乌恒自尽,这当中会不会另有隐情?
同这生肌药膏,又是否有关联?
看来,有时间他需让公明去南桑走一遭,打听清楚南桑灭国,国师乌恒自尽,乌氏满足遭到屠杀,以及这续筋生肌膏四者之间是否有关联。
谢瑾白注视着熟睡的唐小棠,目光落在他脖颈出受伤的伤口。
这么短时间内,那道淡淡的红痕竟几乎完全消失。
这种可怕的愈合能力,当真……只是因为这续筋生肌药膏的缘故么?
谢瑾白眸光微沉。
谢瑾白手里拿着那盒续筋生肌药膏,下了床。
他拿过先前被他甩在贵妃榻上的那盏小酒杯,握在手中,倏地暗自蓄力,酒杯在手中碎裂。
鲜血汨出,谢瑾白拿巾帕将血擦去,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捻了点药膏,涂抹在其上。
一盏茶时间的功夫过去,伤口赫然还在!
—
“公子,夫人,奴婢方便进来么?”
青鸾将手中的脸盆暂时放于地上,抬手轻叩门扉。
“进。”
青鸾一愣。
公子的声音很是变得这般低沉了?
莫……莫不是男子成婚之后,连,连声音都会发生变化?
因着婚房里,除却小公子也不可能有别人,青鸾也便没有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