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按的心肝宝贝(234)
先帝在位时,当今圣上虽然已经被立为太子,但由于母妃并不得宠的缘故,在后宫的处境相当微妙,据闻曾一度还备受欺凌。这种情况,一直到当时太傅府的四公子,谢怀瑜成为太子伴读,为太子出头,太子的境况才逐渐好一些。再到后来,少年太子即位,自然又是一番天壤境况了。
谢怀瑜当年,是因为对那时的太子起了怜惜之心,之后,才在朝夕相处之中渐生情愫?
“既是年少时捡的幼鹰,这么多年来又一直养在身边。朝夕相处,即便是草木,都有了感情。你那朋友当真舍得将那鹰隼放飞?”
攥紧锦被的指尖渐渐掐进掌心的肉里,有一股泼天的酸意在心里头发酵,以致,连说出口的话,都不自觉地沁着酸,他自己却丝毫未曾察觉。
谢瑾白勾唇浅笑.
他眼神温柔,直勾勾地注视着唐棠的乌眸,“嗯。绝无半分留恋。”
谢瑾白本就成就一双勾魂的桃花眼,天生含情,无心朝人望去一眼,都要轻易被勾了魂,何况只这么近的距离,眼神又这般温柔。
信誓旦旦,像是在对他许什么海誓山盟似的。
没出息!
唐棠在心里头暗骂了自己一句。
他勉强将心思重新回到这个故事本身,越思索,越发现现在的境况远比谢怀瑜讲述的这个故事要复杂得多。
倘若这故事里头的鹰隼,仅仅只是普通猛禽。在猛禽被养大,有冒犯主人之举,便是不忍伤性命,亦可将其蒙上眼罩,装笼子里,命人骑马远远将其丢到树林里,再解开其眼罩,将其放飞即可。
可事实远非这么简单。
谢怀瑜应当是察觉到了帝王近年来对他的杀意,因此才心生同帝王割袍断义情之念。
谢怀瑜的顾虑是对的,若是举动稍有不慎,不但祸及自身,身边之人恐怕亦会受此事牵连。
这件事,确是棘手。
除非……
唐棠心里已有了模糊的盘算,但在此之前,他还是需要试探谢怀瑜的态度。
唐棠看向谢瑾白,“你那朋友是何盘算?”
“自是是厌了,也倦了。当然,同那鹰隼无关。他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谢瑾白唇角勾起温柔的笑意,“他是遇见他命定之人了。他是决心要同其相携白首的。他那命定之人不喜那鹰隼,他也恐猛禽伤其所慕之人。那鹰隼已越来越强大,放飞之事已刻不容缓。我那朋友原先是想着,无论那鹰隼多强大,总归是他养的,他不惧他,大不了,这命拿去也便拿去了。
眼下情况自是不同。
为了所慕之人,他想好好活着。
陪他看落霞山的落日,陪他做所有他喜欢做的事,给他买他喜欢吃的沙鱼两熟、金丝肚羹、鱼兜杂合粉、酒沾海蟹、炒蟹,以及各种小吃食,诸如党梅、甜炒栗子;荔枝、甘棠梨,还有甘蔗……”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我有一个朋友系列……
其实算是便向的露骨的告白了。
为什么没有最直接告白呢,因为如果直接告白,唐棠十有八九是不会信的,除却两人一直敌对的关系,还有吧,他这一世其实骨子里有点自卑。
唐棠其实也有,但是因为十六岁就被小白捡回去宠着了,所以后头就是个无忧的小公子。唐棠的遭遇比糖糖复杂得多,所以谢瑾白对两人态度也会有所不同哈。
但是殊途同归,都是要把媳妇追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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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番外十三
命,命定之人?
唐棠初时被谢怀瑜唇边温柔的笑意刺痛了眼。
直至听见那句想要陪所慕之人去看落霞山的落日,忽地抬眼,猛地朝谢怀瑜看了过去。
唐棠不愿多想,可若是只重了落霞山看日落这一样也便罢了,偏偏这人口中所言,无一不是他年少时钟情的吃食。
尤其是酒沾海蟹,更是淳安人才有的吃法。
但是,但是,他这些年少的喜好,便是连逢生都不知晓,谢怀瑜更不可能知晓。
会不会,谢怀瑜口中所说的命定之人,根本不是他?
只不过对方同他一样,都是淳安人?
一切,会仅仅只是巧合而已么?
“总之事情大致上便是如此。友人之决心,毋庸置疑。”
谢瑾白说完,便停了下来,眼神温柔地注视着唐棠,静静地等着他的回应。
对像是棠儿这般聪明的人,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
太过直白,只会适得其反。
唐棠确实被谢瑾白方才那一段似是而非,像极了剖白的言论弄得神思大乱。
他无法确定谢瑾白口中的所慕之人究竟是不是他,自是没有办法直接向对方求证。
谢瑾白佯装没有注意到唐棠的出神,歪了歪脑袋,“未眠?”
唐棠如同从梦中骤然醒来。
瞥见谢瑾白歪着脑袋的动作,呼吸又是一促。
老天,谢怀瑜定然是上苍派来考验他的。
唐棠勉强稳住了心绪,再次恢复往日里冷静自持的模样。
唐棠听见自己用尚且冷静的声音问道,“你朋友是想要在能够保全所慕之人,以及自身的情况下,彻底做一个了断,是么?”
在提及所慕之人这几个字时,唐棠的耳尖不受抑制地红了红。
谢瑾白自是注意到了。
看来,方才那一番剖白,没有白说。
谢瑾白噙着笑意,低笑出声,“是。”
唐棠险些被这人唇边的笑意再次乱了心神。
“我这里的确有一个法子,或许能够助你……你那位朋友摆脱当前的困境。只是……在我将这个法子告诉谢少傅之前,可否请谢少傅先回答未眠一个问题。”
“问。”
唐棠眸光一错不错地盯着谢瑾白,不愿放过后者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为何是我?”
事关仕途前程,乃至自身以及所慕之人的性命,这般重大之事,为何要同他相商?
难道不担心他会向天子告发他么?
“我信你。”
唐棠怔住了。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这样的答案。
信他?
他同他政见不同,过往立场也不同,这人到底是如何说出信他这两个字来的?
“未眠倒是不知,原来我在谢少傅心中有这般举重若轻的地位。”
谢瑾白笑了笑,竟未出言反驳。
唐棠心下又是一跳。
“昨夜我来的时候,你已经睡下了。我便没有打扰你,今日腿可有好一些?”
这个问题,今日舅舅问过他,磨之晌午前来探望他时,也曾问过他。
他的回答皆是一样,已经好多了。
他这腿疾是陈年旧疾,又哪里会只过一夜便好?
不是,不是不确定谢怀瑜口中爱慕之人究竟是不是他么?
不妨……
不妨试他一试?
可是……
要如何试呢?
可怜在朝堂之上以机敏、机辩著称的小唐大人,因着这么多年来只有偷偷爱慕的经历,从未有试探过他人心意的经验。
“怎么不说话?可还是很疼?”
唐棠正苦于不知该如何试探,谢瑾白的这句话倒是无意中成全了他。
不若,顺着这人的话回答看看?
“嗯……”
唐棠微小弧度的,略显僵硬地点了点头。
自年少起,便从未在人前示过弱的小唐大人,仅仅只是回答这么一个简单的一个喉音,都像是被毒哑了嗓子,发音甚是艰难。
总归还是说出口了。
唐棠一双耳尖更是悄然漫上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