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按的心肝宝贝(42)
老侯爷长恨这位嫡长孙女不是男儿身,否则定能复兴兴远侯府。
梁慕瑶自幼便受祖父兴远侯爷亲自教导,熟读诸子百家,四书五经。
又经常听祖父提及昔年兴远侯府全盛时在京都颍阳是何等光景,学识同眼界远非一些闺门千金能比,胜过一般男儿不说,较之母亲姜氏亦是有她自己的一番独到见解。
她摘了面上青纱,露出一张清秀婉约的姣好脸蛋,神色淡淡地道,“唐小公子喜欢男子又如何?唐家不会允许他当真娶一个男子进门,至多只能允许他蓄个娈童在身边罢了。不说那些个官家子弟,富贾巨商,便是民间稍稍富裕一些的百姓之家,哪个不是三妻六妾?
一个女子若是想一辈子只跟自己的男人长长久久,何其难?”
要与六个妾侍一起服侍丈夫的兴远侯夫人沉默了。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从来都是世间痴心女子一厢情愿的美好愿景罢了。
男儿们哪个不是盼着三妻四妾,儿孙满堂?
梁慕瑶反握住母亲的手,“娘亲,在女儿看来,唐小公子好慕男风也没什么不好。
较之女子,男子不能生育,正妻也便不会有子嗣的威胁。
而且,女儿听说,那唐小公子也并非自小便顽劣不堪,至少在唐知府原配,也就是唐小公子生母俞氏在世时,小公子甚为机灵聪颖。想来是母亲的去世对他的打击太大,若是能娶一良妻,悉心引导,他日成就未必就再在那唐公子之下。
最为重要的是,母亲莫要忘了,唐时茂之所以能有今时今日,除却他自己能力尚佳,其中少不得颍阳俞府的帮扶。
唐时茂的妻舅俞六逸如今已然升为国子监祭酒,掌天下诸子门生。反观那杜氏的母族,不过是一个僻壤乡间粗鄙农家之女。
一个母族不过是山野村人之家,一个母族乃是颍阳俞家,若届时兄弟二人同样走上仕途,母亲认为何人前程更为远大?”
唐未眠性情顽劣,生母早夭,他本人又喜好男风,故而兴远侯府从未将其纳入择婿人选。
梁慕瑶忽然有此一问,兴远侯夫人是着实被问住了。
梁慕瑶仔细观察母亲神色,见母亲似乎隐隐有被说动之势,复又继续道,“母亲可曾想过,若是我们侯府当真凭借唐家关系,顺利重回颍阳。得知女儿身为侯府嫡长孙女下嫁一个庶长子为妻,届时我们侯府颜面将置于何地?在颍阳又如何能抬得起头来?
再则,按说秋闱科考在即,唐家要做的应当是尽可能地让唐大公子安心备考,却为何在数月前忽然提出要将婚期提前?
是否担心唐家大公子在科考中失利,名次不佳,故而早早定下婚期,以免徒增变故?”
“这……”
这两个问题均是兴远侯夫人未曾想过的,故而又是一时语塞。
可心下已然动摇了。
“当初唐家上门求亲,只言为唐家长公子求亲,可未曾言明到底是嫡长子,还是庶长子。婚期虽是两家商议着定下来了,可外人到底不知女儿是唐家哪位公子成婚。届时将庶长子换成嫡长子……”
纤长的睫毛垂覆而下,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野心,梁慕瑶柔声道,“女儿私以为,未必不可。”
如同梁慕瑶所说,唐、梁两家婚事虽一定下,可因为老侯爷始终对这桩婚事不甚满意的缘故,故而以唐不期科考在即,婚事不宜大操大办唯由,不许唐家太过声张,兴远侯府也一直未将婚事对外去说。
想到那杜氏今日在众人面前的丑态,兴远侯夫人已然有了决断。
或许,当真未必不可?
可临时变却新郎官这样的大事她一人终究是做不了主。
“此事……此事干系重大,便是母亲同意了。你父亲,还有你爷爷未必会同……”
“祖父那里交由女儿去说服,倒是父亲似乎颇为欣赏唐公子,到时恐会极力反对。届时若是女儿成功说服祖父,父亲那里……便交给母亲了。”
事关女儿终生幸福,乃至整个侯府的兴衰荣辱,兴远侯夫人犹豫再三,末了,深深叹了口气,“到时母亲竭力试一试吧。不过,章儿,你可真想好了?真要退了同哥哥的婚事,改嫁弟弟?唐小公子母舅一族固然可攀附,可万一那小公子是个扶不起的,岂不是平白误了你的终生?”
“唐未眠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又如何?到时只要女儿顺利怀上孩儿,诞下唐家嫡长子,俞家外孙,还愁在颍阳无立足之地么?”
梁慕瑶这一番话,可以说是将兴远侯夫人余下的顾虑全部打消。
她欣慰地望着自家的女儿,“女儿,还是你想得长远。”
梁慕瑶低下白皙的脖颈,露出一抹娇羞的笑意,眸中却闪过一抹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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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您一定要为妾身讨回公道啊!老爷……”
娉婷听从主母的吩咐,急忙前去找老爷回来。
唐时茂听说他跟杜氏所住的僧房闯入三名陌生男子,还将主仆三人赶出房间,霸占了僧房,吃惊之余自是怒火中烧。
唐时茂带着随身衙役一起匆忙赶回后院僧舍。
那杜氏见了丈夫,哭着奔入丈夫怀中。
唐时茂见杜氏身上披着婢女衣衫,里头只穿一件里衣,甚至隐约可见牡丹花色的肚兜已是尴尬非常,又见杜氏年过四旬,还学那娇俏女儿家,扑入他怀中嘤嘤泣泣,面薄如他,自是更为尴尬。
此时,他终于明白他一路赶回僧舍的路上,为何众人见了他不是掩袖偷笑,便是对着他指指点点。
夫妻本是一体。
杜氏失了颜面,何异于掌掴他的耳光?
唐时茂对杜氏稍加安抚后,她按住杜氏肩膀,稍稍将人拉开一些,“我听说有歹人擅闯你我僧房。眼下呢?那三人可还在里头?”
杜氏此番是当真受了刺激。
想她自小要强,成为知府夫人之后,更是顺风顺水,何曾像今日这般出这么大的丑,受这番□□?
她尖着嗓子嚎哭着,反反复复,只是一句,“老爷,您一定要为切身做主啊,老爷!“
“老爷,还是先差人进去探看一二吧。贼人是否还在房中,差人进去一探便知晓了,若是已经逃脱,也好差人去追。”
娉婷在一旁小声地建议道。
唐时茂听从了婢女的建议。
他当即对身后几名衙役厉声吩咐道,“你们几个,进去看看,看那三个歹人是否还在房中,若是还在,务必将人擒住!老夫倒是要看看,看是何人这般胆大,竟欺到我知府家眷身上!”
“是!”
衙役们抱拳领命,谨慎地向僧房靠近。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杜氏见房门打开,对衙役尖声命令道,“快,快将贼人拿下!拿下!”
萧子舒那张面无表情的冷峻面庞出现在门后。
杜氏没有认出只见过一次面的萧子舒来,唐时茂却是不可能认不得。
他当即大喝一声“住手”。
在衙役们纷纷停下之后,他吃惊地看向站在门口的萧子舒,“萧侍卫,怎,怎么是你?”
萧子舒是谢怀瑜的贴身侍从。
若是所谓擅闯他跟杜氏僧舍的三名歹人其中一人是萧子舒,那其他两人……
莫,莫不是那消失不见的谢怀瑜以及被谢怀瑜抱走的棠儿?
唐时茂当即就要进去看个究竟,被萧子舒给拦了下来,“唐知府请留步。”
围观者众,唐时茂不愿将事情闹大,他压低音量,“请问萧侍卫,里头之人可是……”
“唐知府请回。”
萧子舒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房门当着唐时茂的面,再次被关上。
若不是唐时茂后退及时,险些鼻子都要被门给夹到了。
唐时茂铁青了脸色,可偏偏棠儿很有可能也在里头。
若是他现在带人硬闯进去,谢怀瑜一个从颍阳来的京官,等在淳安的政事告以段落,过一阵子便要回京述职,自是可以不在乎名声,他却不得不为棠儿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