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按的心肝宝贝(69)
唐时茂陷入沉思。
为何夫人要找人测算梁小姐同棠儿的声测八字?
“对了,老爷,算命先生当时还提及赵妈提出过一个颇为古怪的要求。”
唐时茂暂时现将手中字条收好,出声问道,“什么古怪要求?”
“是这样的,摆摊、算卦这一行当,多少会一些察言观色的本事,如此好哄得那些客人多掏些钱。那算命先生算出赵妈所给的一男一女二人的八字乃“天作之合”,属吉卦。只是他见赵妈眉头紧皱,又是衣着不俗,误以为赵妈并不同意这一男一女的婚事。故而故意说二人八字并不,想要骗得赵妈多给一些银钱。果然,赵妈面露喜色,大方地给了他锭银子。
这件事古怪却古怪在,就在算命先生提笔写下婚批的时候,赵妈却是提出一个要求,要求算命先生在婚批上写下“天赐良缘、天作之合”这样的吉语。
既是不想成就二人姻缘,如何又要写下吉语?
因着这样的要求太过古怪,故而算命先生才会印象深刻。”
算命先生当然不会无条件地主动地“热心”地告诉惊蛰这些,惊蛰是用了两锭银子,才换得算命先生口中的消息。
闻言,唐时茂神色凝重。
先是拿了棠儿同梁小姐的八字,在算命先生谎称棠儿同梁小姐的八字不合时,却又拿出一锭银子,要求给一个吉利的批语。
夫人她,究竟意欲为何?
泥融书院。
“欲将翕之,必故张之;欲将弱之,必……”
唐小棠一只手支颐着下巴,嘴巴大张,伴着同窗们郎朗的读书声,有韵律地边点头,边打着呵欠。
“夫子!唐未眠在打瞌睡!”
一道清脆的声音脆生生的响起。
如同尖锐的哨声划破寂静的雁群,所有摇头晃脑的脑袋停止了朗读,齐刷刷地朝坐在后排的唐小棠看了过去。
“咚——”
唐小棠被那声音吓了一跳,下巴磕在了书桌上。
嘶——
唐小棠双手捧着下巴,眼底泪花闪动,疼得直抽气。
“哈哈哈哈!蠢死了!”
“哈哈哈哈!唐未眠你好蠢!”
众人嘻嘻哈哈,皆笑得前俯后仰。
“安静!安静!”
萧吟连喊数声。
学堂这才重新恢复了安静。
手中握着卷起的书本的萧吟,目光平静的看向唐小棠,“唐未眠,散学后留一下。”
唐小棠揉着发疼的下巴,在众人的窃笑当中,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是,夫子。”
毫无意外,唐小棠今日又成了泥融书院的笑料。
得益于淳安书院学子们回家后的大肆渲染,如今,就连淳安城内临水街卖煎饼的大叔都知道,知府家小公子是个上学堂只知道打瞌睡,日日被夫子留堂的纨绔子弟。
“去书院不好好念书,想要变得像知府家小公子那样吗?!”
唐小公子俨然成了巷子里阿娘们鞭策自家孩儿上进的反面典型。
同“声名狼藉”的唐小公子不同,知府家的大公子唐不期则成为街头巷尾,人人争相夸奖的大才子,发出“生子当如唐逢君”这样的感慨。
“夫子,您交代我的课业我已经全部抄……”
唐小棠手里头捧着宣纸,推开教谕房间的门。
听见唐小棠的声音,萧吟神情掠过一丝慌张。
他忙搁下手中的毛笔,起身从书桌后头走出,清清嗓子,“已经全部抄写完了么?我看看。”
没发觉夫子的异样,唐小棠双手捧着,将手中的宣纸递过去,毕恭毕敬地道,“夫子请检阅。”
萧吟一张张翻过,抬头,“不错。书法有进步。总算不是墨渍糊一纸张了。”
想当初,萧吟很是被唐小棠交上来的课业头疼过。
一张米色宣纸上,所有的字黑乎乎糊成一团,字迹根本难以辨认。
好在,现在算是小有所成,虽然笔迹仍然稚嫩,但是未眠天资极高,小楷已是写得很像模像样了。
唐小棠红着耳尖,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他自是知道自己一开始的字是什么鬼样子。
“因为阿娘去世后就没人教授我习字了,所以……”
萧吟眼中掠过一抹疑惑。
身为知府家的小公子,如何在生母去世之后便再无人教授习字?
当然,萧吟疑惑的不仅仅止这一处。
比如为何未眠明明天资过人,却偏偏要在人前装出一副厌学模样。
萧吟并非刨根究底之人。
因此,尽管当初无意间发现在散学后,学生们都已经走光,唯独未眠一人独自在认真温书,撞破他故作厌学的的秘密,才索性日日以留堂的名义,多教授他一些课业。
未眠是他的学生,他只需尽心教授其课业以及为人处世的道理即可。
萧吟检查过后,将唐小棠的课业还回去,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学无先后,达者为先。你虽然数月前才入学,但是你幼时由你生母教授过的那些功底多少还在,天资过人,加之又肯下功夫。练就一手好字,乃至做好一篇文章,考得功名,不过是早晚的事。”
唐小棠双手作揖,拱手,一本正经地道,“名师出高徒。学生能有今日,离不开夫子的悉心教导。”
这架势起的,像是他今日已功成名就,名扬天下似的。
萧吟忍俊不禁,“你呀~~~”
八月已近尾声,书院外的蔷薇开得正欢。
一阵夜风吹过,送来蔷薇的甜香,萧吟桌上的信笺被风吹得翻动,飘落。
堪堪飘至唐小棠的脚边。
唐小棠弯下腰。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
萧吟连忙弯腰去捡。
迟了一步。
唐小棠已经捡起地上的信笺,并且不经意间,瞥见信笺开头,“怀瑜兄,见字如晤……”的字样。
唐小棠捏着信笺的指尖倏地泛白用力。
“多谢未眠。”
萧吟将伸出手。
唐小棠怔楞地,将手中的信笺缓缓递还。
萧吟忙转身将信笺放好,这次用书本给压住了。
萧吟不由一阵庆幸。
幸好,他才开始提笔给怀瑜回信。
他方才应该,没有写了什么不该写的吧?
不对劲……
夫子不对劲。
唐小棠瞧见夫子那一脸神情慌张的模样,终是没忍住,佯装不经意地问道,“夫子同……同,同谢巡按,一直,一直都,都有联系么?”
说了好了要佯装不经意,结果一开口,还是心虚到结巴。
唐小棠都快要被自己气哭。
好在,夫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
信笺已经放好,萧吟脸上也恢复了如常的神色,他点了点头,“嗯。偶尔会有书信来往”
偶尔,有,书信,来往?!
来,往……往。
所以,不是夫子单方面给那人寄信,那人还回信了?!
唐小棠承认。
他酸了。
比他几日前尝到的那壶冰镇杨梅汁还酸!
那人自回颍阳后音信全无,他想着,那人初回颍阳,自是忙的。
而且人家回到小皇帝的身边了,这时二人恐怕正浓情蜜意着呢。
哪曾想,谢巡按倒还挺空,跟小皇帝打得火热的同时竟还一直同夫子保持书信上的往来。
唐小棠被自己脑补出的虐恋话本虐得肝疼。
唐小棠不由仔细打量眼前的夫子,面皮白净,相貌俊逸,最主要的是夫子身上有一种寻常书生没有的儒雅干净的气质,叫人如沐春风。
长得好看,性子又好,还是书院的夫子……
不过,他也不差啊!
他眼睛比夫子大,长得,长得也不输夫子……
唐小棠默默地比了比他同夫子二人的身高,他还小,身量应当还可以再长,学问的话……夫子都夸他天资过人,想来以后定然能够超过夫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