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按的心肝宝贝(160)
扶风县的匪患也便随着历任知县的不作为而愈演愈烈。
王鹏虽手中沾有多人性命,可并不意味着他是滥杀无辜之人。
谢瑾白上任以来的桩桩件件,他皆是看在眼底。
严虎派何鸿要他毒杀谢瑾白,谢谢瑾是个好官,王鹏不欲接这个活。
可他心知请神容易送神难,严虎那艘贼船,一旦上了,便不是那么好下的了。
他只能选择结束自己的性命。
王鹏不仅在遗书当中交代了杀害前任知县的始末,并且将他这些年替严虎做过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以及此次严虎意欲派何鸿除去谢瑾白之事亦和盘托出。
提笔写完这一封遗书,王鹏也便服下他从何鸿手中接过来的那包毒药,混入酒水当中,一饮而尽。
冯平在上交尸检报告时,更是同谢瑾白坦言,王鹏所服用之毒着实太过绝妙。
他行医多年,亦从未见过这种毒药,服下之后,死状竟同饮烈酒猝死一般无二,若不是王鹏在遗书当中亲自交代他的死因,他们只怕以为他只是意外猝死。
换言之,若不是王鹏良心未泯,直接将药参入谢瑾白平日的饮食当中……
便是谢瑾白当真出了什么意外,也只会又被当成是一起因为得罪严虎寨大当家严虎,以致意外暴毙的案件。
王鹏下葬的那一天,全衙门的差役都出席了。
唐小棠也随谢瑾白一同出席了王捕头的葬礼。
黄土将棺材一点点掩盖上。
唐小棠记起他头一次见到王捕头时的情形。
原来初见时老头的木讷,本分并非全然是装的。
也许,那才是王捕头的本色。
只不过生活生活生生地将他这个老实人变却了另外一副嘴脸。
可是最终,这个老头还是没有败给心里头的邪念,他宁可结束自己的性命,也没有当真加害小玉哥哥。
棺材如土,墓被封上。
众人齐齐地对着墓碑躬身。
这个在衙门里混了大半辈子的老捕头,在生前,为人呼来喝去,遭尽白眼的老头,在他死时,终获得衙门上下之人的尊敬。
王捕头的死,也算是给了扶风县衙上下吏人一个警示,即与严虎那样的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王捕头葬礼结束,便有诸多吏人,主动向谢瑾白交代自己曾与山上匪人勾结,参与劫道一事,只求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若是县令大人无法接受,他们也甘心受罚。
谢瑾白视情节轻重,对他们每个人皆做了不同处理。
有砍杀百姓者自首者,一律斩立决。
若只是参与劫道,而无伤害百姓之行为,则罚其为百姓施粥赠药,搭桥铺路,以将功赎罪。
好在,这些府衙的吏人平日虽然懒惫,手里头到底是未曾沾有性命,故而很长一段时间时间,都能见到扶风县衙的差人,穿着吏人的皂袍,站在府衙门前派粥,以及帮着百姓干些粗重的活计之事。
一时间,扶风县内,百姓安居乐业,官民融洽。
“废物!”
严虎寨,聚虎堂。
严虎寨大当家严虎,走下披着虎皮的梨花木椅,一脚踹在义弟何鸿的腹部。
这个当年科考失利的秀才,在经过几年的土匪生涯之后,仍是一副其貌不扬的样子,身上肃杀之气却是日显。
何鸿当场身子往后飞出丈远,口中喷出鲜血,双腿却仍是跪在地上,双手握拳,不敢为自己辩驳半句。
“是属下无能,还请大当家喜怒!”
别看何鸿在外头挺作威作福,在这严虎寨,也不过是严虎任意打骂的对象罢了。
他如何能料到,那老头那日拿药时没有半分犹豫是存了自尽之心呢?!
死了也便死了,竟还将这些年帮着大哥做过的事情全部都交代了出来!
何鸿心里是恨透了王鹏那个窝囊废。
“行了,不就是一个小小捕头的反水么,也值得你动这么大的肝火。
便是那谢瑾白知晓前几任县令的死同你有关又如何?那姓谢的又不蠢,绝不会像那郭嘉,只带着十几名衙役便敢到这山头来娇小。
现在最为要紧的是,咱们向光明教主所买的那批兵器被官府缴获了。虽然一时半会,咱们也不缺兵器,怕就怕,这事情会因此闹大,朝廷容不下我们,再一次派兵上来围剿……”
严虎的结拜大哥,严虎寨的二当家史志高反而更为在意朝廷会不会派兵来围剿一事。
家严虎自负地道,“怕什么?不过都是我的一群手下败将罢了。最好是那位谢大人也亲自上山来剿匪,我可是听说咱们这位新县令长相绝美,若是有机会,我倒要见识见识。”
说罢,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什么叫是你的手下败将,难道我们严虎寨其他当家的都只是摆设?
史志高面上不悦,嘴上仍是笑着附和道,“哈哈!也是!有大当家的在,咱们哥几个,自是高枕无忧。不就是一个县令嘛,届时若是他当真敢来,咱们就让他成为咱们严虎寨的压寨夫人!”
“哈哈哈哈哈!这个主意好!”
史志时这话一出,包括严虎在内的其他人皆是哈哈大笑。
转眼,时节进入深秋。
院子里梧桐树叶如蝴蝶般,纷纷旋落。
府衙大院里传来少年们踢蹴鞠的罗唣声。
房间里,唐小棠双手捧着书,嘴里头念念有词,耳朵听着少年们颠球的声音,恨不得随着窗外的秋风,一同乘风卷到院子里头去,加入他们。
“专心。”
桌案后头,执笔沾着颜料作画的谢瑾白,头也不抬地道。
县内相对太平,谢瑾白这位县令也终于稍稍空闲下来。
这一日,谢瑾白休沐,唐小棠在屋内读书,他便在边上作画,可把小唐公子给郁闷坏了。
今日天气这般好,小玉哥哥又难得休沐,竟然不是约他出去玩,而是在屋子里,读书,读书!
读书什么时候读不成啊!
要说,这件事也怪唐小棠自己。
昨日谢瑾白便问亲口问过他,今日休沐,问唐小棠有没有哪里想去的。
这不是前阵子才随小豆子他们擅自出城,出过事呢么,就有意装乖,只说自己哪里都不想去,就想在房中好好温习功课,争取明年考上个秀才。
眼下自是后悔不迭。
可自己装的乖,哭着也只能继续装下去。
于是只能勉强自己,佯装没听见院子里小豆子他们的欢笑声,继续全神贯注把注意力集中在书本上,“大道甚夷,而人好径。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服文采,带利剑,厌饮食……”
春困秋乏。
读着,读着,便有几分睡意。
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秋雨。
唐小棠听着秋雨滴滴答答,落在屋檐上的声音,不由地打了个呵欠。
因着下雨,随着院子里小豆子他们收拾着蹴鞠,呼啦啦回了屋,院子里静了下来。
唐小棠起初尚且能够集中精神,后来,脑袋一点,一点,枕着书本,彻底睡着了过去。
雨势渐大。
谢瑾白起身欲去关窗,抬头瞧见的,便是小公子趴在桌上,嘴巴微张,睡得哈喇子都流出来的模样。
“小睡猫。”
谢瑾白走过去,在小睡猫的脸上,给添了几笔细细的胡须,又在小公子的鼻尖上点了一点。
许是觉得痒,唐小棠鼻尖动了动,发出不满的呓语声,便又深深地睡了过去。
谢瑾白关了窗,去取来一件披风,披在小公子的身上。
唐小棠醒来,并未在房间里看见谢瑾白,倒是一眼,便瞧见谢瑾白摊在桌上的画。
这幅画,唐小棠瞧着谢瑾白都画了两日了,而且神秘地很,都不让他看。
趁着他这会人不在,唐小棠溜溜达达,探头探脑地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的糖糖,是睡猫糖糖。
哈哈。
糖糖大概会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被画了一张猫脸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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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听着雨声,真的太容易犯困了!
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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