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陈鹤年说:“那我要尽快回去一趟。”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现在不行。”周羡之冲他摇头。
“为什么?”陈鹤年说,他需要能说服他的理由。
“那地方,我早就去找过了。”周羡之回答:“很早之前,我就翻遍了那座山,却是一无所获。”
“他告诉我,他葬在湖底。”陈鹤年说。
“这有什么用,你到时候去了,也是找不到那片湖的。”周羡之沉声说:“经过我几番试验,终于找到了点线索,他的衣冠冢设置了一个很古老的阵,叫做‘旧人’。”
“想要破解此阵,需要两样和死者有关联的旧物。”
“旧物?”陈鹤年困惑。
“不只是旧物,还得寄托着人的情感,倾慕之情,同袍之谊,血肉相亲,从这三样中取两样,方能破阵。”
“你要去,得弄到这两样的东西。”周羡之严肃地说,如此刁钻的要求并不是他的玩笑话。
陈鹤年没忍住,咬了咬嘴唇,存在于一千年前姜朝的东西,可都是老古董了,博物馆里都没收纳多少,他上哪里去找,要找到什么时候?
周羡之瞧他脸色难办,一笑,扭头看向姜皖:“小姑娘,你可有见解啊?”
“前辈倒是问对人了。”姜皖回道,她总算知道周羡之留下她的原因,不怒反笑,甚至由衷地有些佩服这个人。
“你知道?”陈鹤年也看向她。
姜皖点头:“这事并不难解决,其一,长命锁,倾慕之情。”
“其二,霸王剑,同袍之谊。”
“霸王剑?”陈鹤年问。
“那是昭平公主的佩剑。”姜皖回答:“昭平公主曾和姜武文王同在军中共事,参与边疆战役,怎能不算是同袍之谊?”
“如此,自然算得。”周羡之笑着问,“小姑娘,那你可知这东西在哪里?”
“长命锁,就在我们手里。”姜皖回答:“而昭平公主的霸王剑,在战场上杀敌无数,此剑威猛,日日饮血,传说能束缚死者亡魂,而昭平公主本人也死于霸王剑下,据说她死后化为厉鬼寄宿于剑中,使得此剑煞气极重,姜氏后人将此剑封于连阴山,也是我出生的地方——姜氏祖地。”
“可是控鬼术一脉从不行走人间,可去得?”周羡之说。
姜皖抿嘴一笑:“外人难进,但是我有别的法子,我非常愿意带陈道友回到家乡。”
“好,好啊!”周羡之笑得直拍大腿:“小年呐,你是该去走一遭啊!正好,师父我呢,就怕那只僵尸还惦记着你,悄悄把你给办了,那控鬼术一脉却最能隐藏,你去了,那只僵尸也找不见你,正好一箭双雕!”
“僵尸?”
陈鹤年惊诧,周羡之说的自然是墓底下那只叫姜礼的僵尸。
“没将它灭了?”
“哪里那么容易?”周羡之撇撇嘴:“那三位师父也都是有本事的人,自然不会让一只僵尸给逃了,可它不是只僵尸啊,就算是我,也没料到,这僵尸还有一半是鬼身呐,两个人的灵魂融在了一起,半僵半鬼,事发突然,整个姜王墓都炸开了,还差点让这只僵把人吃进嘴里,也算是两败俱伤,它在昨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怎么能说是两败俱伤?”那门口传来一句,只见,永建师父风尘仆仆地走进来,他身上的灰都没拍干净,衣袍是脏的。
他大笑一声:“只不过一时大意,叫那畜生跑了而已。”
左贺跟在永建师父的身后,手里还提着个水果篮。
永建师父叫左贺把果篮放下,说道:“我昨天就叫人去买了,还新鲜着呢,什么都有,梨子葡萄哈密瓜,想脱皮,那就直接在这里削嘛,我徒弟正巧刀法了得。”
“鹤年呐,身体如何了?”永建师父贴到陈鹤年床边,暖心问道。
陈鹤年回:“尚可。”
“那就好啊,没事就好,不然我就没脸见列祖列宗了。”永建师父笑了笑,他说完,但没人接他的话,好一阵儿沉默,他干巴巴地舔了舔嘴。
“鹤年啊,随我去戒律山吧,那里有我山门的老祖宗坐镇,不管是人还是鬼啊,都不敢来打你的主意,定能保你周全,而且啊,你南派道法还没学全,现下正是个好机会。”
陈鹤年先是看向周羡之,他师父却一声不吭,只好自己出言拒绝:“前辈好意,我无福消受。”
“那僵尸还未解决,去南派是你最好的选择。”永建师父还想劝,“那北派和天阴派没准还要过来唬你,但你千万别听,南派才是……”
“甭说了!我徒弟哪里都不去,我此次来,就是想带我徒弟平安下山的。”周羡之打断他,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不容拒绝地说,“明天,明天咱就下山去。”
第64章 姜氏 陈鹤年阴森森地盯着它,活像个阎……
说定明天, 所以明天一早,陈鹤年就提着东西走到了山脚。
早走能规避不少风险,虽然永建师父和胡不孙他们强调过, 不要把陈鹤年的事张扬出去,但这么多人在,总会有张不带把的嘴,太阴之体的消息一旦传到道上,定然会惹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追在他屁股后边。
这待遇已经算好的,上一位太阴之体可是被道门合力绞杀,是记载在道门历史上的“太中之难”。
当时唯一没有参与的只有南派,那人死后,血肉骨头被各门平分, 可这么多年过去,起到的效果并没有传说中那般好,所以有名望的人不会为了这点利益而放弃自己过去积攒的功德和好名声。
现在,依然打陈鹤年主意的多半是旁门术士和阴修,碰到瓶颈难以增进道行的人总会想着,要是能尝一口“唐僧肉”是不是就能解决?他们把陈鹤年当成吃不到嘴的仙丹。
陈鹤年来这里一趟,其实亏了,他亏了一只鬼,还没捞着值钱的宝贝, 镜中鬼什么也没吐给他,周羡之把他存在镜子里的钱都花光了, 他想换个师父,不如南派能给的待遇。
永建师父当时说的话并不算夸大,南派作为正统派系,他们的祖师也重新出山坐镇, 那些道行高的个个都是百岁以上的老头子,机缘到了就会将山门托付给下一辈,然后自己找个山洞闭关,主张隔绝尘世,摒弃七情六欲,坐忘成仙。
没人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成了仙,进山洞的人都会将山洞封死,坐忘山上全都是那些老道堵上的黑石头,活像个坟山。
陈鹤年要是去了南派,只要那老头儿不死,他就后顾无忧。
但周羡之放了话,永建师父当时就没再劝,就说:“好吧,好吧……”
他像个是被赶的客,左右站不住,离开时就对左贺关心两句:“走的时候记得找师兄取几件冬衣,后面天气该凉了,你备着,师父不在,到外面照顾好自己。”他说,“当师父的自然会念着在外面的徒弟,我会等你回来传你衣钵。”
陈鹤年听见了,当时就瞪了一眼周羡之,想叫他少惦记着自己的钱。
“我可不羡慕,别人有好师父,我有个好徒弟啊!”周羡之却笑着说,当着陈鹤年的面扯开衣服上的空口袋,他没钱,所以厚颜无耻地叫陈鹤年给他买火车票。
永建师父他们继续追踪那只僵尸的下落,陈鹤年他们则赶去了火车站,返程耗费一段时间,回到店子时已经是晚上,拉开门,走进去,陈鹤年难得轻松地吸了一口气,虽然没开窗户还有股灰尘味儿,没人进来过,店里和他们出去时一样。
“快去烧壶水!”周羡之说完,挠着脖子急忙忙往楼上去,他打算先洗个澡。
“没人听你使唤。”陈鹤年回,他停在楼下的桌子边,宝镜被他讨回来放进自己的箱子里,他叫左贺顺路把箱子放回自己的房间里,那楼梯的一阵阵儿响,他拉开椅子坐下。
镜中鬼从镜子里钻了出来,已经舒坦在飘去柜子顶上,它向陈鹤年抱怨:“这么多天,都把我脸上的红妆给颠花了,那老头一点也不爱惜我,还是跟着你好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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