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怀上了。”姜皖说,“你说过,有办法的。”
陈鹤年低着头,在这个时候故意干呕了一声,他演得有模有样,喉结滚动发出些咳嗽,手捧着肚子,脸上还有雨水,划过鼻梁粘在他的下颚,头发粘在脸上,眼睛没有睁开只咬着唇。
雨快把他们淋湿了,姜皖急得都快哭了,真是一对好可怜的兄妹俩。
“多亏有你们看着。”杨娟对外头围着的杨家人说,“你们先回去歇着吧,有事,我叫大力去喊你们。”
领头的男人回道:“那你们可得看紧了,这几个娃子,胆子可肥。”
杨娟连连应好,把别人送走,回来招呼陈鹤年他们,她说,“快进屋里。”
“对了,你又是哪位?”
这外人多了一个,杨娟问左贺,瞧他那副正气逼人的脸有些不自在。
“他是我大哥。”姜皖说,“大哥猜到我们是坐错车了,连夜来这边找,我们是在山上遇见的。”
杨娟不再多问了,看着姜娟和左贺将陈鹤年搀回当初那间房间里,没跟上去,过了一会儿,她端来一碗汤。
汤是热的,还冒着白气。
杨娟说:“这是我从村里的老婆婆那里取的,喝了能治这病。”
“真的?”
“没骗你,快让他趁热喝下去。”
姜碗接过药汤,她破涕为笑,“太好了。”
杨娟见陈鹤年还被左贺搀扶着,问:“怎么还不躺下来?”
姜皖回道:“他刚醒了一次,说肚子难受,想站着。”
杨娟劝道:“躺着会更好点。”
“我知道。”姜皖脸色着急,不像是听进去了的样子,她端着这碗汤递到了陈鹤年嘴边:“哥哥,醒醒,先把药喝了。”
陈鹤年悄悄睁开了眼,这碗汤他自然是不会喝的,可杨娟站在这里盯着,他只能扭头装作一副要吐的样子。
陈鹤年咳嗽了好几声,掩着唇,让头发遮住了半张脸。
“又想吐了?这可怎么办?”姜皖关怀备至地去拍他的背。
“弟,弟弟……你没事吧?”左贺背对着杨娟,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身为大哥,总归不能冷冷地站在一旁,就弯着腰,也很忙的样子。
姜皖说:“大哥,快把你外卦脱下来。”
左贺没反应,姜皖立即拍了他一下,说:“那床单湿了,拿衣服垫一垫。”
左贺这才反应过来,他按姜皖的意思,将外面衣服脱了下来,垫在床上。
“这样可以么?”
他也没照顾过人。
姜皖扶着陈鹤年往床上去,陈鹤年这才肯躺下。
姜皖回头问杨娟:“有没有水?”
杨娟立马说:“有的,我去拿,你们先照顾着他,我去端水过来。”
姜皖道谢:“麻烦你了。”
“不碍事。”
杨娟转身走了。
见她走了,姜皖立即走过去,虚掩上门。
陈鹤年倏地从床上坐起来,三人同时站直了,目光都看向那碗汤。
“我看看。”左贺将手指伸进汤水里,尝了一滴汤水,说道:“里面有符纸的味道,也不知道是烧了什么符,不要喝。”
“当然不能喝。”
姜碗立即把汤往窗户边倒了一半。
陈鹤年说:“你们去盯着那个怀孕的男人,我猜,他们是想移胎。”
“移胎?”
“让那蛇的胎装进别的男人肚子里,这样就能救他们的儿子。”
陈鹤年这一说,他们就清楚了。
“那接下来呢?”
陈鹤年淡淡道:“你们不用管。”
几人还没说上几句话,杨娟急促脚步声就接近了,陈鹤年又闭眼躺回去。
吱呀一声,杨娟提着水壶走进来,“这水是热的。”她还拿了瓷碗。
姜皖将汤碗放在一旁的柜子上,伤心地说:“我哥哥没喝完,就睡过去了,也不知道是真睡了,还是难受得昏了。”
杨娟走近看了一眼,没做什么,“你们先跟我出来。”她小声说,“我们出去说。”
姜皖点点头,她和左贺都跟着杨娟出了房间,站在门口,顺带将门捎上。
杨娟说:“让他先睡,能睡可是好事,怀孕了的人都这样,等他醒了再喂一碗药汤。”
“你们被进去把他吵醒了,那堂里有椅子,累了可以去那儿坐坐。”
姜皖连连答应,杨娟说:“你们还没吃东西吧?”
姜皖点头:“是啊,还有点饿了。”
杨娟笑了声,她脸上可见的轻松了很多:“那我去炒了两个菜。”
姜皖立马说:“我会给你钱的。”
“不用不用,这都是小事。”
杨娟摇摇头走了。
见她走了,姜皖翘起的嘴角才瘪下去,“这些是小事,看来,那移胎才是大事。”
她呵呵一笑,对左贺说:“守在外面不要再让杨家人进去,你也不要有别的动作,无论里面发生什么,也别进去,我去看着那个大肚子的男人。”
“为什么不能进,他在房间里要做什么?”
“他一个人才方便引那条蛇再出现,你要闯进去会坏事。”
“我明白了。”左贺点头答应,姜皖放心去了别处,过了一阵儿,他都没有发出声音,偏过头,视线穿过那道缝隙,陈鹤年正安静地在床上躺着,他能听见这院子另一间房子里的人声,有些混乱,隔着墙什么听不清话语。
左贺听着房间里的动静,只有陈鹤年均匀的呼吸声,他睡着了?
他居然,就这样安心地睡着了?
陈鹤年的耳畔边越来越静,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是梦。
当他感觉自己的脚上被湿冷的感觉黏上时,他就清醒地睁开眼,眼前已经不是杨家的内室,而是阴沉沉地一片天,他正泡在水里,身上的衣服都湿了,水没有温度。
陈鹤年手摸到石头,攀上去,头发湿哒哒地黏在胸前,全身还在滴水,水是流动的,是一股小泉,转向四周,全是黑色的礁石,石壁上有莹白的光,他走了两步,近看,是白色的鳞片,他正在一个巨大的山谷里。
所以是梦。
谁给他造的梦?自然是那条蛇,它已经来房间里找他了。
陈鹤年立在礁石上,他不慌不忙地等待,先听见蛇吐信的声音,一扭头,就看见一个巨大的蛇头从水里钻了出来,一条通体银白的蛇,鳞片亮得像瓷器,品种还算漂亮,它已经练成四足,身下的黑影是一条四脚蛇。
它的体型堪比一条巨蟒,盘旋成圈,头立起来的时候可不比陈鹤年要矮。
白蛇朝吐出舌头,眼珠跟人的耳朵一样大,棕黑的竖瞳像插在中间的一把刀,它动了,蛇尾探到了陈鹤年身后,一把缠在了他的身上。
陈鹤年在这梦境里两手空空,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那蛇也不打声招呼,蛇尾着急地往他身上缠,鳞片刮过他的身体,已经缠到了他的肩膀上,一并箍住他的双手,他双脚离地,被猛地提了起来。
蛇头还在往外吐着信子,虎视眈眈,将陈鹤年看成了嘴边香肉。
就是这条蛇害得他反胃,还惦记上了他的肚子,可笑的胆大,陈鹤年在它的眼珠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那眼珠转了转,他的嘴角也往上翘了翘,在这大蛇面前,他只说了五个字,“你是,嫌命长?”
第40章 男孕诡事(五) “不要,讨厌我……”……
蛇没有堵住陈鹤年的嘴巴, 他就平静地动着嘴皮:“蛇胎,不就是长在人身上的一个寄生虫,而你, 是更恶心的一条虫子。”
长虫长虫,人给蛇取的别名,却是对蛇最恶毒的诅咒,蛇做梦都想做的是龙,最厌恶的就是虫,他那轻蔑挑衅的语调,让蛇的瞳孔变成了尖锐的针。
蛇张开下颚,伸出了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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