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之后,杨婆婆再也没有看见过白蛇,直到杨娟请村里人吃喜糖,她碰巧看见了新娘,一眼就认了出来,白蛇成了杨真的老婆。
白蛇告诉她,它化蛟失败差点死掉,杨真把它从石头里挖出来就插进它的劫数里,一人一蛇的气运纠缠在一起,那它就可以通过报恩的方式来挽救自己的道行,报完恩就有成蛟的机会。
杨真的愿望就是要妻子给他生个孩子,白蛇照做了,只要它用人身十月产下一子就可以脱离此地回山中温养。
可谁曾想,它就死在了产子的那一天,气运败尽,魂飞魄散,这条蛇再无还生的机会。
“那白蛇在你屋里忍辱负重,可到头来却是凄惨下场。”杨婆婆恨铁不成钢,“你若好心待它,助它成蛟,你还怕享不了福么?你们这就是造孽!”
“我们要是早知道,也不会搞成这个样子的,肯定……肯定会把它供起来的啊。”杨娟脸上挂着两行泪,跪下来求婆婆,“您说,怎么才能救我这没用的娃?”
杨真抽着气,那肚皮上居然挤出了一个蛇脑袋。
杨婆婆拐杖差点都没拿稳,她扭头就走。
杨娟夫妻立马赶过去,“您不能放着不管啊?我就这一个儿子。”
杨婆婆跑到门外说,“你儿子肚子里的是那白蛇的弟弟,它姐姐死在你们的手里,怎么能不怨?刚刚它是在警告我不要插手,我说什么都在它的眼皮子底下,老婆子我还想再多活两年呢!”
说完,她一老太太谁也拦不住。
杨娟求了一路,哭着喊着,杨婆婆最后叹了口气说:“去我家吧,别让它听见了。”
白蛇钻进了杨真的肚子里扮作了蛇胎,就想让他和它姐姐一样死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转胎,让白蛇的胎转到别人身上去,也让白蛇报了这个怨。
还必须是个男人,杨婆婆还说,要提前把那死掉的白蛇尸体挖出来,放到那偏屋的床底下,这样那肚子里的白蛇才会被床上的人吸引过去,杨婆婆把办法告诉了他们,就不参和了。
知道了办法,可一样难办,上哪里去找个男人来呢?要是换成女人可比这容易,毕竟女人不都是要生孩子的么?
可杨婆婆还直接将这件事告诉了村里的所有人,没有男人愿意往她家里来,杨娟实在是没办法了,除了孩子爸,没有别人,这对她说手心手背都是肉。
直到,一对兄妹敲开他们家的屋门,给他们送来了福音。
。
左贺趴在床底,用木剑伸进去推了推,还真弄出了一堆骨头,个头不大,正是蛇的尸骨。
左贺说:“事情已经清楚了。”
陈鹤年却说:“还少了样东西。”
左贺:“少了什么?”
陈鹤年说:“蛇胆。”
“蛇胆?”左贺没听明白,他看着陈鹤年,而陈鹤年已经拿起镜子,朝着镜子里的蛇问:“你姐姐的蛇胆在哪里?”
左贺问:“说这个,重要么?”
“当然重要。”陈鹤年回道,他挑起眉说:“因为我看上了,从现在开始,那颗蛇胆就是我的,我的东西自然不能让别人拿了去。”
说完,他手指敲了敲镜子,继续问白蛇,“我猜,就在杨真的肚子里对不对?世代捉蛇的人怎么不会知道蛇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呢?这么宝贝的东西自然会吃进他们宝贝儿子的肚子里,我猜对了么?”
镜中奄奄一息的蛇露出怨恨的眼神,它受得伤可不浅,比起姐姐它的道行低得多,就是一条四脚蛇,再经不起什么争斗了。
所以,陈鹤年还没怎么动它,可慢慢的,它的身体却一点点在消散。
蛇就这样从镜子里消失了,陈鹤年拿着镜子看了好几眼,确实消失了。
这蛇一定不是死了。
镜中鬼说:“它已经不在镜子里,这和我可没关系。”
左贺握着剑的拳头一紧,警惕地瞥向周围,“那它能去哪儿了?”
“别看了,没在这屋里。”
陈鹤年先愣了一会儿,但很快就明白了,他说:“这不是它的真身,它本体还在杨真的肚子里。”
陈鹤年回到房间里提箱子,顺便把褂子丢给了左贺。
左贺问:“去哪儿?”
“产房。”陈鹤年说:“它受伤了自然就回到本体里,这样,杨真就该生了。”
男人生孩子,倒是奇事一桩。
二人不紧不慢地朝大房走去,在路上就已经听到了惨叫声,叫得人心里发憷,那是杨真平日里待着的屋子,走到门口,姜皖正站在那里。
姜皖回头看了一眼:“事情解决了?”
陈鹤年说:“没有。”
“等那条蛇出来,我还要找它讨东西。”
“怎么出来?”姜皖笑着说,“男人下面又没洞,还真生出来不成?”
杨真当然生不出来,他坐着不成,躺着不行,站又站不起来,杨娟扶他,反而被他压倒。
杨娟看见陈鹤年好好地出现,小腹平平,就知道事没成,她现在没时间管外人了,杨真痛得大喊大叫,杨大力出去喊人了,只有她能照看儿子。
疼,实在是太疼了,杨真仰着脖子蹦起来的血管有半个拇指粗,他的肚子里的内脏在被胡乱的搅,一条蛇在里面横冲直撞,疼得他全身都湿透了,但是他生不出来啊——!
他肚子就是个硕大的椭圆,因为蛇在大力的扭动,而变得扭曲,肚皮已经绷到了极限,硬得像块石头,他滚也滚不动,四肢又根本撑不起那么大的肚子,左右辗转,哭着喊妈也无济于事。
“妈,疼啊……”
“好疼啊……”
杨真的嗓子都跟拉断的弦一样,张大着嘴,脸已经全白了,嘴巴也没了颜色。
杨真这辈子都没这么疼过,实在没办法了,他只能用脑袋去撞墙。
“我的儿,我的儿啊……”杨娟只能拉住他,“你忍一忍,再忍一忍。”
“忍,忍不了——”杨真在哭,他用手捶自己的肚子,一捶疼得他吐血,他指甲在地上抓挠,往墙边爬,哆哆嗦嗦的,恨不得直接撞死在墙上,也省得被蛇折磨得生不如死。
磕破的脑袋的痛远远不如肚子带给他的,杨娟只能去用绳子将他绑起来,杨真疼得没有力气,阻扰不了。
“我要疼死了,我要疼死了,妈——”
杨真的双手都被困在身后,他嚎啕大哭,动弹不得,肚子的蛇却在疯狂蠕动,撞到胃就想吐,还在挤他的肠子,可人又昏不过去,他头抵在地上挣扎,双眼充血,脸色惨白,不像个人,跟条粗壮的爬虫一般。
姜皖笑盈盈地说:“生孩子要花的时间可长着呢,女人能生,这男人如此刚强不就该生个七八个?”
她看着戏,瞧那杨真满嘴的血,她反而更高兴。
左贺提着剑,他皱起眉,正要进去,却被两只手一齐拦下。
左贺说:“我只是想给他一个痛快。”
姜皖说:“给个痛快?你有什么立场插手这件事?自己的报应活该自己受,等那条蛇出来,杀不杀那才是你的事。”
“况且你没看他妈还没放弃么?你要出手,她还得赖你杀了她儿子。”
她这话说得可有道理,陈鹤年没说话,左贺被拦着也放弃了刚才的想法。
“有些人可比厉鬼还凶残,杀人害命还不用偿还,得意地活在这世上。”姜皖冷冷地看着杨娟和杨真:“男人就是贱,帮着男人的女人一样贱。”
此时,杨真已经头破血流,可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痛觉被放大了好几倍,他已经叫不出来了,牙齿都要咬碎,肚皮上的血管完完全全露了出来和吸血虫一样,已经快撑爆了,他的身体快被劈成两半,一刀又一刀捅在他肚子上。
“儿!儿啊!你再忍一忍啊!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杨娟急道,可杨真已经瞪着眼睛已经没有了反应。
杨娟喊了好几声,都没听见杨真应,她颤抖着挪过去,去探杨真的鼻子,这一摸,她儿子已经没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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