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启本能地向后一靠,眉尾轻轻一挑。
这小破孩子在干嘛?
“没听说过吗,好吃不过饺子。”虞渊的脸缓缓靠近,太启突然发现,就只过了这么些天,这小孩儿脸上属于少年的圆润已经渐渐退去,棱角出来了,有了成熟男人的样子。
他越来越像虞渊了。
就连气息也越来越像。
太启也察觉到了来自虞渊身上荷尔蒙的威胁,皱眉道:“干嘛?”
“和你说俗语啊。”
虞渊轻轻笑起来,火热的呼吸贴着太启的脸,滑倒了他的耳垂边。
“知道下一句是什么吗?”
太启:“?”
湿润的吐息像蛇信一般舔着太启的耳垂,让太启的毛孔都酥麻起来。
“——好玩不过嫂子。”
嫂子两字一出,太启这才反应过来。
这小破孩子是在威胁他?
他一巴掌呼了过去,这一次,虞渊并没有挨上这一巴掌,太启照常没用力气,因此虞渊轻易地便扣住了他的手腕。
“这样就对了。”虞渊重重在太启的手腕上捏了一下,然后放开手,向后退了两步,拉开了房门。
“记得锁好门。”虞渊笑得也有点坏,“坏男人可是很多的。”
太启:“……”
就因为虞渊这一晚上的不很正常举动,太启想了一个晚上,都没能明白他到底是要表达什么。
他是在提醒自己,还是真的对自己抱有什么想法?或者两者都有?
人心太启本来就不懂,十八/九岁男孩的心思,太启就更不懂了。
他打算明早直接问问,躺下后看到手腕上的指痕又觉得有点不放心,便拿起手机,打开浏览器,搜索问题。
这一搜,便搜出了大问题。
网上都说,对于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这种敏感问题还真的不能当面提,指不定当面拒绝了,小孩儿下一秒就要写遗书跳楼了。
所以太启第二天早上,表现出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把虞渊远远带离了饺子店,去吃米线。
幸好,虞渊也没提这件事,只是问了太启有什么线索。
太启便把傩面的脸是虞伯侯的事情告诉了他,并说,要在百花镇找一个叫方相氏的神。
这个傩面是虞伯侯?那不是他家的先祖吗?
虞渊相当意外:“那要怎么找这个方相氏?”
太启问:“我还想问你要怎么找,我想要方相氏的神像,神龛,牌位,甚至是供过神像牌位的烛台都可以,方相氏的庙已经被拆了,不知道有没有人家家里是供过他的神像的。”
虞渊思考片刻,说:“去古董市场,那里有收老东西的,看看有没有这些。”
接下来几天,太启白天和虞渊两人逛遍了古董市场,晚上则带着煤球三人组以及山神,去各个街道打听方相氏的动向。
为了照顾青春期(?)少男的细腻心思,太启都是天黑时出发,十二点前回酒店,他会和虞渊心照不宣地约好接送的地点,然后戴上傩面进入阴阳交界处。
叔嫂两人相处得相安无事。
太启和煤球三人组倒是闹得鸡飞狗跳,尤其是藏狐煤球的耳朵毛被太启每晚撸给撸秃了,藏狐煤球便到处给其他神说太启的坏话,说太启用天雷劈他,吓得其他神远远看到太启便跑了路。
气得太启离开之前,把藏狐煤球为数不多的尾巴毛也给撸秃了。
太启和虞渊离开百花镇前,藏狐煤球特意到镇高速路口给太启送行。
他还是穿着虞渊给买的那身仿皮草神衣,站在高速路ETC的杆上冲着太启愤然挥拳。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收费站ETC杆抬起,藏狐煤球脸朝地,把立方体脸摔成了正方形。
太启笑出了声。
虞渊看到太启盯着前面空空如也的ETC栏杆笑得开心,问:“你笑什么?”
太启笑着说:“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狐狸。”
虞渊沉默了一会儿,问太启:“你是不是在百花镇,遇到了什么男狐狸精?”
太启不敢说话了,他要说是,青春期少男未免会多想,他要说不是,那也不妥,因为他真的遇到了一只男狐狸精。
于是含含糊糊地蒙混过去,让这一路的路程,都酸味四溢。
回到市里后,太启实在操心不了青春期少男的心思,把小叔子又送去了学校住校,自己则在本市到处搜寻方相氏的消息。
本地也有古董旧货市场,因为经济发达,前些年很多百花镇的居民来本市买房定居,那些家里供着神像的老人,指不定就把神像带到了本市,然后因为各种原因流入到了古董旧货市场。
太启觉得心累,线索一环套一环,实在不适合他这种咸鱼,想把小叔子叫回来,又无法面对他的青春期,只有一个人来回奔波。
过了半个月,日子好不容易走上了正轨,太启就被老师一个电话叫到了学校里。
他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去的,他又不懂现实世界里学生的学习,加上虞渊还骗他写过作业,他对作业学习这些东西敬谢不敏,给了陈礼宾一大笔钱,让他监督小叔子学习。
所以老师第一次打电话来,太启是拒绝的。
“老师,我不太懂这些,家里事情也很多,您找陈律师吧。”
老师的态度很坚决:“夏先生,关于虞泉的事情,这次您必须亲自来。”
“没事儿的,陈律师比我懂得多了,他肯定行。”
“他不行。”老师在电话里快要咆哮了,“必须您来,这件事情关乎虞泉的心理健康问题。”
太启不懂心理健康问题,但是健康两个字,足以把他从家里请过来了。
小叔子不是挺健康吗,上次在百花镇,还把他的手腕捏出了一圈红红的指印,一个礼拜才消,要是真有健康问题,哪能捏得出这么深的印子。
太启已经想好要怎么反驳老师了,不料老师递过来的一张纸,却不是虞渊的健康报告。
“夏先生,您看看上面写的都是什么。”
太启接过来一看,这张纸上被用黑笔涂了不少地方,他看到纸上画着关系线,关系线边,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写着诸如“虞伯侯”,“云婆婆”的词,不过都被涂掉了。
余下没涂的,则都是他的名字,太启。
“练字吧。”
太启把这张纸还给老师,这又没什么,虞泉这小孩儿的字还挺好看,写的他的名字也好看,笔锋劲道,磅礴又大气,写他的名字也没什么,他名字好写又好看。
老师怒道:“这是他上课的时候不听讲,在纸上涂涂画画,被我收上来的,这上面全写的是您的名字。”
太启说:“写吧,我不介意。”
姓名对于巫术而言有着重要意义,但是小叔子又不懂这些,太启自然放心。
老师也看出来了,太启是没听懂她的意思。
“不是,夏先生,一个高中男生,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上课不听讲,一遍又一遍的写着另一个人的名字,这代表什么吗?”
太启问:“代表什么?”
老师一拍桌子上的纸:“这代表他喜欢您!”
太启:“……”
好吧,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太启站起来:“您把虞泉叫出来,我和他说。”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种事情老师不方便说,学校的心理疏导虞渊也不愿意去,只有交给太启了。
老师把虞渊从课堂里叫了出来,在这之前,一遍又一遍地对太启叮嘱。
“夏天生,您千万不要发火,不要伤害虞泉的自尊心,要告诉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尤其是他高三了,学生要以学为主,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太启说:“我知道的,我有办法。”
太启站在走廊口等着小叔子,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学生制服的高大男生,从教室里走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太启的错觉,他总觉得半个月没见,小叔子又长高了点,以前两人差不多高,太启可以平视他,如今,他需要稍微抬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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