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说白了,没功名的进去,那就得一直在里头读到考上功名。
那便是得在里头读将近十年,不过这是寻常人,要是那特别厉害的,像各地方府试,考了个第一名,被推荐进国子监,那这般已有功名在身的,只需两三年参加完殿试就能从里头出来。
蒋小三虽傻,但非常有自知之明他知道他不是那块料:“去里面读书,天天坐课室里面,那跟坐牢被判十年有什么区别?”
白子慕:“……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我当年坐过。”
“就是,所以小三不想去。”
“那你不去就不去吧!反正你已经是有夫郎的人了,你二哥光棍,他去吧,去读点书,把气质搞好点,以后出来了好找媳妇。”蒋小一说:
“其实夫子说话太文绉绉了,我估摸着你真去了,肯定也是听起来好像每一个字都听得懂,但仔细琢磨又好像自己啥也没懂。”
蒋小三一巴掌拍到桌子上,非常激动,脸都红了:“大哥,你懂小三。”
周初落都噎住了。
蒋父听不得这种话:“要是能读书,还是尽量多读点书。”
周初落暗暗点头。
还是蒋父说话中听些。
“光有那个啥气质有啥用,这玩意儿又填不饱肚子,多读点书,以后打算盘容易,像你们爹爹一样。”蒋父又继续说。
周初落:“……”
已经听不下去了。
赵云澜无奈的扶了扶额,道:“皇上,你别听他们瞎说。”
他在绣小衣裳,周初落指指蒋小一的肚子,道:“是给那孩子做的吗?”
“嗯。”赵云澜说:“这会七月,孩子四个月了,也不晓得什么时候会生,但要是在年底,那会儿冷,可得多做些衣裳。”
周初落一怔,看向不远处正在玩闹成一团的几人,问:“老六小六不是六月就生的吗?”
“不是。”赵云澜说。
“那是几个月生的。”赵云澜看向蒋小一。
蒋小一想了想:“十多个月呢!二哥,难道你是六个月就生了?我夫君说,他们熊猫,几个月就能生一窝。”
周初落那会儿六个月就生了周辞越,怀胎那几月,他可谓是受尽了苦头,可方才蒋小一似乎是吃嘛嘛香,身体倍棒,这怎么回事?
他自小练武,身体素质不差。
所以……
一定是那死太监的问题。
远着回国路上的白子豪突然打了两个大喷嚏。
一想二骂。
谁骂他?不用想了,肯定是那小皇帝,这人之前是一不舒坦,就要提他鞭策他一下——头疼,骂他。
腿酸,骂他。
睡不着,还是骂他。
好像他罪大恶极又十恶不赦。
想起周初落,他浑身又是一个哆嗦,不敢回国了。
孩子的药也还没找齐,要不就不回去了。
可他觉得他师弟来了,回去就能见,天上下刀子他得回去。
他已经好久没见师弟了,也不知道这几十年师弟过得怎么样?胖了还是瘦了,真是要想死他了。
算了,还是回吧!
原是打算送蒋小二进国子监,不过周初落那晚离开家前,说让小六也去。
蒋小一和白子慕总觉得小六还小,去的话太早了。
周初落说不小了,他只是个头小,年纪摆在那儿呢!
虽说年纪是有,可他私心觉得老六小六是光长年纪不长脑,呆呆的,脑子里头还不爱装事,小六是个汉子,又已启蒙,那就直接去读吧,读书明智,以后没准的还能聪明些。
老六进不去,只能在家当无业游民,他还挺高兴,白子慕和蒋小一却觉得十分对不起他,想给他自己找夫子,老六还不愿意,最后被周初落揪宫里去了。
国子监他进不去,那就跟着周辞越一起,让太傅教导。
不过小六去了两天国子监,回来就闷闷不乐,蒋小一问他怎么了?他说他不想去国子监了。
国子监里头他个头最矮,年纪最小,里头夫子又严,第一天去他就被敲了一棍子,脑袋上起了个大包,倒不是他不听话被打了。
是因为夫子一进课室,就发现课堂下头第一桌那学子一直在挑战他,他都说上课,坐端正了,那学生还敢弯着腰,不知道在干什么,就露着个黑溜溜的小头顶。
龚夫子是出了名的严厉,又和廖家是姻亲,所以哪怕国子监里头的书生来头不凡,他也是敢训敢打的。
他气急了,一板子就朝那书生头顶敲去,小六嗷嗷大哭。
龚夫子一听,是个陌生的孩子声,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孩子?
他两手撑在书桌上,探过身子一看,小六一手捧着书,一手正摸着脑袋站着,泪汪汪。
“我们课室新来了两,都是白大人家的,我问过他们了,这两四书五经都已熟读,基础扎实挺不错,反应也快,十分激灵聪慧,得好好培养,不过白多多……还是得去给他重新打张桌子和凳子才行啊!”
“是啊!那娃儿太矮了,咱课室那桌子高,他坐凳子上又看不见上头,站着又没桌子高,今儿先让他凑合着站一天吧!我让人快些给他打桌子。”
龚夫子穆然想起这事儿来,脑子里轰隆一声。
遭了,他方才竟然忘记了这事儿了,冤枉孩子了。
龚夫子动作太快,那会儿蒋小二想阻止已来不及,也压根没想到这里头的夫子这么厉害,‘一言不合’就动手。
国子监里的书生大多都是京城世家弟子,还有外洲才子。
能压得住这般人的,不是书生遍布各地的大儒,便是来头不小的夫子,不怕得罪人,平日教学很是严苛。
小六一上课就站得笔直笔直,龚夫子说坐正了的时候他还顶了下腰,丝毫没想到龚夫子说的是他,没有防备,都没使法术,脑袋是结结实实挨了一板子,遭了无妄之灾。
龚夫子那力度是打大人的,这会打他脑袋上,火辣辣,脑壳上都一跳一跳的。
蒋小二抱他哄了许久,又是给他揉,又是给他吹,心疼得要命,之后在国子监呆了两天,小六就想回家了。
都不是同龄人,哪里聊得来,书院里的书生没排挤他,但——哪个大人乐意和孩子谈哲学谈人生?
蒋小二人缘倒是好,有些是知道他是新贵白大人的小舅子,得了家里大人吩咐,想巴结他,有些是纯属见他学问好,刚来几天就很刻苦,对他印象好,想和他结识一二,见他上个学还带着侄子,大家都没笑话他。
蒋小二疼侄子,虽是到哪都带着小六,可他和人聊不到一起。
白子慕想想,还是让他回来。
他当初去读书,在小学混了两天,周边都是一群小萝卜头,最大的追求,就是课上看会漫画,聊的不是喜羊羊就是奥特曼,一点营养都没有。
说实话,年纪不同,思维不同,压根相处不来,那森*晚*整*理两天挺难熬的,他感觉自己像绿巨人,来到了七个小矮人的家,哪哪都不舒坦。
后来玄孙才给他请了私教。
第352章
白子慕到底是疼儿子,儿子既然不想去,那就进宫给太傅教吧!
反正太傅学识比国子监里头的夫子还要牛。
周初落没什么意见。
尚老有点意见,可他不敢说也不敢问,而且这两是白小子的种,那含泪教吧!
老六和小六有了去处,天天自己背着小书包去上学,早出晚归,压根不用人接送,白子慕觉得轻松不少,这两也就这点让他觉得他赢了别人。
他天天要上工,孩子又不在家,蒋小一没事儿,又跑祥柳镇去了。
因为起的工厂太大,一时半会的自是建不了那么快,但毕竟是大厂子,投入的银子多,虽然都是问二哥借的,可那也是银子,不看着些,他不放心,整个人天天蹲在工地附近,被晒得要冒烟了他都不离开。
守了两天,白子慕来了,说他要去一趟大夷。
大夷往北直上,来回不过二十天的路程就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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