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些小生意要做,不过还是要占用蒋老板的地方, 还望蒋老板多包涵了。”萧寒锦笑着施施然与他拱手行礼。
蒋亦疏就见不得他这副模样,赶紧挥挥手:“不要再恶心我了, 那块地方你想用便用了,镇子到底没多大,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萧寒锦似乎有些诧异,他轻笑:“那县城总该大些, 介时去瞧瞧,只是今年便要如此了, 待夏日一过就是冬了。”
“这倒也是。”蒋亦疏没再说什么。
两人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萧寒锦自然不会委屈自己窝在万渔村, 但他也没有太多志向走进都城,越是权势中心,就越不可控。
再者,想那些都是徒劳,如今他可连在镇上买铺子都买不起,等何时在镇上站稳脚,再去想县城的事,稳扎稳打的来,总不好叫旁人跟着他吃苦受累。
简单说了两句,萧寒锦就账房处理账簿了,酒楼内的小二们见着他都恭敬的打招呼,连客人碰上都要和他闲扯几句,也算是露了脸。
“萧先生,外头有人找您,他虽说不着急,但我想还是先告诉您一声……”小五有些为难的来传话,可见外面的是个难缠的人。
“谁找我?”萧寒锦刚坐着,又要他离开,他都能感觉到张元和温中幽怨的眼神了。
小五放低声音:“他是前面花楼的打手,我见过他,一身酒气来的,是不是要找您麻烦啊?”
“不是!”一听这些萧寒锦立刻站起身朝外走,“我过去说几句话,马上回来。”
张元一脸难以置信:“寒锦兄不是已经不去那种地方了吗?怎么还会和那里的人有牵扯,这要是让他夫郎知晓如何是好?”
“哎呦呦!你就别操心寒锦兄的事了,他如今为人你还不清楚吗?想必是先前相熟之人寻求他的帮助而已,咱们快些做事吧!”温中最是看不了他一脸天快塌的样子,这还没怎么着,自己先急起来了。
来找他的是王老二,在镇上混迹着,门路也多,仅过了一日便将那些人的来头打听的清清楚楚,其实也没什么来路,就是跟着人做事,沾了跑商,赚了些银子。
王老二说道:“虽说他们都是正经跑商,但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他们常去花楼,若想教训他们也简单,只兄弟你说句话的事!”
“二哥说得是,去那地方自然是要吃酒的,二哥只管让他们破破财,然后随意丢出去就是了。”
萧寒锦说的轻飘,王老二却半点没想随意对待,他立刻拍胸脯子:“这事交给哥,你放心!”
他说完就潇洒的起身离开了,萧寒锦觉得有趣,这人若是有机会,做江湖侠客可能更合适。
这事交给王老二,他也就不惦记着了,对方也曾是地痞流氓,整人之事做的多了去,随便想几个法子都会让那些人吃闷亏,他自是不必在这上面费精神,毕竟用人不疑。
萧寒锦原以为这事要等几日才能办成,没想到他按照约定去看新打的锅子时,刚好就撞见那几个人去花楼了,老天爷眷顾,瞌睡了就送枕头,也该让他们遭些罪。
他转身进了巷子里,找到了打铁匠家。
“来了,你瞧瞧是不是你要求的样子?”铁匠抹了把汗,从屋里拿出锅子给他看。
因为需要放被竹签戳着的东西,就要考虑到锅子的深度,如果竹签太长或者锅子太深,都会影响使用,但这锅子是萧寒锦和萧永福比对过每根竹签后量出的深度,所以只要质量没问题就一定能用。
他仔细检查着,还舀了瓢水放进去观察了片刻,没有任何滴漏。
“很好,是我想要的,只是能否帮忙在锅上刻字?”萧寒锦说,“这算另外的价钱。”
有钱谁不赚?
铁匠立刻点头:“行,只是这字?”
萧寒锦微笑:“我写在锅子上,您照着刻就是了。”
“成。”
萧寒锦也没纠结什么毛笔,接过对方手里的炭笔潇洒写了几个字,和对方又商量了片刻,这才离开。
临走时,他又特意绕过花楼那看了一眼,刚巧看到一位柴夫,莫名有些眼熟,他下意识多看了一眼,对方侧脖上还有一颗老大的痦子。
因为在镇上多耽搁了,家里人已经都回去了,小瞎子也做好了饭菜,他刚到门口,就见对方正坐在大门处胡乱拍着蚊虫。
“我回来了。”萧寒锦立刻开口。
小瞎子瞬间站起来,脸上挂起笑:“欢、欢迎……”
前几日刚被要求每日都说这个,虽然只是简短两个字,却莫名觉得有些羞耻,但能回应,他也很高兴。
萧永福知道他回来连忙来他们院,也想看看那锅成了是啥样,没想到萧寒锦没带锅。
“和铁匠又商量了两句,明日便能拿到,大哥明日得早些去早市置办新鲜蔬菜和肉,然后按照我说的方法提前串好,做好准备工作,就能去摆摊了。”萧寒锦说。
“行行,都听你的,那你赶紧去吃饭。”萧永福说着就要离开。
萧寒锦赶紧喊住他:“大哥可知晓,咱们村里有哪家汉子侧脖有个大痦子?”
“咋了?”萧永福随口一问便开始想,倒真让他揪出这么个人来,“村里崔婶子家的崔亮就是,侧脖有个大痦子,找他干啥?”
“他是不是在镇上做事?”
萧永福有些苦恼:“这我还真不记得了,之前好像是听说过他是给镇上哪户送柴火的?”
萧寒锦笑了:“原来如此,只是在镇上瞧见了,所以问问,怕往后撞上认不得。”
他现在懂事,萧永福很欣慰,只是——
他有些欲言欲止,汉子家不该背后说妇人的话,但秀莲和他骂过很多次崔红娥和孙英,他也就不想二弟和崔亮走太近。
“你嫂子说崔红娥不好,少和崔亮搭茬吧,我走了。”
村里汉子不该管女人们的事,哪家哪户要是女人吵起来,汉子们搭茬帮腔是要被笑话的,因此萧永福说完这话,就臊得抹不开脸了。
小瞎子知道崔红娥是谁,就是头次和王秀莲去山上时遇到的两个婶子之一,说话温吞,但句句都刺剌人,不动声色的挑事。
他点头,颇为诚恳道:“嫂子说的是对的,那个婶子不好的!”
“好,我知道了。”萧寒锦应了一声。
他就说呢。
花楼的客人自是都要从前门进,一到时辰就总有在楼上楼下招揽的,他那日可是从后门进的,还是白日,若不是有人搬弄是非,怎么可能会传成这样?
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村里人都这样,稍微有些口头争执,都要想着法的看别人家落魄和笑话,想踩两脚。
小瞎子敏锐察觉到他的不对,小心偏头看他:“是出啥事了?”
“先前碰到了崔亮,大概是他将我去过花楼的事告诉了村里。”萧寒锦沉声说,他虽然不会因为那种小把戏生气,但平白无故被人搞,说不糟心是假的。
“他?他真坏!”小瞎子先是一愣,而后有些生气,“那我们要欺负回去吗?他太讨厌了!怎么能这样污蔑你清誉?”
萧寒锦被他逗笑:“总有他倒霉的时候,在家里不说这些,先进去吃饭。”
他虽不是锱铢必较,但莫名犯到他身上,也不能就这样轻轻放过。
吃过饭,萧寒锦去了一趟李桂兰院里,略说了几句话,就又回来了。
小瞎子有些狐疑,但因为躺着敷药,便没有多问,只哼唧了两声表示疑惑,萧寒锦轻笑:“去和娘说了几句话,你怎么什么都好奇?”
“你也对我很好奇。”小瞎子直白说,“你想知道我的一切。”
不知是不是话说到这里,还是气氛使然,萧寒锦坐到床边弯身靠近,突破了彼此的距离,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在喷洒。
小瞎子唇瓣微微颤抖着,似乎的想说些什么,但始终没有开口,他在紧张,但更多的是期待。
不断靠近,萧寒锦却猛的起身,快步走到桌前倒了杯凉茶水,仅一瞬间后背便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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