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就要跟着走了!
陈生连忙点头,有些不好意思:“会的会的, 实在不好意思, 这样的事,还得麻烦你们帮我。”
江以宁惶然看他:“别这么说……”
“东家,马车已经备好了。”阿义跑来说道。
陈生不便继续多逗留, 笑道:“那我们就走了,木哥儿, 和叔叔们再见。”
“宁叔叔萧叔叔再见。”木哥儿乖乖慢吞吞说着,说完脸上露出笑容。
江以宁对他挥挥手, 目送他们离开了。
他当然知道生哥儿是有多纠结的,他那样害怕, 生怕木哥儿会受委屈,若是杨厚一家不能善待他, 那真是不如死了算了。
没人会不期望有和睦的家庭,从前他觉得自己难熬, 也觉得自己会在萧家被吃掉,可二寒待他极好,所以他才能活过来。
他不知道生哥儿能不能活,但他希望杨厚如果不能救活他,就干脆由他自生自灭。
“没有汉子护着的小哥儿很难过。”江以宁叹息着攥紧萧寒锦的衣袖,眉眼中带着不属于他的悲悯,“他肯定特别特别害怕,但我替他承担一部分的话,他会不那么害怕吗?”
“当然。”萧寒锦认真回应。
江以宁偏头,睁着一双泛红血丝的眼睛看他,默然片刻后说道:“我还是想睡会觉……”
“好。”
萧寒锦几乎不会纵容他熬夜或长时间用眼,昨晚是情况特殊,但之后会将他管得更严格些。
眼睛不同其他地方,脆弱又敏感,且大夫说过,若是不好好养着,再伤就难好了。
两人回里屋去睡回笼觉了。
现在世道乱,人人都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田过日子,萧寒锦也不例外,只是外面的消息时常传进耳朵里,每日似乎都有人去世。
想到陈生来时并没有说万渔村的情况,可见村里目前还没有发生这事,再加上白石镇有神母庙那事在前,凡是遇到说奇怪话的怕是都会警惕,再者,如今这日子难熬,谁还会真心去供奉别人呢?
想活下去的毕竟还是多数。
九月中旬,县令赵砚稹抓获了散布蛊惑人心的几个人,并通知百姓,于午时三刻,要将其处斩。
消息一经传出,瞬间就吸引了百姓们的注意,撑着身体强忍难受都要去看看。
江以宁不解:“这么久才抓到人吗?”
萧寒锦摇头:“应当是早就抓到,只是县城没有直接处死刑犯的权利,须得上报,拿到回执批文才可执行,因此耽误了时间。”
“原来如此,那这县令也当的实在憋屈。”江以宁说。
“非也,这是为了保护百姓。”萧寒锦解释,“地方县城远离圣京,天高皇帝远,若是地方还有这样高的生杀权利,碰到不成器的父母官,百姓们岂非要生灵涂炭?”
“我明白了。”江以宁微微皱眉,“看来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萧寒锦轻笑:“愿意学就学,不愿意学还有我呢。”
江以宁微微瞪眼,漂亮圆润的眼睛带着严厉和认真,他哼声:“那怎么行,我什么都不懂,只会扯你后腿的,等我变聪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就不用管我了。”
他知道,小小陵阳县困不住他的二寒,从他接过万曾文令牌那一刻,江以宁就知道,他们的来路甚至不在他从未去过的府城。
而是圣京。
那个繁荣昌盛的天子脚下。
所以即使眼睛没有复明,他也在努力识字练字,学习礼仪,为人处世,他得将自己变得更好,才能陪着二寒去圣京,不至于拖他的后腿。
萧寒锦似是想到什么,微微拧眉看他,斟酌道:“也不是非去不可的地方,陵阳县亦能够我们过活——”
“我讨厌你这样。”
“什么?”萧寒锦震惊地看着他。
江以宁抬头看他:“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就是了,我有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追赶你的脚步,我不需要你刻意为我停下,不需要你为我做不必要的牺牲,我讨厌你这样。”
萧寒锦心脏狂跳,难得紧张又无措,他舔了舔干涩的唇,苍白解释道:“乖乖,我只是不想你那么累,你如果喜欢陵阳县,那我们就在这里,不好吗?”
“我不喜欢陵阳县,不喜欢万渔村,不喜欢白石镇,我哪里都不喜欢!”江以宁神情平静,“只是因为你在。”
万渔村叫他没了家,他能多喜欢那个地方?
此后他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萧寒锦。
萧寒锦感觉自己在短短几十秒内体验了大起大落,以为对方要讨厌自己了,可说出话的却叫他心跳加速,让他莫名生出失而复得的情绪来。
“我明白了。”萧寒锦试探性地牵住他的手,见没有被他挥开,试图进一步将他抱住,却被对方不赞同的视线阻止了,“抱抱。”
“你还没说你明白什么呢?”江以宁有些不高兴,话都没说完呢,这事不能就这么过去。
萧寒锦长吸一口气,认错道:“我不该私自说那样的话,不该不顾你的意愿私心要为你牺牲,只是阿宁,我从不认为那样是为你牺牲,如你在意我一般,我也爱着你。”
不悦被这声情真意切给冲散。
江以宁撇撇嘴扑进他怀里,读书人果然是能说会道的,三言两语就能将他哄好。
这场丝毫不激烈的歧义争执,就这样落下帷幕。
…
斩头这日,菜市口挤满了百姓。
有些是为了看热闹,一小部分却是高声呼喊着,要县令把那些人给放了,言语间说着相信他们的话,认为神要将他们接走过好日子。
赵砚稹看着顽固不化地百姓,有心痛,有愤怒,更多的是无奈。
他深知,即便斩杀这些胡说八道的人,也没办法拯救被荼毒的百姓,即便如此,他也依旧要做。
萧寒锦几人坐在茶楼里看着,即便隔得远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却依旧能感觉到对方的为难。
“县令是好官。”江以宁突然轻声说着。
“既在其位,就该承其重,这是他的选择。”蒋亦疏沉声说着,“今日的举动,即便不能根除那些思想,也能震慑他们。”
萧寒锦偏头看他:“可有查出起因,那些人思想扭曲到这般田地,若说无人在背后指使,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蒋亦疏叹气摇头:“查过了,是自发性的,一群头脑昏聩的人,做出令人发指的事,只是觉得自己过不下去,才要拽着别人跟他们一起。”
雅间内的人全都沉默。
久旱无雨,便将那些肮脏心思全都暴晒出来了,只是他们都无法去指责,因为所处的环境不同,总不能因为自己过得人上人,就要无视其他人的遭遇。
人在绝望时,总会头脑发热的。
“只是,若是由着他们这样,怕是要将所有人都拽进地狱里。”严鸣说。
他们虽都是商人,可看到这情形也不得不感慨。
所以他们都能理解赵砚稹的情绪。
远远好似听到了一声喊,紧接着就看见赵砚稹将什么东西扔到了地上。
刽子手利索行刑,百姓们一片惊呼。
江以宁没有阻拦萧寒锦捂住自己的眼睛,他也确实觉得自己不能承受那些,但即便只是想想,都觉得自己的脖子在疼。
“今日之后,大概会安静许多。”蒋亦疏抿了一口已经不再清幽的茶,“不知何时才会下雨。”
“是啊,若是能瞧见雨,应当就不会绝望等死了。”颜随州也感慨。
雨便是百姓们如今日夜期盼的曙光。
那日菜市口斩杀十名蛊惑人心者,鲜血喷溅,汩汩流动,惊心动魄地鲜红刺痛观看者百姓的眼,也叫他们畏惧。
看不到希望的死去到底还未发生,可惨烈的砍头却是近在眼前,不得不信。
赵砚稹扬声道:“人活一世,性命何其可贵,存于世间,又是何其有幸!可这些狂悖之徒嚣张妄为,竟怂恿你们抛家弃子,实在可恨!即日起,若再有怂恿者出现,便可上报衙门,府门会给出相应的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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