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便只剩她们两个,姑娘两个心里都藏着一些话,相视一眼,便默契地扭开头了。
气氛骤然有些安静,但她们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府城那种地方自然是人人都想去的,虽然不知道地窖里那几个是怎么安排的,但去府城的心腹越多越方便。
可县城的家也不能没人看管。
“小夏……”
“我已经想好了,如果这次只能带我们其中之一,那你去。”小夏抬眸看向小秋,眼底没有任何不满,“我不如你沉稳,遇到事情不能助益正君。”
见她已经说这些,小秋便也毫无顾忌地点头:“这也正是我想和你说的,县城到处都是相熟的人,不用担心突发状况。”
小夏不禁微微丧脸:“虽说知晓你是为我好,可听着这样的话真是高兴不起来。”
“都是为了正君。”小秋说,“这样能高兴些吗?”
小夏无奈点头,这是自然的。
两位姑娘将话说明白,心里的不适和难受也渐渐消散,性情就已经决定很多事了。
将院子里这些事都安排妥当,便叮嘱厨娘们做饭了,等着傍晚正君和东家归家了。
另一边。
书院。
整个乙一班乱作一团,争吵怒骂声不断,一群人将冲进学堂屋的哥儿拉住,还有一些护着被吓到的江以宁。
他最怕争吵了,听到面前的人怒骂自己,好像又拽着他回到了被村里怒骂的时候,被李桂兰扯着耳朵嫌弃的时候,那种惊恐和无助感几乎要将他淹没,要让他窒息。
“如果不是你,妙玲怎么会……怪你,你是凶手,她被逼迫……你能救她……让她做妾室又不会妨碍你……你到底要把她逼到……”
断断续续的指责和怪罪要啃咬他。
惊恐在怒骂声中渐渐转变为愤怒。
朋友就要惦记他的夫君,让她做妾室吗?
朋友就要中伤他是不能生的哥儿吗?
她是只有嫁给萧寒锦这一条出路吗?!
背叛的事都做尽了,罪人反倒是成了他?!
“闭嘴……”他沙哑着低吼。
“你还有脸动怒——”
“我让你闭嘴!”江以宁猛的扬声嘶吼,他有些抖得走到那哥儿面前,他从没有听说苏妙玲还有小哥儿朋友。
“阿宁……”陆相容惊惶叫了一声,突然想到什么,赶紧抬脚跑了出去。
江以宁胸口剧烈起伏,他死死盯着被拉住的小哥儿,脑海中始终充斥着他的咒骂和指责,好吵。
他闭了闭眼,死死攥紧拳头,带着从未有过的崩溃大吼:“给我闭嘴!”
伴随着他的吼声,一拳挥了上去。
霎时,四周寂静,连他脑海里的叫嚣声都归于平静了。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原来只要这样就能安静下来吗?
闹事的小哥儿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打,脸上的痛意将内心的恐惧也带了出来,他有点害怕了。
“夫子来了!”
林槐急匆匆赶来时学堂屋内一片安静,饶是他都被这种沉重的气氛吓到了,他赶紧示意其他人把他们带到后面的夫子室里,准备先稳住他们的情绪。
陆相容将萧家酒楼铺子都找了个遍,才的荷叶轩找到萧寒锦,简单和他说了两句,萧寒锦便赶紧跟他走了,蒋亦疏与严鸣对视一眼也跟了过去。
林槐将热茶放到他们面前,轻声道:“先喝点茶缓缓,这位……好像不是我们书院的学生?”
那哥儿本就被捶红的脸此刻更红了,但他被捶怕了,不敢轻易开口。
林槐叹息一声,深知是问不出什么了。
萧寒锦推开夫子室时,江以宁眼眶都红了,他也完全没有想到,本就已经过去好几月的事,怎么又被翻出来了呢?
第145章 相聚
“慢走。”
林槐将他们送出书院, 看着被萧寒锦紧紧揽着的人,不由得轻笑一声,他倒是也没想到这小夫郎还挺有劲儿的, 也够大胆。
方才寻问过缘由, 那小哥儿是先前苏家在村里时的邻居,前几日刚和苏妙玲见面,不知是苏妙玲说了什么,还是他误解了什么,总之是非就全落到江以宁身上了。
这才气冲冲地冲来, 但不管是不是误会,那些愤慨指责的词都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再者,如果没有苏妙玲的告知, 他又怎么会知晓江以宁的学堂屋呢?
江以宁心里仅有的难过都被指责没了。
蒋亦疏和严鸣本就是来撑场面的, 见他们都无事,且小瞎子也没吃暗亏,自然就不好再打扰他们夫夫二人, 出了书院兄弟俩便借口离开了。
萧宅内人人自危,做事的仆人们都不敢发出大动静, 生怕惊扰屋内的人从而被训斥。
“碰着冻疮了。”萧寒锦给他擦拭药膏,倒是没说半分指责的话, 在书院时就察觉到江以宁情绪不对劲了,自己若是再教训, 他怕是要更委屈了。
“冻疮痒痒的,碰到就不痒了。”江以宁边说边偷偷觑他一眼, 不敢错过他的每个表情。
纵使不看他,萧寒锦也能察觉到那炽热的视线, 他放下药瓶叹息一声:“我确实有些生气,但不会训斥你,你若是觉得揍了他心中痛快了,那就无所谓。”
地方都冲到书院找不痛快了,打就打了。
他只是有些苦恼江以宁不太懂得该怎么珍爱自己,甚至只要能伤敌一千,自损九百都不觉得亏。
“痛快了……”纵使不想承认,但这就是事实,江以宁有些羞愧地垂下脑袋,作为夫郎,他确实不称职。
“那就好。”萧寒锦说,“我虽不提倡武力解决问题,但毫无疑问,这是最快捷有效的办法,别想太多。”
江以宁原本高涨的情绪瞬间落下去,他皱眉,面上都是不解:“苏家真的要逼迫她嫁给钱庄的东家吗?那老头我们先前见过,瘦小干巴,眼睛倒是精明。”
萧寒锦这才想到什么,原来江以宁和他所知晓的信息还是有些出入。
原本要和苏妙玲议亲的可不是那个瘦弱干巴的老头,而是萧寒锦先前在酒楼下面见到的那个“腰缠万贯”的肥圆少东家。
虽说都是没眼看,但那可是年轻人,绝对不是要嫁老头,且那少东家虽有妾室,但苏妙玲若真嫁过去是要做正妻的。
就算不是这家,县城的商户众多,有得是没有娶妻的,将主意打到他们身上,无非是看中了萧寒锦的生意和他的头脑,再加上江以宁成婚三年都无子,认定他好拿捏罢了。
“原来算计了这么多吗?”江以宁不甚在意地嘟囔着,所以当初即便在争吵,地方也始终有保留没有和他说实话。
在苏妙玲看来,二寒大概是陵阳县她能接触到的最好的男子了吧?
萧寒锦见他神情浅淡,就知晓他早已不在意这些,不知该不该说小瞎子爱恨分明,在他心里世间事或人并非只有是非对错,但他需要的是真诚。
如果那天苏妙玲坦然将一切不得已都告诉他,那他还会愿意动用银钱帮助苏家,但苏妙玲没有。
“别想这些,左右没几日就要春节,这阵子先告假在家吧,若是林槐忙不过来,你的课业我亲自来教。”萧寒锦说。
原本想着看在往日和江以宁的情分上,不对苏家出手已经算是帮助了,可纵容人来书院和江以宁撕扯,那简直是在戳他肺管子。
只要有他在,江以宁永远都不用在意那些阴暗手段。
江以宁对他的安排向来没有异议,只顾着点头就是了,反正二寒不会害他,会永远给他安排,他只需要朝前走。
很快到了年下,因着大概是近几年最近一次一起过春节,萧寒锦先是和蒋亦疏严鸣两人约好聚于奇宝斋,更多是要谈论如何分食夏家和钱庄,钱庄是他们不曾涉及的生意,但若是有,事情便好办多了。
“只是先前我们都没有做过钱庄生意。”严鸣沉吟片刻说道,“用人需得是心腹才可。”
“介时原董家那些人若是不愿奔波别处找活做,那就依旧只能在钱庄继续做事,只要银子到位,什么能人聘用不到?”蒋亦疏对此倒是很看得开,“只是这事怕是要交给你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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