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屋内散碎的茶杯, 以及他发红的眼睛,萧寒锦整颗心瞬间吊起来, 他赶紧捧着江以宁脸颊询问:“怎么了这是?有没有受伤?眼睛疼不疼?出什么事了?说话!”
“我扔的……”他斟酌着用词,想着该怎么说, 才能叫对方不骂自己是善妒的坏人。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手指就被对方捏起来了, 干净整洁的帕子就缠住了他的手指。
他愣愣看着萧寒锦,温柔体贴的男人, 哪个姑娘小哥儿都会喜欢的,不怪方才的小哥儿要贴着他。
萧寒锦叹气:“我惹你不高兴了吗?拿茶杯发脾气, 若真是我,就该拿茶杯砸破我的头,而不是摔在地上。”
江以宁这会乱的很,根本听不出他似笑非笑的语气,他惶然:“你可是在怪我吗?”
“不,我在很认真对你提议。”萧寒锦亲吻他手背,将声线放柔和,“我哪里得罪夫郎了?快说来与我听听,我好改过,绝不再犯。”
江以宁抿紧唇瓣,读书人实在会说,三言两语便能勾得他想要一吐为快,可二寒到底没有和那小哥儿做什么,只是离得稍微近些,他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生气,实在不大度。
若是听二寒的说了,回头对方嫌自己善妒坏心眼怎么办?
但凡可能会让萧寒锦讨厌,他都不愿意去说去做。
他赌不起。
萧寒锦一眼便能瞧出不妥,变故就发生在他去买点心的片刻中,荷叶轩的人大都认识他们,何况还有小五带着,若真是有什么其他人惹他不快,小五怕是会第一时间告诉他。
思及此,他突然想到什么,瞥了一眼身侧的窗,窗子没关好,还有热浪扑进来。
“瞧见了?”萧寒锦轻声询问。
“不高兴。”他嘟囔着,到底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不认识的人,为何要离那么近,你都察觉不到吗?竟还要同他好好说话,若我在旁边,定要——”
“定要什么?”萧寒锦好以整暇地看着他。
先前只当这小瞎子是口齿伶俐,如今触及到他眼底的晦暗和愤怒,才知晓这是真正有脾气的。
只是现下还不明显,他也畏惧被抛弃丢下,时日长久后,他倒是真好奇江以宁除了嘴上发狠,行动会不会同样狠厉起来。
江以宁像是被拿捏住七寸的蛇,嘶嘶两声就沉默了,他当然是什么都不敢做的。
萧寒锦见不得他失落,抬手挠挠他下巴,轻笑:“敢想不敢做,你今日就该将另一只茶杯砸我头上,好叫我记住日后离那些姑娘小哥儿都远些,我可是教了你的。”
“那我会变得很坏。”小瞎子瞬间泄气。
不管是对谁,哪能做那么凶暴残忍的事,更何况还是二寒,他连凶都舍不得的。
“试试吧,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让你不高兴,就将随便什么东西丢到我头上。”萧寒锦语气依旧宠溺,似乎对这件事很有兴致。
主要是他也想看看,他的江以宁能醋到什么程度。
他不由得扬扬唇,自己也真是疯得不轻。
不等江以宁回答,小五就带着人过来敲门送菜了,饭菜上桌,吃食都是按照他们一惯的胃口来点的。
餐桌布提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这事便这样轻轻翻篇了。
吃过饭,时辰还早,想着萧永福那还未关铺子,就带着江以宁过去了,这样的好事,也得叫陈生知道知道不是?
果然,还在忙碌的陈生一抬头就瞧见了江以宁,和旁边做事的人叮嘱两句就立刻冲了出去。
“宁哥儿!你们怎么回来了?是不是有事找大福哥?我去帮你们叫他。”陈生说着就要去返回铺子里,却被江以宁一把拽住了。
他愣愣转身,就对上了那双漂亮的眸子,亮晶晶的,然后弯了起来。
陈生瞬间噤声,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瞬息功夫就掉了眼泪,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们这边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注意,此时又热,萧寒锦便提议回铺子里说,进去后,便隔绝了其他人的视线。
两个小哥儿就钻进了最里面,开始叽叽喳喳地聊天,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呜咽,又哭又笑的,萧寒锦觉得有些疯,便没有凑过去,只在原地和萧永福闲聊。
片刻后,两方闲聊都结束。
江以宁红着眼眶,视线触及到萧寒锦的神色,他抬起手指比划:“就哭了一下下,没有哭很多。”
萧寒锦曲起手指轻弹他眉心,到底是舍不得再多说。
“可要留下?小哥儿出生你们还没见过呢。”萧永福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二弟他们很忙,上次也只是让人送了东西回来,但他还是想叫他们看看。
萧寒锦是计划性很强的人,他今日只想着带江以宁回来看眼,计划里也只是和萧永福见面寒暄,并没有回村里的计划。
但兄嫂待他极好,孩子出生,他是定然要看看的。
思忖片刻,他点头答应了。
萧永福立刻喜上眉梢:“行行,那你们先回去,我这边忙完也就回了,别在这等着了,怪热的。”
“也好。”萧寒锦点头应声,他们要是不走,恐怕大哥还得时时惦记着,何况这铺子里也实在站不下这么多人。
顾客们瞧见他和江以宁总会笑着打招呼,萧寒锦一一应过,便匆匆回了。
一进村,便瞧见村口老树底下坐着的人,扎堆闲聊着,怕是路过一只狗都得被她们点上两句。
江以宁一眼就瞧见了人群中最显眼的存在——李桂兰。
此时的她能满嘴喷着唾沫星子,和身边其他妇人们怒骂王秀莲,不用走近听,就知道肯定是嫌她二胎又不是儿子。
“我可是给萧家生了两个儿子,要是这蹄子敢断了萧家的后,看我不收拾她!”
“早知道她怀孕那会就让她再多干点活,最好是直接没了那孩子,也好过现在惹我不痛快!”
有妇人听不下去,微微皱眉:“不然你也没少叫她干活,秀莲和大郎还年轻,总能生儿子,你干啥非要这么着急。”
“我着急?你家有孙子就高枕无忧,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是吧?”李桂兰当即就开始骂,“我成天好吃好喝伺候着,她还不知足,但凡她肚子争点气,我孙子不就有了吗?”
那妇人不愿再继续和她说,站起身就看到了徐徐驶来的马车,她嗨一声,阴阳怪气道:“方才我听有人说生了两个儿子,可我咋记得现在只有一个?有些人啊,就是不知足了,早晚死这上头!”
“你说啥呢?信不信我撕——”她话没说完,就真瞧见了马车。
哪怕到现在,村里有马车的人家也只有萧寒锦,只有他们会闲的坐马车来回。
李桂兰就像是被捏住喉咙的鸡,坐回地上不应声了。
马车从她们面前驶过,连声招呼都没有。
光是听那些争吵声,都能知道白日萧永福不在家,李桂兰和萧大山会怎么磋磨王秀莲,可亲眼看到还是觉得怒火中烧。
王秀莲是三月里生的小哥儿,到如今也就刚出月子没多久,他们进大院时,却瞧见她背上背着小鼓包,正坐在小板凳上在池子前洗衣裳。
“嫂嫂!”江以宁轻唤一声,立刻跑过去将她拉起来,“你才刚出月子,这水又凉得不行,而且还背着小娃娃,他得多不舒服!”
“哪家村媳妇不都是这么干活的,你别担心。”王秀莲扯着嘴角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她哪里敢反抗,婆婆扬言她要是敢不听话,就把孩子偷偷扔出摔死,她哪里敢不听话!
萧寒锦皱眉:“舒禾和木哥儿呢?”
提到孩子们,王秀莲笑道:“在生哥儿屋里睡着了,你们回来的不赶巧,我去给你们做点饭。”
“我们是吃过回来的,大嫂不用张罗,还是歇着吧。”萧寒锦扬声说道,“大嫂是生儿育女的功臣,等大哥回来,我定要告诉他,让他管着你不做这些事。”
话音刚落,萧大山就从中院过来了,速度之快,可见是一直都在偷听着。
他颇为不满道:“秀莲干啥呢?不好好躺着,你娘特意嘱咐不叫你做这些事,你赶紧进屋躺着吧,别在院里吵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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