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寻也同宋韵宸打了个招呼,随机疑惑和打探的目光便黏在了他和傅越时身上。
“我之前倒还不知,原来宋经理,您和傅先生还是朋友?”
宋韵宸本不欲多解释,正想随便搪塞过去,那边傅越时却开口了。
“不是朋友。“傅越时道,”是我夫人。“
全场瞬间静了下来。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相当精彩。
范寻不知内情,露出了被雷劈到,震惊不知如何反应的神情。
傅旖茜那张精致的脸像是凝固了,眼中全是忿忿。
文林凯也不再温文尔雅地笑了,而是变成了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看不出在想什么。
第60章 黑八
傅旖茜阴阳怪气地说:“宋先生,你当年自愿离开我家,向我父亲保证再也不会叨扰我们的家事,真是世事难料,没想到咱们还有再见的一天。”
当年宋韵宸被傅旖茜父女赶出白石,灰头土脸,场面不可谓不难看,宋韵宸只留下一句“再也不见”,谁知他们多年之后竟还是相聚在了同一个屋檐下。
宋韵宸却不再是任人搓扁的小白兔了,还没等身旁的傅越时开口,便反唇相讥道:“怎么,傅小姐说这话,是盼着见我,想我了,还是零花不够,又想从我身上坑点什么好处下来?”
“你——”
宋韵宸含笑道:“可惜,求包养的话你至少服务态度得好点,否则天上哪来白掉的馅饼呢?因为你长得好看吗?”
傅旖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没料到宋韵宸这么直接,还明里暗里嘲讽她除了长相一无是处,就是个花瓶!
她从前觉得这个男人唯唯诺诺,除了长得还行,简直一无是处,完全不明白傅越时为什么会选择和这种人结婚。
宋韵宸身旁的傅越时漠然地扫了傅旖茜一眼。
傅旖茜正欲发作,下意识敬畏地看了傅越时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对宋韵宸道:“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宋先生,虽然你离开这么多年,但都是一家人,我怎么会不挂念嫂嫂,很高兴再见到你。”
宋韵宸听她叫“嫂嫂”,简直瞬间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傅旖茜向来看不上他他又不是感觉不到,这会儿装得热切亲厚……总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他向傅越时递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傅越时无声地回复他——“你看着就好了”。
“我表哥这么多年在外面游学,隐姓埋名,连家里人都没告知一声,还害你当年这么伤心,真是辛苦你了。”
宋韵宸震撼了,要不是早就知晓内情,他都差点信了。
不得不说,这编得还挺像模像样的。
“虽然这么多年没联系了,但看到嫂嫂和表哥感情一如既往我也就放心了,我是真心为你们高兴的。”
“今天我们邀请你做客,备了些薄礼,稍作补偿,还希望嫂嫂不要嫌弃啊,千万不要因为那些陈年旧事和我们疏远了呀。”
原来傅旖茜绕了老半天,最后这句话才是重点。
薄礼?宋韵宸暗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是见傅越时回来了,急着摆平他,好叫以前那些破事一笔勾销?
然而,紧接着当傅旖茜叫了两个西装革履的律师进来后,他意识到他似乎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递到他面前的是一沓厚厚的文件,一名律师向他详细地做解释。
愈听,宋韵宸愈感诧异。
当年傅越时遗产中留下的股份,其他财产、房产,傅旖茜在这份协议中将全部原封不动地归还于他,甚至数量上还更添了不少。
白石集团的股份构成是极为复杂的,除了市场上流动的和投资机构的那一部分,有百分之三十是傅家人内部自己持有,其中经常变动,照宋韵宸的估测,傅蟾和傅旖茜本来应该已经是最大的股东了。
当年傅越时给他留下不少,如今……傅旖茜为求示好,应该是几乎把家底都掏出来了,宋韵宸不确定具体数目,只能估算,他若签了这份文件,傅旖茜父女所剩的那些,恐怕只能堪堪让她保留一个股东会议的投票权了。
傅旖茜……怎么可能甘心?
宋韵宸神色复杂极了。
一方面,当年被傅旖茜父女明嘲暗讽,他心里不可能不介意,如今扬眉吐气,将曾经失去的一并拿回,他不得不承认这真是大快人心。
另一方面,他知道傅旖茜不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女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早就无所谓那些本也不属于他的,傅家人给予他的财富。
早先他已发现傅旖茜和傅越时不和,他是生怕傅越时惹上麻烦。
就在这时,他感受到身侧傅越时的手不轻不重地搭在他的肩上。
“既然给你的,你就拿着。“
宋韵宸眼睫微颤,轻叹了口气:“知道了。”
他又何尝不明白,如今傅旖茜肯低头求和,作出一副卑微姿态,是傅越时让他扬眉吐气,是傅越时不许他受欺负,是傅越时不让他吃了苦还要默不作声地咽下去。
宋韵宸没法说那些事都过去了,那些曾经吃过的委屈也都不介意了,尽管他这么些年经常这样告诉别人也告诉自己。
但现在他还是会在意,情绪因此波动,只是因为他在意傅越时。
-
傍晚,轮船已行至公海,夜晚的娱乐活动也陆续揭开帷幕。
傅家人向来挑剔,连请来的荷官都个个容貌出挑,清贵不似寻常人。
傅越时问宋韵宸:“要去玩玩么?”
说着便往宋韵宸手里放了一堆筹码。
这船上不玩儿钱,可这每一枚筹码都比金钱贵重多了。
宋韵宸并不真心地骂他:“败家。”
傅越时笑了笑:“怕你无聊。”
宋韵宸眨眼:“你去吗?”
傅越时心领神会:“我陪你。”
宋韵宸对打牌不算热衷,而且他会的也不多,只会些德扑之类,打了几局就没兴趣了。
倒是另一边范寻和文林凯在打桌球,宋韵宸拉着傅越时过去了。
宋韵宸本来只是观战,文林凯抬起球杆,主动邀约:“宋先生,一道来一局?”
宋韵宸谦虚一下:“我打得不多,你们玩吧。”
范寻笑道:“别是看不上我们,不愿意跟我们打吧?”
宋韵宸无奈片刻,询问的眼神看向傅越时。傅越时挑了下眉,无甚所谓地道:“那就玩一局。”
文林凯闻言表情有片刻的凝滞,随后又立即恢复成含笑无事的模样。
宋韵宸余光扫到他,这一次完全注意到了文林凯的不自然。
之前他就有些奇怪了,文林凯这次出现,言行举止总让他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都具体又说不上来,而且傅家人之间的事,他一个姓文的在这儿凑什么热闹?
宋韵宸不动声色地点头:“就一局,不如直接二对二。”
傅越时自然和宋韵宸是一边的。
文林凯和范寻也没意见。
文林凯先开球,随后绕到台球桌的另一端。
“倒是好久没和傅哥打过球了,上一回,还是在我爷爷那儿的时候了吧?真是怀念。”
傅越时不置可否,宋韵宸心中则好奇更盛。
这文林凯,怪里怪气的,干嘛呢在?
文林凯和范寻各进了几个球,范寻出现一个失误,换到他们这边。
傅越时轻松地进了一杆。
接宋韵宸,他俯下身,全场的视线落在他背上。
宋韵宸面色沉静,毫不客气地打出一记漂亮的定杆。
“宋先生真是谦虚了,还说玩得不多。”文林凯笑说,“看不出来,真是深藏不露。”
宋韵宸:“过奖了。”
宋韵宸抬起球杆,手背握拳和傅越时在桌下轻碰。
两个人默契地交换了位置。
下一个球,傅越时替宋韵宸打进。
面上大家都是朋友,这一场球打得和平友善,火药味也并不浓,这样来来回回,直到场上只剩下黑八。落在一个刁钻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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