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韵宸的手轻轻地搭在门把上,紧接着感受到一阵阻力。
傅越时把房门锁住了。
宋韵宸真是万万没想到,一脸茫然不解地站着,他端着水杯的手抖了抖,温水撒到脚边的地板上。
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小丑。
他完全不明白傅越时为什么这么做。
明明家里只有他们两人,明明他们应该是最亲密的法定伴侣,傅越时半夜睡觉却要锁门。
为了防着自己?
难不成自己还会半夜跑进他的房间去偷袭对方吗?
那次之后没过几个月,傅越时就独自去北美了。
宋韵宸以前只觉得不解中还有些忿慨,时至今日忽得升起一个念头——
当年傅越时连去治病都不让他陪,难道也是不想自己嫌弃他吗?
宋韵宸不敢如是猜测。
傅越时那么气定神闲,又怎么会像他一样患得患失呢?
人类颠簸多变的情绪与傅越时无关,它们不坠落于神身上。
某一刻傅越时从厨房里转过身,大概也没想到宋韵宸一直盯着他,男人的表情怔了片刻,随后如往常般微挑起唇,他端着盘子走出来,语气略带调侃地问:“怎么了?”
宋韵宸回过神,好像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似,天真地眨了眨眼。
他口是心非地说:“没什么。”
傅越时伸出手,做了个令宋韵宸意外的举动——
他温热的指腹触上宋韵宸的脸颊,轻轻摩挲着。
嘴上道:“一脸傻样。”
宋韵宸怔着,过了几秒才轻轻躲了一下,推开他的手。
这动作不算最亲昵,却蕴含着种难以言明的意味在里面,让宋韵宸莫名有些心慌意乱,感到被傅越时触碰的地方正在发热变烫。
然后他自顾自地摸摸自己的额头,不甚清醒地说:“我好像又烧起来了。”
傅越时松开手,蹙起眉,去医药箱里拿了家用体温计。
宋韵宸家里的体温计还是最原始的那种,但含着才能测温,傅越时叫他张嘴,宋韵宸就张嘴。
傅越时视野里,宋韵宸殷红的小嘴衔着那根体温计,不乐意似的嘟着,如同某类地球上并不存在的陆地河豚品种。
傅越时不知道为什么他含着体温计也像含着根棒棒糖,但他没有再看宋韵宸了。
过了几分钟,宋韵宸还衔着那东西不放,傅越时不由加重了语气,沉声道:“松口。”
宋韵宸刚才在发呆,听到话才把体温计吐出来。
傅越时几乎能瞥见那一小截软糯的舌尖,晶莹的唾液粘成线被拉出来,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含着某种别的黏液时候的样子。
傅越时端详后,平和陈述:“没烧,才三十六度八。”
宋韵宸突然有点不好意思,狡辩道:“你看错了。”
傅越时拧眉:“没有。”
宋韵宸义正严词:“有。”
他说:“我觉得很热,头很痛。”
傅越时以为他真的不舒服,问他具体哪里痛,宋韵宸又讲不清楚。
最后傅越时确认宋韵宸根本没事。
他说:“别的没学好,就会胡搅蛮缠。”
宋韵宸被拆穿,满脸不高兴。
傅越时手边的闹钟响了,他没说别的,只道:“先吃饭。”
宋韵宸站在原地,看傅越时把闹钟关闭,又进了厨房,将两个简短的菜和米饭端出来。
等一下……
宋韵宸理智回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默默心惊。
他刚才,无知无觉间,竟然在同傅越时撒娇吗?
人好像只有被宠坏的时候才会无理取闹, 宋韵宸很长时间没有被这么惯着,因此十分迟钝地反应过来。
傅越时语气中的纵容也许连他自己都没觉察,却潜在中给了宋韵宸一些勇气,令宋韵宸得寸进尺。
这不是个好兆头。
宋韵宸本能地感到危险,惊慌地抬头瞧了傅越时一眼。
谁知傅越时却正好也看向他,两个人的目光一撞。
那一刹那,相撞的眼神中好像冒出了许许多多束无形的、粘稠的丝。
牵拉撕扯,连绵不绝。
宋韵宸明明白白地听到自己的心脏“咕咚”一下,他赶紧又撤开目光,欲盖弥彰地埋头吃了口饭。
傅越时煮的饭加了超额分量的水,可能是为了易于消化,米不像米,粥不像粥,软噗噗的。
宋韵宸下意识滚动了一下喉咙,感觉一团湿润柔软的东西从食道滚下去。
热的、好像还夹带着微弱的甜味,许是由于唾液中的粉酶让淀粉分解为麦芽糖。
那团东西掉进胃里,体感奇异。
宋韵宸好像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改变、生根发芽。
而他阻止不了、也无法抗拒。
吃过晚餐又收拾了一会儿,时间已经挺晚了。
宋韵宸没留傅越时。
宋韵宸家的客卧被改造成了书房,住不了人,家里唯一还能睡人的就是客厅里一张可以伸展的沙发床,
因为宋韵宸周末很喜欢摊着看电视,整整两天不起来,所以这张沙发特意买了大尺寸,垫子还都是人体工学设计,特别舒服,展平了躺一个成年人绰绰有余。
条件不差,但宋韵宸提出让傅越时睡沙发还是过于胆大包天。
而且他们现在到底也不是那种能一起过夜的关系。
傅越时告辞离开。
宋韵宸刚回房换了身衣服,灵光一现,突然忆起那次海边小镇的夜晚,傅越时抱着他四处寻找医院,遇到了一个流浪汉。
那流浪汉当时讲了一句特别耐人寻味的话。
他说“你要买货就去找李四”。
他口中的“货”是什么东西?会和李富公司的海产品有关联吗?
当时宋韵宸疑惑了一会儿,冒出一个挺离谱又好像挺合理的念头。
他想,李四一听就是个真假掺半的化名,李四和李富都姓李,他们有没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呢?
李姓是个人丁兴旺的大姓,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正好同姓也说不定。
但李富也透露过,那个海边小镇是他的故乡。
这是宋韵宸第一次产生找到突破口的感觉。
宋韵宸立即精神一振,怕自己忘了,跑到客厅,想找支笔梳理下思路,没料到傅越时正立在玄关处,不知是忘了东西还是什么,竟半天了还没走。
傅越时见他这么着急,询问:“有事?”
宋韵宸飞快地同傅越时讲了一下情况,告诉他发出求救短信的人是李富姓钟的配偶。
接着又提起那个偏僻的海边小镇和李四这条线索,他还是没忍住要多管闲事,非得查一查才能安心。
傅越时听后,面无表情:“这么想去?”
宋韵宸坚持:“反正我请了一周假。”
傅越时缄默了片刻,宋韵宸想他约摸仍是让自己不要管的态度,但傅越时那天答应了“可以配合”,就不会食言。
傅越时穿上外套,只替宋韵宸拢了拢歪歪斜斜的睡袍领口,当作给予他一个简短的临别动作。
他推开门,干燥的风灌入室内,傅越时低头,将宋韵宸笼罩在身下的阴影里。
然后他说:“好。”“我和你一起去。”“你先休息。”
一颗心吊起又放下,宋韵宸莫名就踏实了。
第34章 上头
傅越时走后,宋韵宸就查起了去小镇的机票。
他发现两天后有一班时间合适价格也便宜的,这让宋韵宸有点纠结,毕竟医生叮嘱他要好好休养,避免劳累。
他当晚没睡好,总是被那个不可言说部位的酸胀感憋醒,来来回回地一直在跑厕所。
到后半夜他半梦半醒间嚼了片消炎药下去,心理上才感觉舒服多了。
中午起床时他觉得自己好像没事了,躺在床上掏出手机翻了翻。
昨天看中的那一班飞机正好还剩最后两张打折票,宋韵宸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即毫不犹豫地下单了。
买完机票他本想通知傅越时一声,才想起来自己好像都没有傅越时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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