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涵瑞奇怪地问:“不是你还能有谁?”
宋韵宸也很迷惑,脑中有什么线索一闪而过,可惜消失地太快来不及抓住。他道:“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相信天道轮回,善恶有报。是他自己做错了事。”
钟涵瑞目光闪了闪。
他没再多说什么,笑着换了个话题:“你和你丈夫感情应该一直不错?他怎么舍得你忙到大晚上的。”
“我丈夫都去世很多年了。”宋韵宸奇怪地说,“原来你不知道?”
钟涵瑞确实不知道这事,他很少看新闻,对外界的认识也相当局限。
“不好意思。”钟涵瑞有点尴尬,“我是听老李提到你嫁人了什么的,对不住,你别放在心上。”
要说钟涵瑞最初对宋韵宸的敌意是哪儿来的,其实也只是因为巧合。
他有一次接喝得醉醺醺的李富回家,喝多的李富无意漏出了句污言秽语。
他说:“那个兴荣银行姓宋的小经理,本事真不小,竟让他嫁了个那么厉害的老公。那副狐狸精长相,啧啧。”
钟涵瑞替李富整理衣襟的手顿了顿。
他醉地一塌糊涂的丈夫满脸通红地躺着,嘴上说那个“姓宋的小经理”的时候语气虽然充满了鄙夷,可表情却猥琐极了。
提到“狐狸精“那三个字时,眼神中更是流露出令人作呕的向往。
他喝得烂醉,根本无心遮掩,或许也是因为知晓,就算在钟涵瑞面前说这些,他好脾气又软弱的老婆也不敢对他下脸。
钟涵瑞果然只是沉默少许,尽职尽责地伺候了李富大半夜,什么也没多问。
从此却记在了心上。
钟瑞涵听到宋韵宸丈夫死了,对他态度倒是立刻变得亲切了些,大概是找到了和宋韵宸同病相怜之处。
他相当同情地道:“倒没有问过你,老公不在了,你怎么过的?你肯定也很难吧?”
这话说的,仿佛下一刻他们俩就可以抱在一起互吐苦水。
宋韵宸干笑了一下,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他终于察觉,钟涵瑞好像对他嫁过人这件事还蛮在意的。
是因为同性婚姻稀少,觉得好不容易找到了同类么?
宋韵宸仰起头,他望着遥远的满天星空,平静道:“就那么过,该干嘛干嘛。“
起初他也觉得惶恐、害怕,可真硬着头皮走出来了,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所以被保护得不谙世事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他心道,这件事也许没有一个正确答案,但他此时遇见钟瑞涵,却很明白自己与对方的不同之处。
“其实也没有很难。比我以前想象的好多了。”
钟涵瑞并未期待得到这样的答案。
“是吗?你竟会这样想。”
宋韵宸看他神情落寞,随口开了个玩笑:“老公不在,还能包几个小白脸玩玩,多爽啊?你不觉得吗?”
钟涵瑞瞬间露出大为震惊的神情:”……你你……”
他张大了嘴“你”了半天,声音细弱蚊蝇地呢喃:“你好像说的也没错……………”
宋韵宸笑了声,拍拍他的肩。
钟涵瑞讪讪地没说话,只是耳根似乎有些红。
他想起一事,沉思稍许,忽地拿出包里一份文件,转头回去找值班的保安要了支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钟涵瑞撇到那文件抬头上的文字,忽然惊诧道:“你要辞职?“
宋韵宸点点头:“其实计划很久了。”
“你不是已经做到什么副总了吗?这么光鲜亮丽又多金的工作,说不干就不干了?”
钟涵瑞再次被宋韵宸惊到了,难以置信地问他。
“你没有收入要怎么办?“
“我还有不少存款。“
“存款花完了呢?“
“我会在花完之前找到更合适我的新工作。“
“……“
“路是自己走的。“宋韵宸说了句有点莫名的话。
“事到如今,我好像已经没法回头了。”
十年的时间如白驹过隙,他承认自己怀念过从前,这一刻终于明晰地意识到,时光更多地是给他自己带来了转变。
他小时候贪慕安逸,会为了家族为了父母乖乖地嫁人,但他现在只要拿起笔,就可以为自己的未来做出决定,无人来左右。这令他感到了一种莫大的力量,并不靠任何他人来给予,是来自于他自身。
他之前一直在踌躇自己如何面对傅越时,其实是因为,他自己已经在这漫漫独自一人的时光中,走到了另一条路上,再也回不去了。
他们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相处,不是傅越时的问题,是宋韵宸变了。
如今,他也不再做那个隔着一扇玻璃,等在病房外悄悄抹眼泪的人。
他是刚才那一刻,忽然想明白的。
宋韵宸签好辞职信,忽觉心中一块悬挂已久的大石落地。
舍弃的一瞬间,他发现这个决定好像也没有多么难。
正在这时,宋韵宸放在西装裤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项目上某个投资机构的总裁助理。
“不好意思,有个电话。“
宋韵宸接起来。这人就定价问题和宋韵宸讨价还价了半天。
宋韵宸好声好气地与对方讲解了一番,不该说的一律不说,问就是敏感信息有保密规定不能透露。
半夜十一点,钟涵瑞隔着电话都能听到那个人嗓门老大、唾沫横飞,宋韵宸却一点没下脸,态度坚定,但声音没有一点不耐烦。
十分钟后,宋韵宸把人哄好了,笑容满面地挂掉了电话。
他都明明已经签好了辞职信。
钟涵瑞欲言又止地看着宋韵宸,他想他从前被无谓的嫉妒蒙了心,其实从没认识过这个“兴荣的小经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宋韵宸收好手机,转过头:“怎么这么看着我?你刚刚要说什么?“
“没什么。”钟涵瑞最后只是笑了笑。
他想他还是不可避免地羡慕着宋韵宸。
那么有魄力,那么勇敢。
可惜他做不到。也许这辈子都不行了——
他小的时候家境并不富裕,母亲是小乡村考出来的大学生。
她是当年他们那个小村庄唯一一个走出来的。
她离家去城市上大学时家里第一次给她做了一身大红色的夹袄,她穿在身上,皮肤较白,扎着两支麻花辫,手上长满冻疮。
后来没过几年,她便恋爱了,穿着也洋气起来。
不久后,她怀孕,有了钟涵瑞。
她怀孕时很辛苦,因为从小病痛,也没钱医治,体质很差。
于是她不得不停了课,从学校搬出来,她也怕肚子大了被同学看出来,偷偷便走了,谁也没告诉。
她在郊区租了一个平板间,自己一个人住。白天去附近帮着卖水果,赚生活费。
有个看上去挺成功的男人偶尔会来看她,跟她说几句话。
十个月之后,钟涵瑞出生了。
与此同时到来的,还有一张肄业通知。
她消失太久,无故缺课半年,也没有提交相关证明,学校只好责令她退学。
她没有精力去质疑这项决定,也许她不甘心,但她的孩子才出生没多久,正嗷嗷待哺,她知道自己没机会继续未尽的学业了。
就这样,她断绝了与家里的联系,在城市里四处找零工,独自漂泊,慢慢抚养钟涵瑞长大。
那个男人和他母亲没有结婚,始终没有,钟涵瑞从学会开口说话起,那个人便叫“叔叔”。
他没有爹,只有妈妈和叔叔。
叔叔是个有能力的生意人,是厉害的大老板,总是很忙,鲜少才出现一回。
他妈妈好像不是很在意,只是每次叔叔来时会准备一桌子好菜。
过了几年,他和他妈妈有了住所,不用为了涨价的房租四处奔波了,他们从叔叔那里得到了一间小房子。
生活渐渐好了起来。
母亲抱着钟涵瑞一遍遍叮嘱,说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她考上了大学却没能毕业,那是她终身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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