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卿摇摇头:“不要紧的,我没事,我想看看师尊怎么样了。”
“也好,那你坐着看吧。”
孔致不勉强他,吩咐侍女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床头,桃卿乖乖坐下,距离顾雪庭越发地近了。
顾雪庭目不能视物,其余的感官变得格外敏锐,在呼吸之间,他不可避免地闻到了桃卿身上淡而清甜的桃花香。
过去他只觉得这股味道很好闻,甚至颇有几分可爱,然而今天这熟悉的香气竟变得陌生起来,如丝如缕,勾人心魄,既妩媚又冶艳。
自梦中的惊鸿一瞥后,他已经能想象得出桃卿正在用怎样的目光望着他。
那一定是充满喜爱与依恋的目光,夹杂着浓浓的疼惜,令那双漂亮的眼睛染上泫然的水光,湿漉漉的,楚楚可怜又动人。
想到这双令他无法忘怀的眼睛,顾雪庭呼吸一滞,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昨夜那狂乱旖旎的梦境。
梦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绚丽,他记得他的卿卿双眸含情,温驯地靠在他的怀里,任由他上药。
卿卿雪白的肌肤温热而柔软,红润的双唇微微张开,吞下他递给他的丹药,唇瓣不可避免地碰触到了他的指尖,如在亲吻。
在身体上涂抹药膏时,他纤瘦的后背微微颤抖着,肩头泛起害羞的淡粉,乖顺地承受着落下来的轻吻……
忽地,顾雪庭衣袖下的双手紧攥成拳,指甲深陷于肉中,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面容惨白,心口再次泛起剧烈的疼痛,矛盾的情感如同两只搏斗的猛兽,互相撕扯着对方身上的血肉,然而每一寸血肉都源于他的心头,他的心脏几乎被生生撕裂了。
他是卿卿最敬最爱的师尊。
却对卿卿心生孽欲。
“师兄,静心凝神!”
孔致感觉到顾雪庭体内的灵流变得十分混乱,不由深深皱起眉,立刻输入更多能力帮他调理和引导,同时取出几根极细的金针,插在了心脉附近的肌肤上。
灵力被集中到心脏附近,活跃地窜动游走着,细细地平整着心脉中的淤塞,不过短短片刻功夫,顾雪庭疼得流了满头冷汗,身体也跟着微微痉挛起来。
好在孔致的调理非常有效,持续几息时间后,顾雪庭的心脏就不再那么疼痛了。
“好了。”
孔致当机立断地拔出金针,和桃卿一起扶着他躺回床上,让他慢慢平复疼痛。
顾雪庭呼吸微弱地闭着双眼,黑色绸带下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看到他如此虚弱的样子,桃卿心疼得要命,暗恨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
侍女送来水杯和打湿的手帕,桃卿伸手接过,喂顾雪庭喝了点水,又轻柔地将湿手帕按在顾雪庭的额角上,帮他擦拭着冷汗。
他难过地问孔致:“师尊每一次犯心疾都会如此疼痛吗?”
“以前疼得更厉害。”孔致神色沉重,“我与母亲用尽种种办法,却无法根治师兄的心脉损伤,能做到的只有缓解。”
桃卿吸了吸鼻子,眼中已经有了泪水,如果他能替师尊承受这份病痛就好了,师尊本来就已十分不幸,为什么还要遭受更多的痛苦?
“卿卿……”
顾雪庭轻声唤着他,吃力地抬起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微微笑了一下:“别难过。”
“师尊……”桃卿的声音满含哽咽,明明师尊发病时如此痛苦,他心系的却还是安慰他这个弟子,这让他既温暖又伤心,“是卿卿无用,不能为师尊分忧。”
顾雪庭的情感矛盾不已,可他对桃卿的呵护之心压过了一切,温柔地安慰道:“卿卿可以为我解忧的,只要你一切都好,我就没有忧愁了。”
桃卿忍不住落泪,孔致见状抬手摸他的脸,替他擦眼泪:“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师尊人好好的,你总是哭什么。”
他的手掌摩挲着桃卿柔嫩的脸颊,衣服布料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几种声音杂糅到一起,顾雪庭猜出他碰了桃卿,心跳立刻停了一瞬。
梦中各式各样的画面交织在一起,让他无法控制突然涌出的情绪,语气冰冷地对孔致说道:“别碰他。”
“这你都能听出来?”孔致悻悻地放下手,“这回我可没揉他的脸,只是替他擦眼泪,没欺负他。”
顾雪庭冷冷地重复:“你别动他。”
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理由都不行,别碰卿卿。
这只是他身为师尊的关怀,他了解孔致,自己这个师弟并非良人,不能任由他招惹卿卿。
“好好好,我不碰小乖了。”孔致嘟囔着,现在他可不敢惹顾雪庭生气,生怕他被他气得背过气去。
顾雪庭说:“你可以走了。”
孔致:“成吧。”用完就扔,他早就习惯了。
桃卿看在眼里,破涕为笑道:“师尊与师叔感情真好啊。”
孔致:“……”
孔致欲言又止,最终放弃:“算了。”
他没脾气地离开了,桃卿收拾好心情,继续帮顾雪庭擦拭额头上的汗。
手帕顺着顾雪庭的额头和高挺的鼻梁擦下去,桃卿的手离顾雪庭的脸很近,顾雪庭便又闻到了他腕间淡淡的桃花香。
可这股淡香中还掺杂着别的气息,他辨认了片刻,发现是伽南香。
那是孔致身上的熏香气息。
卿卿的手碰过孔致,时间甚至久到在指间留下了孔致的味道。
顾雪庭蓦地抬手扣住桃卿的手腕,明明他的身体仍然虚弱无力,桃卿却觉得师尊将他攥得有点疼了。
“师尊?”桃卿不明所以地轻唤他一声,“我弄疼您了吗?”
顾雪庭不答,沉默不语地坐起身,将桃卿拉到床上坐好。
他顺着桃卿的指尖轻嗅下去,从手臂到身体,好在其他的地方并没有染上伽南香,只是这只手有那股味道而已。
……不,他在做什么?这不是他的梦境,真正的孔师弟只把卿卿当成师侄而已,他明知道的,可为什么他还是会为此感到不快?
顾雪庭在心中质问着自己,说出口的却是:“打盆水来。”
侍女应声端来水盆,顾雪庭摸索着水盆边缘,将桃卿的手按在水盆中仔细地擦洗着,指尖摩擦过柔嫩的指缝,带来微痒的触感,每一处最细微的角落都不放过。
师尊为什么要给他洗手啊?
桃卿茫然了一会,难为情地问:“师尊,我的手上有脏东西吗?”
顾雪庭说:“不,卿卿很干净。”
是别人太脏了,他们都不配碰触卿卿。
他顿了顿,为自己的行为找了掩饰的借口:“我担心你的手会沾染到我的汗水。”
桃卿毫不怀疑,亲昵地说道:“没有沾上,何况沾上又如何,我怎么会嫌弃师尊?”
替桃卿擦完手,顾雪庭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桃卿想帮他换,却被他拒绝了,顾雪庭不肯让桃卿帮他做这些事。
桃卿耐心地等到顾雪庭出来,他还有话想跟他说。
“我很想知道,师尊为什么会突犯心疾?”他轻柔地问着,害怕可能会碰触到顾雪庭的伤心事,但这是必须弄清楚的,“您是不是在梦中遇见了什么?”
“……”
顾雪庭沉默下来。
不错,他的心疾正是由梦境引起的,他在梦中将卿卿当成了可以亵渎的对象,醒来后他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才会犯起旧疾。
他应该向卿卿坦白并道歉,接着远离卿卿一段时间,让他不要来见自己,可是……
回想起那抹令人厌恶的伽南香,顾雪庭轻舒一口气,露出温柔而困惑的神色,开口说道。
“昨夜的梦?我记不清了,蝉心丹似乎并未生效。卿卿入过我的梦吗?”
作者有话说:
虚弱的萨摩耶:我快死了;
虚弱的萨摩耶在主人身上闻到了孔雀味:谢谢气活了;
——
桃桃:是谁亲了我一脸口水?QAQ;
萨摩耶:汪?(对啊是谁?)(飞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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