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幼兔并不喜欢,桃卿也不强迫它,只拿来一把小梳子,沾着稀释过的香露给它梳了梳毛,就抱着它回床上睡觉了。
幼兔带着淡淡的蔷薇香气,乖乖地趴在他的枕边,见他睡熟了,凑过去舔了舔他的脸,又钻进被子,贴着他的胸口缩成软乎乎的一团,也闭上了眼睛。
也许是因为有九郎的陪伴,后半夜桃卿睡得非常安稳,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的九郎竟变成了翩翩少年,容貌与卯神使一模一样。
桃卿醒来后倒是没把这个梦放在心上,只觉得自己是混淆了九郎和卯神使,因为九郎是卯神使用神力做的,才在梦中有了这一场移花接木。
为了感谢卯神使送他九郎的美意,桃卿临时起了个大早,下了一趟扶光山,去神祠祭拜神梦道主莫不臣,献出自己的愿力。
他下山时幼兔也跟着去了,本来桃卿不打算带它去的,可幼兔粘人得厉害,一定要跟着他,要是把它关进笼子里,它就撞笼子,把笼子撞得砰砰响。
尽管知道它并非血肉之躯,只是神力塑造而成的,但桃卿还是心疼得不行,连忙从笼子里将它抱了出来,幼兔个头不大,脾气却不小,只有桃卿才能碰它。
自外九城走过一遭,桃卿回到长庚殿时,裴之涣等人已经准备向他作别了,今日开始就是为期三天的大比,他们都需回到各自的门派,以门中弟子的身份出席。
桃卿抱着幼兔进屋时,立刻受到了所有人的瞩目,南舟和江清月的眼神黏在幼兔身上,几乎移不开了,楚幼荷更是直截了当地说道:“卿哥哥,你的小兔子是从哪里来的?好可爱啊,快给我抱一抱!”
幼兔转过小小的身体,将头埋进桃卿怀里,直接用兔屁股对着楚幼荷,桃卿连忙给它顺了顺毛,抱歉地朝她笑了笑:“恐怕不行,它是卯神使送给我的,胆子很小,只肯给我抱,还是下次吧。”
“卯神使送的?他为什么要送你兔子?”
楚幼荷立刻不关心兔子可爱不可爱了,她更担心卯神使是不是看上了桃卿的姿色。
这个卯神使,又是宴席上让卿哥哥坐大腿,又是送他兔子的,他自己就代表兔子,送一只兔子给卿哥哥是几个意思,恨不得把自己塞给卿哥哥吗?
被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桃卿倍感压力,不得不解释一番自己和卯神使是公平交易,他送上愿力,卯神使就实现他的某些愿望。
这个解释勉强让几人信服了,眼看着时辰不早了,楚幼荷拉着江清月先一步跑出去,南舟也紧随其后走出了长庚殿,裴宿二人则落在最后,与桃卿多说了几句话。
“就我所知,庄宴也要参加这一次大比,如果你不想看到他,你可以不去。”宿云涯说。
桃卿踌躇一下,轻轻地摇头道:“还是要去看看的。”
昨日庄宴主动放他离去,今日他应该不会再来找他了,他去看看也无妨。
“那好,一会羲和殿见。”
宿云涯笑了笑,指着自己的脸颊说道:“我们要走了,你不亲我们一下当做告别吗?”
“别闹了……”
桃卿闻言猛地涨红脸,还未来得及拒绝,他怀中的幼兔突然跳起来,在宿云涯身上踹了一脚,又蹦回桃卿的怀中,乌黑的眼珠紧盯着宿云涯,好似准备随时咬他一口。
宿云涯扬了扬眉:“这就是你说的它胆子小?”
桃卿摸了摸兔毛,试图替幼兔辩解:“九郎就是怕生……”
裴之涣默默看了一眼,开口说道:“卿卿。”
“什么?”听到他叫自己,桃卿转头看过去,却忽地眼前一暗,竟是裴之涣直接亲了他的脸,还不忘按着兔脑袋,不叫它跳起来。
“之涣!!”
“容我日后再向你赔罪。”
裴之涣走得干脆利落,徒留桃卿羞恼地站在原地,宿云涯轻笑一声:“他倒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说完,他也飞快地亲了桃卿另一侧的脸颊,随后飘然而去,桃卿被他们磋磨得满脸通红的,却偏要紧紧拽着兔耳朵,免得九郎冲出去咬他们。
干坏事的明明是他们,为什么还偏要他这个苦主替他们收拾烂摊子!
桃卿不停地抚摸着幼兔,连连在它脑袋上亲了好几口,才平息了小东西的怒火,九郎脾气大,醋劲儿更大,一定要牢牢霸着他的主人才行。
卯神使为什么要创造出这么难搞的小家伙……桃卿有点头疼,但心中更多的是甜蜜,试问谁不喜欢粘着主人的灵宠。
鉴于九郎扒着他不肯走,桃卿抱着它赶到了羲和殿,这时各派弟子大多已经按照门派坐好了,桃卿也来到合欢宫弟子的中间,而他带着的九郎又一次成为了焦点。
“好可爱的小兔子!”
弟子们纷纷围了上去,想逗弄一下幼兔,但幼兔谁都不理,照样用着兔屁股对着他们,他们也不失望,笑嘻嘻地询问桃卿:“小师叔,它叫什么啊?”
桃卿抚摸着幼兔笑道:“它叫九郎。”
九郎?
听到这个名字,前座的顾雪庭蓦地身形一顿,神色起了变化。
作者有话说:
莫不臣:九郎的一切行为都和本人没有关系;
第121章
顾雪庭端坐于前, 轻轻地摩挲着蒙眼的绸带,以此来掩饰内心的异样。
他不知卿卿为何会突然饲养灵兔,还起了「九郎」这个名字,难道是蝉心丹出了什么差池, 导致卿卿记住了那个荒唐的梦?
若是卿卿真的有印象……他会记得他们曾做过一夜夫妻吗?
顾雪庭微微收拢素白修长的五指, 心跳一下快过一下, 却不敢将桃卿叫到面前确认。
他目不能视, 只得屏息聆听着身后的动静,刚好有弟子好奇地询问桃卿:“小师叔, 您怎么想起养兔子了?”
桃卿抚摸九郎的后背,笑着回答师侄们:“它是卯神使送给我的。”
为了避免他们产生误会,他进一步解释, 幼兔乃神力所化, 是他担心普通灵兔寿命不长, 特意向卯神使讨要的。
但这个解释还是引起了师侄们的浮想联翩:“为何卯神使如此宠您?莫非他对您……”
“才不是,你们别乱猜。”
桃卿轻声呵斥师侄们, 顾雪庭一言不发地听着, 思绪转到卯神使身上。
这两日他与卯神使有过几回接触,但并非私下, 每回都有旁人在场。他对卯神使的印象就是他的声音很年轻,应该是个少年人,寡言少语,不怎么说话,论道时皆是由善谈的寅神使主持事宜的。
也许他该同卯神使单独谈谈,问清他对卿卿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
心中思绪百转, 顾雪庭放下手时面色却已变得滴水不漏, 甚至噙着淡淡笑意, 回身对桃卿说道:“卿卿养了只兔子?你为何要给它起名叫「九郎」呢?”
昨晚金玉和翠舞就问过这个问题,因此桃卿并没有觉得顾雪庭问得突兀,笑着回答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到了这个名字,就是觉得很合适。”
桃卿的声音听起来甜甜的,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顾雪庭在安心之余,却也生出了几分怅惘和遗憾的情绪,果然卿卿对这个梦还是没什么印象,只记得零星半点。
顾雪庭的唇边流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他知道陷入在这个梦境中不可自拔的只有他自己,自从梦醒后,他就一直精神恍惚,唯一的受益之处就是他的心魔不再出现了,但是它没有消失,而是隐藏到最深处,与他的情丝融为了一体。
毫无疑问,卿卿是他的情劫,而他此生怕是都难以渡过了。
隐藏在桌下的掌心被掐出红痕,顾雪庭微笑着对桃卿说:“好好看着它,别叫它跑丢。”
“师尊放心。”
桃卿乖巧地应着,顺手摸了摸幼兔的绒毛,其实九郎很难跑丢,除了他以外,它谁都不亲,不会到处乱跑的。
他又与师侄们说了几句话,便自觉入座了,随着越来越多的门派到场,大殿中反而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庄重肃穆地坐在位子上,等候着神使光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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