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静室时,面对桃卿的诱惑,他尚且能心如止水, 但现在……他做不到丝毫不动摇。
裴之涣推开桃卿后退两步, 看到桃卿嫣红湿润的唇瓣, 他移开视线,耳廓泛起浅红。
桃卿舔了舔唇,笑话他:“你害羞了?”
裴之涣默不作声地低头,桃卿心里痒痒的,又要凑过去,被宿云涯一把薅了回去:“还来?想要我绑住你吗?”
宿云涯殊无笑意时,骨子里会透出股凌厉气,桃卿蓦地安静下来,攥着袖角怯怯地说:“不来了,我不亲了。”
“谁准你胡乱亲人的?”宿云涯用力捏他的脸,“还不快点向清玄道友道歉?”
“对、对不起!”
桃卿眼含泪花,口齿不清地说着:“星桥,别掐我,我疼……”
“就该让你疼,才能长点记性。你欺负清玄道友脾气好,随便作弄人家,就没觉得良心不安吗?”
宿云涯没好气地说着,手上放轻了力道。
桃卿泪眼汪汪地看向裴之涣,裴之涣避开与他视线相接,目光扫过他通红的面颊,顿了片刻,终是说:“前辈无须自责,我没有生气。衡常,放开他吧。”
“你对他太宽容了。”
宿云涯不赞同地说:“哪怕他救过你一命,你也不用这么纵着他,他会被宠坏的。”
裴之涣摇头,他自觉并未如何纵容桃卿,反倒是宿云涯,才是真的对桃卿百般宠惯,便是斥责也透着十足的亲昵,而他则是被当成了以礼相待的那一方。
他察觉到桃卿在偷偷看他,看他的手指和唇,好似还想亲一亲。
只是到了明日,等桃卿酒醒,想起今晚的疏狂,他只会躲得比之前更远。
裴之涣抿了抿唇,对宿云涯道:“我在栈桥上等你。”
他转身离去,宿云涯轻捏桃卿的耳垂,说道:“看到没有,你惹清玄道友不高兴了。”
“我错了。”
桃卿被他捏怕了,可怜兮兮地求饶,勾着他的手指:“好星桥,不要凶我。”
宿云涯无可奈何地软了语气:“那你就别气我。”
“我哪有。”
桃卿小声嘀咕,宿云涯用剩余的灵泉水给他擦脸,着重擦了擦唇瓣,将唇色擦得无比鲜艳,仍是不满意,又用帕子沾了酒水给他擦。
“别这么用力……”
桃卿被养得浑身肌肤处处娇嫩,嘴唇更是,本就快被擦破皮了,酒水丝丝渗进去,愈发疼痛起来。
他含着泪,隔着手帕一口叼住宿云涯的指尖,那一小块布料很快变得更濡湿了。
这一下咬得有点用力,宿云涯试着抽手,没抽出来,反手扣住他的下巴,问道:“这么喜欢咬人啊?”
桃卿迟疑了一瞬,松开牙关,谁知宿云涯反倒将手指往前送了送:“不咬了么?咬吧,让你一次咬个够。”
他抽出手帕,指腹抵着桃卿的舌尖,桃卿反倒不敢咬了,吐出他的手指,讨好地拿帕子擦净指节上的水光:“我不咬你。”
宿云涯瞥他一眼:“我比清玄道友差许多吗,怎么送上门的你不要,就想要你不该招惹的?”
“怎么会。”桃卿振振有词,“他只是长得好看,你样样皆好,他如何能与你比?”
他这句话声音提得很高,话音落下时,宿云涯听到外面响起了渐远的脚步声,似乎是裴之涣站得离船更远了。
宿云涯敲了敲桃卿的脑袋:“你明日一定要好好道歉,什么叫「只是长得好看」?清玄道友崧生岳降,沅芷澧兰,是道门千年难遇的天才,不过……”
他抱桃卿入怀,轻快地说:“论天资样貌,我都不比他差,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与我最要好,谁都比不上,就是庄宴也不行。”
桃卿乖巧应声,又亲了亲宿云涯的指尖,被他哄睡了。
宿云涯陪了他一会,见他没有再做噩梦,便出船上了栈桥,走到裴之涣身边。
裴之涣望着天上的明月,似是沉思,听到宿云涯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来,问道:“桃前辈睡了么?”
“睡了。”
宿云涯道:“他醉得厉害,说了许多胡话,你别在意,明日我叫他向你道歉。”
裴之涣摇头:“无妨。”
“若是他再有任何无礼的要求,你都无须答应,就是手也不要借给他。”宿云涯问,“那时你怎么就同意了?”
“我不知道。”
宿云涯若有所思:“是吗?”
为什么会任由桃卿亲自己的手,裴之涣自己也说不分明,但他并不厌恶桃卿的亲近。
甚至在那个瞬间,他清楚地感觉到了。
他的道心不再平静了。
——
转日清晨。
桃卿从睡梦中苏醒,睁眼看到的便是船篷顶上的两盏小灯。
身下的船随着水波轻轻摇曳,他揉着眼睛起身,发现宿云涯不在船上,只有备好的盥漱用物,就先行洗漱了一番。
起初他的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什么都没想,但随着他擦干水珠,昨晚醉酒后的记忆逐渐回笼了。
昨晚他……好像很能哭的样子,只要稍有不如意的,就哭给星桥看,也亏得星桥愿意哄他,又是给他亲,又是给他咬手指。
桃卿脸颊火辣辣地发烫,心中羞愧又慌乱,信誓旦旦说什么守男德,一喝醉他就马上原形毕露了,贪恋星桥的男色,缠着人家要亲要抱的。
自己没被一剑劈了,都算是星桥脾气好,他是怎么忍下来的?
若是上辈子,他难免会觉得星桥是不是喜欢他,但这辈子知晓星桥就是宿云涯,并且是未来的剑仙后,他就完全没这样的想法了,实在是不敢想。
桃卿越想越难过,日后他兵解转世,天道清算他的过往,大概会直接降下一道天雷把他烧成灰吧?
他叹了口气,呆坐片刻,隐约听到船篷外传来说话声,是宿云涯的声音。
桃卿便掀起帘子走了出去,没精打采道:“星桥,我昨晚……”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如同撞鬼一般,渐渐瞪圆眼睛,脸色刷地白了。
只见宿云涯的身边还站着裴之涣——看到他的一瞬间,另一些记忆涌上了桃卿的心头。
全想起来了……昨晚他太醉了,没有认出裴之涣,竟无耻至极地缠着人家索要亲吻,明明只说亲一亲手,可他言而无信,霸王硬上弓地强吻了裴之涣……
他到底做了什么?!
两位道君正手持法镜追查曲无佑的下落,忽然听到船上传来一阵「吱嘎」声响。
他们同时回头,目光落在桃卿身上,桃卿背靠着船篷,脸色红白交错,根本不敢和他们的目光对视,低下头去,惊慌失措地说。
“昨夜我喝醉了,都是我的错,我……我不该冒犯你们……”
如果可以重来,桃卿恨不得打晕昨晚的自己。现在他后悔得快要哭了,微微瑟缩着,看起来可怜极了。
宿云涯本想训一训他,可看到桃卿这样,他忍不住笑了,轻巧地跳上船头:“怎么,终于知道怕了?”
桃卿躲避着宿云涯的目光,抖得像只兔子,宿云涯越看越有意思,故意俯身贴着他耳朵说:“我倒是还好说,可是清玄道友很生气,你该怎么赔罪啊?”
“我、我……”
桃卿被他呼出的热气拂着耳朵,吓得腿都软了。
上次裴之涣自认冒犯了他,要自断一指给他赔罪,按照他昨夜冒犯这两人的程度,怕是十根手指也不够用了,还要加上脚趾。
“我可以断指谢罪,但是……”他攥住自己的手指,悄悄缩到袖子里,“少砍点,求你们了,少砍两根。”
“断指谢罪?谁教你的?”
宿云涯笑出声,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指放在掌心上轻捏:“好啊,那你的手就是我的了,我要腌了当下酒小菜。”说着他又捏捏桃卿的耳朵,“耳朵赔不赔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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