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卿的手比他的手小上许多,手指雪白纤细,指尖泛着淡粉色,光滑柔嫩得没有任何茧子。
他摩挲着桃卿的手指,指节上练剑的薄茧擦得他的手心痒痒的,明明不是什么特别的动作,却令桃卿一下子害羞起来,不安地说道:“别、别摸了。”
“不是说随便我碰?”裴之涣问。
“那你也不能太过分了……”
桃卿可怜地蜷起了手指,旁边还有这么多人,被他们看到自己和之涣手拉着手,像什么样子啊。
想到这里,他抬头望向其他人,却发现裴之涣施了法术,降低了他们两人的存在感,可是这种法术破除起来也容易,只要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大声说话,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就会马上失效。
裴之涣看了他一样,平静地说道:“我不觉得过分。”
说着,他低下头,将桃卿的手抬起来,一连在手背落下了好几个轻吻,从手腕到指尖,都染上了他双唇的温热。
柔软湿润的触感顺着指尖传了过来,桃卿的心跳猛地一停,羞耻到了极点,蓦地叫出声来:“啊……”
他实在没忍住,声音不算轻,使得他的心弦紧绷起来,生怕被南舟等人发现异样,导致法术被破解。
好在此时志怪故事到达了一个小高潮,幻影中恶人被杀,鲜血喷溅,楚幼荷和江清月看得专注,宿云涯也刚好没有望过来。
无人察觉,桃卿松了口气,可裴之涣的轻吻并未停止,让他根本听不清南舟讲了什么,甚至视线也是模糊的。
水汽凝结成泪,从他的眼尾流淌下来,染湿了滚烫的脸颊,连同他的呼吸也是潮湿发烫的,如落雨桃花般艳丽。
裴之涣抬手指腹一抹他的眼尾,将泪珠含入口中,桃卿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到他含了自己的泪水,羞得连脖子根都红了,气恼地说道:“你……你快停下!”
“若是我不停呢?”裴之涣的唇瓣上染着泪珠的水光,抬眸看向他,清冷的五官竟多出几分妖异之姿,“卿卿又要如何?”
桃卿瞪大双眼,难以置信这是他说的话,那他、他当然是要破掉这个法术了,他怎么可能任由之涣欺负他!
他才要出声,忽然南舟讲志怪故事最恐怖的地方,幻影之中,张更夫伸出手,鼓足勇气地一拍白裙女子的肩头,背对着他的女子转过身来,露出的赫然不是正脸,而是一模一样的背影。
原来白裙女子没有正脸,所以无论从哪个方向看过去,都永远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她的发辫下发出嘻嘻的笑声,忽然抓住张更夫的双肩,将他的脑袋按进发辫之中,张更夫便这样被她吞噬掉了。
“啊!”
幻影离楚幼荷最近,她受到的冲击也是最大的,这一回真不是假装的了,她是真的害怕,连连后退几步,不小心碰翻了地上的白蜡烛。
蜡烛一倒,南舟的法术失效了,整间屋子立刻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呜……”
指尖上仍然残留着湿润的触感,桃卿的眼睛湿漉漉的,心一直在颤,忽地被裴之涣紧紧握住腰肢,带着他一起倒了下去。
因为喝了酒,裴之涣的怀抱比以往更热,酒香和青莲的香气混合在一起,无形地魅惑着桃卿,他仿佛失了浑身的力气,无法从裴之涣有力的双臂间挣脱出来。
黑暗中,裴之涣低头轻闻桃卿脖颈间的桃花香,双手用力地握着他纤细的腰,力道已经失控了。
他的嗓音喑哑得不成样子,低声唤道。
“卿卿。”
灼热的吐息喷洒在耳畔,桃卿被烫得浑身发抖,不仅自己的心脏仿佛就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他还能感觉到裴之涣一向平稳的心跳也变得又重又快,隔着几层衣服也能很清晰地感觉出来。
桃卿张了张嘴,声调被带得一起发颤:“什么?”
“……”
裴之涣抬眸望向他,漆黑深邃的眼瞳染上炽热的光,融化了素日的清冷与淡漠,透出深沉的欲念。
他哑声问桃卿:“我能亲你吗?”
什、什么?
桃卿面红耳赤,抖得更厉害了,裴之涣却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吻上了桃卿。
屋中没有光亮,他看不清桃卿的脸,只能凭感觉吻上去,刚好吻到了桃卿的唇角。
他轻喘着用唇瓣摩挲着桃卿的唇角,将唇角弄湿了,桃卿羞得后背出了薄汗,浑身桃花香越发浓郁,求饶声也透出了甜腻的可怜劲儿:“之涣……”
他的唇被堵住了,裴之涣不容抗拒地吻住他的双唇,同时伸手轻按桃卿的后颈,桃卿后退不得,被动地承受着他的亲吻。
“嗯……唔……”
桃卿泪水涟涟,发出呼吸困难的微弱呜咽,忍不住用力捶裴之涣的肩头,却被他握住手腕,十指相扣在一起。
直到这个吻结束时,桃卿已经耗干了气息,无力起身,只能大口地喘息着。
裴之涣同样呼吸不稳,额头沁出汗水,他伸手抱住桃卿的腰,将他搂进怀里,安抚地轻拍他颤抖的后背。
“卿卿。”
他靠上前,以额头抵住桃卿的前额,呼吸交融,暗香浮动。
他终于向桃卿言明。
“我不想只与你做好友。”
作者有话说:
南舟讲的这个鬼故事不完全是我原创的,灵感来源于旧版《聊斋》的电视剧——
第95章
听闻裴之涣所言, 桃卿不由呆住了,是他听错了吗?之涣竟然在向他索求……索求一夕之欢?
桃卿不是不清楚他们的朋友关系已经处在岌岌可危的边缘,也曾想过这层窗户纸也许会被捅破,可他还是没有料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快, 甚至超乎他的想象, 裴之涣所求的不是道侣的身份, 而是一场露水情缘。
此时南舟撤去避光的法术, 屋中浓重的黑暗霎时淡去,窗外皎洁明亮的月光映照进来, 桃卿得以看清裴之涣的眉眼。
那五杯酒的酒劲不小,裴之涣面容上的绯红仍未消退,如冰雪在温暖的春日中融化, 化为缱绻的春水。
月华洒落, 他一身素衣玉冠, 却不见谪仙般的清高绝尘之姿,反倒眸光流转, 凝瞩不转地望着桃卿, 似月下妖,散发着诱惑的气息, 引诱着他与他共赴万丈红尘。
见桃卿只是怔忪地望着他,久久说不上话来,他开口对他说:“卿卿,你意下如何?”
不……
桃卿当然不会答应,事实上他现在觉得十分荒唐,荒唐得像是做梦, 这怎么可能会是从之涣口中说出来的话?
因为太震惊了, 其实他还没反应过来, 只是懵懂地与裴之涣对视着,正在此时,屋内蓦地亮了起来,宿云涯弹出几道火决,点燃了全部的烛火,让一切重回光明。
这下南舟在屋中布置的小法术也全都暴露了,譬如在角落处,一盆学舌草上趴着一只小小的鬼母蛛,发出女人的哭泣,阴风则是将寒冰符和风符贴在一起吹出来的,血腥味靠的是泼洒的狗血,总而言之,刚才造出来的恐怖异象其实全部有迹可循。
南舟吐了吐舌头,对宿云涯说:“师兄,你倒是等我收拾好了再照亮屋子啊,这样也太直接、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宿云涯没理他,目光落在桃卿的脸上,尤其是那染着水光的双唇,面上露出似笑非笑之色,走近过来,抬手在他唇瓣上轻点一下。
“你这里……怎么肿了?”
“?!”
这时桃卿才终于从呆滞中回过神来,瞬间面红耳赤,颤着声推脱道:“别问我,我不知道!”
说着,他跌跌撞撞地向屋外逃了出去,速度快如旋风过境,裴之涣想跟上去,却被宿云涯抬手挡住:“别急着走,说说吧,怎么回事?”
裴之涣沉默几息,轻声说:“是我做的。”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急了?”宿云涯看了一眼桃卿离去的方向,“桃桃胆子小,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把他逼得太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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