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神色幽幽,声音轻而缥缈。
“就在此时,我师兄突然感到自己的右肩被人拍了拍,他身后来了人——”
这个瞬间,桃卿感觉到自己的右肩背轻轻拍了一下,不由脸色发白,「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后面有东西!”
南舟同样感觉到自己的右肩被拍了拍,神色骇得不轻,当即拔剑向身后一刺,却落了个空,他的身后什么东西都没有,这只是江清月施加的法术。
江清月为了吓人,给每个人都施加了拍肩的小法术,可裴之涣和宿云涯都怡然不惧,身体不曾移动分毫。
楚幼荷也受到了惊吓,虽然反应没这么大,但为了和桃卿亲近,她假装自己被吓得浑身瘫软,往桃卿的方向一歪。
不过她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桃卿坐得不稳,直接身体向前一扑,控制不住地倒了下去,刚好与她错过了。
眼看着他的脸就要扑上宿云涯的大腿,忽然一道法术落了下来,让他的身体悬在半空中,没有继续向前倾倒,扶着他慢慢坐了回去。
这道法术是宿云涯施加在桃卿身上的,他遵守着桃卿所说的约法三章,没有伸手直接扶住桃卿,只是用法术将他托住,关心地问道:“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你,星桥。”
桃卿拍拍自己的胸口,平复着激烈跳动的心脏,小声地回答着。
其实刚才宿云涯没有伸手,反而让他感到了一丝失落,他是希望星桥能拉他一把的,用他的掌心温暖他冰冷的手,再摸摸他的头发,可遗憾的是,星桥这回竟然真的很听他的话,完全没有要触碰他的意思……
那之涣呢?
桃卿急需一些安慰,忍不住眼巴巴地望向了裴之涣,裴之涣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与他对视后微微颔首,开口说道:“没有大碍便好。”
不是的,他也不是一点事都没有,现在他是真的怕了……
桃卿很想要他们的摸摸抱抱,却根本难以启齿,是他自己说过不准他们碰他的,当初那么信誓旦旦,现在却这么快就要说话不算话了,以后他哪里还好意思再说一次呢?
至于其他三个人,他就更不好意思提了,南舟年纪小他太多并且不是很熟悉,江清月和楚幼荷都是女孩子,他钻进她们怀里像什么样子。
可是、可是他又真的害怕,为什么志怪故事中的鬼比庄宴还要可怕……
桃卿满脸可怜兮兮的表情,第二个志怪故事讲完了,江清月吓到了三个人,不用受罚,需要接受惩罚的是桃卿、南舟和楚幼荷。
南舟和楚幼荷各饮了一杯酒,桃卿喝的是茶,第二轮到此结束,新娘再一次歪歪斜斜地走动起来,这一回它停在了楚幼荷的面前。
又是紧挨着自己的人要讲志怪故事,桃卿紧张得实在坐不住了,「嗖」地站起来,跑到裴之涣和宿云涯的中间:“我换一换位置。”
宿云涯扬了扬眉,笑着问道:“坐在我和清玄中间不要紧吗?”
“不要紧、不要紧……我想坐下。”
现在只有坐在他们之间才能让桃卿安心了。
裴宿二人配合地移了移位置,桃卿坐到他们之间,恨不得能和他们肩挨着肩,可惜这两人都离得足够远,完全不可能碰到他。
那……那牵一牵衣袖总是可以的吧?
桃卿轻咬下唇,想要趁着光线昏暗时浑水摸鱼,伸手偷偷地握住了两人的衣角。
手心被柔软的衣料充盈着,他总算觉得安心了一些,谁知下一刻,他手上的衣袖就被抽了回去,裴之涣与宿云涯不约而同地垂眸看他,提醒他道。
“不要忘了约法三章,我们不能碰你。”
作者有话说:
桃桃:呜呜呜,想被摸摸亲亲抱抱QAQ;
垂耳兔:我又来了;
第94章
手中的衣袖被干脆利落地抽了回去, 桃卿低头看着空落落的手,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忽然生出了很委屈的感觉。
之涣和星桥好无情,他这么害怕, 就让他牵一牵衣袖也不行吗?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白蜡烛燃烧融化的蜡泪忽然爆开, 发出「噼啪」的声响, 幽蓝的鬼火烧得更加旺盛, 吓了桃卿一跳。
他更害怕了,忍不住再次伸出手去牵宿云涯的衣角, 但宿云涯先将手抬了起来,含笑望着他问道:“要做什么?”
“……”桃卿脸一红,把手缩了回去, “不做什么。”
其实他有些想耍无赖, 宣称约法三章并不会约束他, 但这样未免太无耻了,他的脸皮还没修炼到这么厚, 实在说不出口。
指望星桥是没有希望了, 那之涣呢,他会不会心软?
桃卿又眼巴巴地看向裴之涣, 裴之涣与他对视,因为饮酒,他的眼尾微泛薄红,将清冷漂亮的眼眸染上几分旖旎,嗓音微哑地问:“怎么了,卿卿?”
这下桃卿更委屈了, 他已经想明白了, 裴之涣一定看懂了他是什么意思, 却故作不知,既不摸他也不给他碰,引诱他自己废掉约法三章……他真是太坏了!
他心想着自己不能屈服,便环住双膝,将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小半张脸埋进臂弯里,给自己增加安全感。
坐在他对面的楚幼荷看到他害怕的样子,这才知道桃卿有些怕鬼,不禁十分后悔,若是早知如此,那就由她抱住卿哥哥也行啊,谁知道竟然把他逼到对面坐着去了。
楚幼荷蔫了,她本想讲个吓人的故事,这下也没了心气,干脆自罚五杯算了:“我一时半会想不到好故事,也不讲了。”
“幼荷姐姐,你怎么也不讲了,这样多没意思啊。”
南舟很无奈,但在座的都是他的前辈,他没办法,只得再次给新娘注入灵力,好在这回新娘正好停在了他的面前。
他总算打起精神,卷了卷衣袖,充满干劲地说:“好!我来给大家表演一个「无面女」的故事。”
说完,他往后退了退,隐没于黑暗中,不多时,屋中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这是一个在老朽的家乡广为流传的故事,这个镇子名叫双桥镇,某天晚上,一个姓张的更夫一如往常地敲着铜锣打更,却在途经双桥时,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年轻女子。”
“女子穿着白裙,坐在桥边,只露出曼妙背影,背对着张更夫嘤嘤哭泣,哭声十分哀怨。”
“灯笼映照下,张更夫看出她衣裙潮湿,裙摆上挂着几根水草,猛地回想起来,就在半个月之前,镇中似乎有一位女子投河自尽了,传闻她穿的就是白裙。”
“张更夫十分害怕,不敢路过女子身边,掉头就走,然而他转过身,却发现这女子依然背对着他而坐,幽幽地恸哭着……”
伴随着这个苍老的声音,白蜡烛的幽蓝鬼火蓦地一亮,映出虚幻的影子,正是张更夫和白裙女子,与此同时,阴风阵阵吹来,一直似有若无的哭声也变得更清晰了。
眼前突然冒出了两个故事中的人,而且还不见得是活人,哪怕明知是假的,桃卿也被吓得不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的。
呜,他受不了了,真的不行了……厚颜无耻又怎样,大不了他不要脸了,就是想要被人抱一抱!
桃卿噙着泪花,猛地抱住裴之涣的手臂,浑身瑟瑟发抖的,许是见他太害怕了,这一回裴之涣并没有将他推出去,任由他抱住他,但还是提醒他道:“卿卿,约法三章。”
约什么约,不约了!
桃卿满脸可怜巴巴的表情,一点也不想看到南舟用幻术变出的人影,声音染上了细弱的哭腔:“不要第二条了,随便你碰,我不说你了……”
裴之涣动作微顿,问道:“你当真?”
“当真,当真。”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桃卿整个人凑了过去,将脸往裴之涣怀里埋,死死地牵着裴之涣的衣袖。
“好。”
裴之涣低声应着,垂眸望着桃卿,在晦暗之中,眉眼间的神色更显幽深。
他的手背碰到桃卿冰凉的手指,便伸出手,将桃卿的双手放在掌心中焐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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