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很难受。他不在乎卿卿对他坏,可他不想卿卿对他有任何误解。
庄宴不想继续看桃卿的梦了,可他又必须看下去。
现在他只是从这个梦中看出卿卿对他怨恨很深,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他还不清楚,他必须从梦中找到根源。
庄宴继续看了下去,在梦中,桃卿吓坏了,连鞋都忘了穿,跌跌撞撞地跑进雨中,祭出飞行法宝跳了上去,拼命地在灵照鬼城中飞行着。
灵照鬼城地域极广,想要逃离出去难如登天,为了节省灵力,桃卿连避水诀都没用,全身很快被雨浇透了,冻得脸色煞白。
飞着飞着,桃卿蜷缩在法宝上哭了。
他的哭声很小,几乎完全被雨声遮住了,可他已经伤心到了极点,以至于整个梦境都充斥着极度悲伤和绝望的情绪,并影响到了庄宴的元神。
庄宴心头微震,暂时退出了梦境,低头看向被他抱在怀中的桃卿。
果然,受到梦的影响,桃卿已经哭出来了,乌黑的睫毛被泪水打湿,身体颤抖得厉害,像是落水的小猫,叫声都很微弱了,只在唇齿间溢出几不可闻的呢喃。
“宴哥哥……别杀我……”
他终于再一次听到他的卿卿叫他「宴哥哥」了。
却是哭着叫出来的。
庄宴闭了闭眼睛,取出手帕,轻柔地替桃卿擦干脸上的泪痕,撤去入梦之术,将他重新放回到床榻上。
今夜他不能再入卿卿的梦境了。
因为他只会成为卿卿的噩梦。
“唔,郎君……”
熟睡的兰漪感受到身边的热源,主动贴了上去,将脚架在桃卿的腿上:“要亲……”
他们都是少年体态,像抱团取暖的小动物般紧紧凑在一起,没一会桃卿的神情渐渐平静下来,脑袋一歪,和兰漪头挨着头。
两只一模一样的脚镯也挨在一处,在深夜中光晕黯淡,可对于庄宴来说……还是太刺眼了。
他微微抬手,兰漪脚踝上的脚镯无声碎裂成几块,一只小鬼从床下钻了出来,将碎片统统吞进了肚子里。
他转身离开房间。
太刺眼了。
作者有话说:
狗狗看电影时发现主人觉得他是只坏狗狗,汪的一声哭出来,并一jio踩坏了绿茶布偶的项圈(
(现在狗狗还不知道自己咬伤过主人,只是以为主人在做梦,这个也是需要一点点发现嘛…!0v0)
说起来我大概是他们这么分类的:
裴之涣:美短猫猫;
宿云涯:奶牛猫;
兰漪:布偶猫;
庄宴:德牧;
顾雪庭:修无情道的萨摩耶(?);
第40章
庄宴修为高深, 来去悄无声息,无论是桃卿还是乐正兰漪都未被他惊醒,一直睡到了转日。
桃卿醒来时,依稀记得自己似乎做了噩梦, 又一次梦见庄宴杀他的雨夜, 好像还哭了, 眼睛有一点肿和痛。
不过这个噩梦做过数回, 他已经有些习惯了,不像刚开始那样崩溃, 而且在梦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安抚了他,让他觉得很安心。
是因为睡在雁雁身边吗?
桃卿转头看向身边的兰漪, 想问问他昨晚有没有发现他做噩梦, 却注意到坐在床上的兰漪脸色十分难看, 阴沉得仿佛能挤出水来。
“雁雁?”
桃卿疑惑地叫了他一声,听到声音, 兰漪转头看向他, 目光里的阴霾仍未完全散去:“郎君。”
他这样有点吓人,桃卿缩了缩指尖, 暗想雁雁有时真可怕,放轻声音问:“你怎么了,做了不好的梦吗,怎么这么不开心?”
“……”乐正兰漪将目光投向自己空荡荡的脚踝,“我的脚镯不见了。”
而且消失不见的只有他这一只,桃卿的还好端端地戴着, 这东西又不会长腿, 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脚镯没了?”
桃卿坐起身来, 也顾不上问自己的事了,认真地翻找起两人的被子:“是不是掉在床上了?”
“我找过了,床上没有。”
兰漪强忍着怒火,叫来数名侍女将整间屋子仔仔细细地找过一遍,果然和他猜的一样,就是没有,一定是被人拿走了。
至于拿走脚镯的人不用做他想,一定是庄宴,昨天庄宴就盯着他们的脚镯看了半天,必定满心妒忌,于是深夜悄悄潜入偷走脚镯,说不定现在就戴在足腕上。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理由是,除了庄宴之外,也就没有人能从他这个化神老祖眼皮下偷走东西了,必定会惊醒他。
乐正兰漪气得手抖,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偷走脚镯是想自己戴上吧,他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身材那么高大,手腕脚腕也粗壮,戴上去就是绿毛王八戴红花,想想就倒胃口,恶心死人了!
他内心疯狂将庄宴贬损一通,偏偏还不能说什么。
一来他打不过庄宴,二来他手中没有证据,若是凭空向桃卿告状,庄宴死不承认,他不能拿回脚镯不说,庄宴可能还会盯上他,他才是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待他重夺魔尊之位,他定要号令群魔去重台界挖坟掘墓,砸了庄宴全家的祖坟!
兰漪越想越恼火,脸色被气得雪白,桃卿忧心他的身体,连忙安抚他:“雁雁别急,我的这只你先拿去戴,你的那只再让他们替你找找,一定能找到的。”
“我不想要郎君的。”
其实兰漪并不怎么喜欢这个脚镯,嫌它做工女气,但因它是桃卿送他的第一件礼物,又能与桃卿各自佩戴凑成一对,他便爱屋及乌,甚是珍视,就连沐浴时也要戴着。
对他来说,不是他的那只脚镯,或者不是和桃卿一起戴,再漂亮的东西也失去了意义。
乐正兰漪气了半天,面对桃卿温柔的注视,他忽地委屈起来,小声说道:“我就想和郎君一起戴。”
“这简单,再买就是了。”
桃卿摸摸兰漪月华般的银发,盈盈笑道:“买上十对八对,雁雁戴哪个我就戴哪个,你看这样如何?”
兰漪被他哄得面红耳热飘然欲仙的,恨不得扑上去猛亲他几口,只是因屋中还有侍女才作罢:“郎君对我真好……我都听你的。”
安抚完兰漪,桃卿与他一起用过早膳,便让兰漪好好休息养伤,转身离开房间,准备去找白复玉。
虽然嘴上不说,但桃卿的想法和兰漪一样,脚镯不会凭空消失,而是被人拿走了。
难道是庄宴?
桃卿觉得最有嫌疑的人是庄宴,但最没嫌疑的人也是庄宴。
过去,他赠送他人的礼物不知凡几,庄宴从未说过什么,现在更没道理潜入房间偷走兰漪的脚镯,这太不符合他的身份与性情了。
但为了确认一遍,他还是要求师兄帮忙的,他不想跟庄宴说话,就只好劳烦师兄当传话筒了。
白复玉正是接受桃卿的请托后找到庄宴的,不过此事在他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他找上门的主要目的,他还另有一事要问。
“庄鬼君。”
两人见礼落座,白复玉问道:“昨夜鬼君一行可否顺利?是不是已经在卿卿梦中发现了什么?”
问话时,他打量起庄宴的面色,似乎更加苍白了,别的倒是看不出什么。
庄宴沉默良久,回答道:“卿卿觉得我想杀他。”
“什么?”
白复玉很诧异,下意识地怀疑起庄宴用错了入梦术,才会看到某些荒诞的梦境,得出这个结论。
毕竟谁都知道庄宴将桃卿视如己命,不可能伤害他。
但区区入梦术而已,白复玉也不相信庄宴会用错,便说道:“鬼君在梦中见到了什么?不妨说来与我听听。”
庄宴道:“他梦见我带他去灵照鬼城,一日突然要杀他。”
他将梦境描述一遍,又道:“尚在琼花观时,卿卿曾问我会不会毁掉他的元神与肉身,若非担心我杀他,他又岂会这般问我?”
这下白复玉也不懂了,思忖半晌,才缓缓道:“莫非卿卿觉得你杀掉观霜魔君的手法太过残忍,才物伤其类,为自己忧心?”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