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飞快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人,道:“他他指头剁不剁关我什么事?”
沈文宣点点头:“行,动手。”
“好咧。”言起分开他的指节挑中了他的中指。“这刀有点儿大,连带着把别的指头也切下来了可就对不起了。”
说话间就要手起刀落——
“停停,停!!!”于景吓哭了,刀尖堪堪悬在他的皮肉上方,感觉有点儿凉,“我说,我说,就是我让他来的,是我让他来的......”
“这就不好了,你说不就成屈打成招了吗?”沈文宣看了一眼地上的于景说道,又瞥向带疤大汉以及他身后的几个人,问:“他说得可对?”
带疤大汉额头上冷汗直冒,心脏在刚才一瞬间跳到顶峰,此时猛得松下来,身体有些软,直愣愣地点了点头,后面的人见此跟着承认了。
沈文宣:“证据呢?”
大汉一愣,地上哭得惨兮兮的于景也跟着哭抽了一下:“……什、什么证据......”
他这审的方式比较极端,没得到证据可不行。
沈文宣:“既然没证据,你承认做什么?言起。”
言起掂了几下手里的刀,重新比划:“刚才直接剁了就得了,这又得再来一次,麻烦。”
赵二拿过一块抹布堵住于景的嘴,阻止他又说话。
于老板顿时哭得更凶了。
带疤大汉瞪着铜铃般的眼,在言起再次扬起刀时忽然大喊一声,如怒虎震山一般,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死命甩开了正押着他的两人,愤怒的眼直直盯着沈文宣。
众人皆惊住,看向这人预防他猛得暴起。
但下一秒,他突然跪下了,气喘如牛道:“他是我远方表舅,这次就是他让我来砸场,如果事情办成了就让我娶他家女儿,给我们两家做过媒的媒婆可以作证。”
说着从怀里“啪”地一下掏出一大锭银子:“这是他给的砸场钱!”
这一锭银子少说有三十两,不太像这个衣着朴素的汉子能拿得出的。
于老板停止挣扎,一脸面如死灰。
这下子连上公堂狡辩的机会都没了。
沈文宣让人将银子收起来,起身冲二楼还有从三楼下来的客人拱手道:“这次是我靖水楼突遭横祸,还请诸位谅解一二,各位的饭钱此次不用再付,等会儿走的时候可以在柜台领一张免费券,下次免费来吃,沈某在此赔礼了。”
他处理得厚道,那些留下来看热闹的人纷纷表示不介意,出事的时候楼里的小二都护着他们往上走,也没受伤,顶多受了惊吓,此时见事情处理完了纷纷下楼,去柜台领券。
看这损毁的样子,估计其后好几天都不能吃到了,着实可惜。
郁子妍看着刚才打人打得极厉害的那个,转身就要下去,郁子秋赶紧拉住她,捂住她的嘴和得福、小桃两人连拉带拽地把她扯出了靖水楼,连招呼都没和碰面的沈文宣打。
“呜嗯呜嗯嗯嗯——”郁子妍挣扎,无奈地与这人擦肩而过。
言起看了她一眼,下一秒就转移了视线,啥感觉都没有。
这里太乱了,连谈话的地方都难找。
沈文宣让赵二留下来处理大堂里的事,吩咐言起拎着于景和那六个大汉出了靖水楼,没有去官府,而是去了对面的醉逍楼。
没人押着于老板要杀要剁了,但他现在看上去有些木愣愣的。
沈文宣和他隔着桌子相对而坐,面上突然变得有几分客气:“于老板,这事儿你说怎么办吧?”
旁边坐着闪着腰的罗老板,看着罪魁祸首的于老板就气不打一处来,狠拍了一下桌子:“问你话呢!”
刚才拍的劲儿太大,又扯到腰了,罗老板扶着腰一阵哀嚎,指着于景咬牙道:“干脆把他送进牢里吃牢饭得了,省得又来祸害我们靖水楼。”
于景本来一脸的生无可恋,此时听到“牢”字又十分惊慌:“我、我赔银子、赔银子,砸坏你们多少东西我全赔。”
“我不要银子,”沈文宣靠在椅子上,“直说了吧,你把酒楼卖给我,这事儿就一笔勾销。”
“不可能!”于景十分激动,猛得站了起来,“不可能!这酒楼是我的!”
沈文宣倒是淡定:“你要是坐了牢,酒楼还是不是你的还真不一定,这就是块肥肉,你以为你进去了还能守得住?”
于景:“我说了我赔银子!”
“那也得看我乐不乐意,你雇凶伤人、把我酒楼砸成那样,以为出点儿钱就能了了,打发我叫花子呢?”
于景:“我、我......你,你们也伤人了,你看把我这六个人打的,你还剁我手指头——”
“剁了吗?你的手指头不是还好好的?再说我打你人怎么了?谁让你来我酒楼闹事的!我这叫正当防卫。”沈文宣沉着道,站起身压着他的肩膀坐下,一直抬头看人累的慌。
“于老板,你想清楚,这事儿是我占理,不是你,听说你还有女儿,估计也有夫人吧?你进了大狱她们怎么办?嗯?”
于景浑身发冷,盯着沈文宣直打颤,脑子像锈住了一般咔咔作响。
沈文宣看吓唬得差不多了,叫人拿过笔写下一份契约书,推到他面前,道:
“我也是有家室的人,不忍心看你好好的家沦落到那种境地,这样,这酒楼我们二八分,我八你二,酒楼还是你带着人好好管,对面卖的火热的火锅生意你这酒楼也可以做了。”
于景犹豫半晌,僵着身子低头看向桌上的契约书,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半晌抬起头来,突然觉得这条件还好,他还有得赚,不确定地问道:“你、你说真的?”
沈文宣点了下头:“自然是真的。”
左右也没有其它办法了,于景拿起笔又放下,折腾了半晌,最终狠下心签字画押。
沈文宣笑了,将契约书拿回来交给身后的言起,房契和地契沈文宣撕成两半,两个人共同拿着,道:“你这酒楼怎么也值六百两,二八分,我应该给你四百八十两,但靖水楼损失惨重,除去一百两赔的,就是三百八十两,等会儿你找人来我府上要银子。”
于景点了下头,小心道:“火、火锅的事......”
“把厨子叫出来。”
后面的庖厨都趴在门缝里已经看了许久,此时互相对视几眼,领头的主厨是个老师傅,咳了一声,领着人出去了,规矩地站成一排,都担心此时找他们是不是要裁人?
沈文宣看了一圈,问道:“兔子奶糕是谁做的?”
队伍末尾的年轻厨子抬起了头,悄悄看了一眼最前面的主厨,主厨也看了他一眼,接话道:“是我儿子做的,他还比较年轻,这兔子奶糕可有什么不对?”
“没有,”沈文宣看向那个年轻厨子,笑道:“那正好,你来我府里做事吧,月银可不比这儿差。”
年轻厨子不明所以,眼下也只能点头应下。
沈文宣从怀里掏出四种火锅的菜谱,分别是三鲜火锅、椒香火锅、鱼火锅还有经典麻辣火锅,麻辣火锅两家都有,但另外三种跟靖水楼不一样:
“酒楼的风格你要改一下,改成文人雅士喜欢的样子,过几天我来检查。”
于景连忙接过来应了几声。
沈文宣:“有什么不懂的就问罗老板,各种账目、采买什么的都要罗老板先过目才行,另外,安分一点儿,要是让我发现你私自在别处开火锅,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看了主厨一眼,今后他儿子在温府做事,那主厨就是他的眼线。
于景尴尬地笑了笑:“不会的不会的。”
罗志倒是一脸惊讶,瞬间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看着于景笑开了花:
“老于头,你竟然也有落到我手上的一天!”
于景也反应过来了:“这、这...我、我成了二老板?!”
“你努努力,将来还是有很大可能成为大老板的。”沈文宣道,起身带着人出去了,罗志紧随其后,临走前重重拍了几把于景的肩头,恨不得仰天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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