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退了,可超过他们要的银子了,他就不信这沈家能缺心眼跟他硬挺着。
王沐泽对过账本之后笑了:“怎么?王老板那对儿老花镜不退啊?那个可值老多银子呢。”
王老板一愣,脸上一赧,羞恼道:“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要你退你就退。”
“行行行,我先给你看看......”
另一边,沈文宣带着焦诗寒从后门坐马车走了,后面跟着不少家丁和护卫。
今日是十五,正赶上和平乐府的百姓去烧香拜佛,沈文宣从袖子里拿出那个护身符,想着那天疯和尚说的话,心里越来越在意,这次去崇福寺顺便找到那个和尚再问一问。
焦诗寒将护身符从他手里抽出来好好地系在他的腰间:“这样戴着才对。”
沈文宣把他抱过来摸摸他的头顶。
赵二和言起骑着马分护两侧,沿途巡逻的甲士还得给他们让道,只是其中几人瞅见是沈家之后暗暗对视几眼,在巡逻到十字口时偷偷拐弯,脱离了队伍。
崇福寺比之前去的打铁铺还要远,等到了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沈文宣捏住焦诗寒的腰帮他按了按:“累不累?等会儿上山梯的时候我抱着你上去。”
“不行,拜佛是要有诚心的,进寺的山梯怎么能不自己爬?而且我不累,都睡了一路了。”
焦诗寒拉着他从马车上下来,听说今天要来礼佛,他特地换了一件轻便一些的衣服,拉着沈文宣开始一节一节爬山梯。
寺庙在山顶,但寺门却在山脚,巍峨的牌楼上写着‘崇福寺’三个大字,很多小贩在这里卖吃的、喝的还有念珠、佛像等等,很是热闹,其中很多小贩还是和尚,就是不知是真和尚还是假和尚。
山梯修有九百七十三阶,爬的人有不少,焦诗寒爬到十分之一的时候就爬不动了,靠在崖壁上喘息不止,跟沈文宣商量道:“我们休息一......不,半盏茶时间。”
沈文宣笑了,把他拉过来拦腰抱起,继续往上走。
焦诗寒:“不行——”
“如何不行?我抱着你上去说明我有双份诚心,你有什么想要实现的跟我说啊,我帮你告诉佛祖。”
焦诗寒脸红着憋了半晌,爬到半山腰的时候才小声说道:“那你告诉他保佑你活到一百岁。”
沈文宣一顿,停了几息才继续迈步,问道:“为何?”
他这个体格,想短命估计不是那么容易。
“你应该许愿自己活到一百岁,然后我再许愿你活到一百岁。”
来个双份buff。
焦诗寒反驳道:“因为只有你活到一百岁,我才会努力活到一百岁,只对我祝福没用的。”
沈文宣低头看向他,他就像只猫一样窝在自己怀里,哪哪都是软软的,又乖又暖,沈文宣抬手默默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心尖软得出奇:“动不动就撩人属你最在行。”
“我没有。”
寺里忌杀生,除了小厮之外,带着佩刀的护卫都被拦在了寺门外,言起待在山脚守着,赵二则带着人去了后山的出口,崇福寺的进口和出口并不相同。
崇福寺庙宇庄重,可时代久远,显得有些老旧,不过各处都打扫得很干净。
接待的和尚行过佛礼后转身带路,途经过一个放生池,焦诗寒在守着放生池的和尚手里买下一只巴掌大的乌龟,在放生池里放生了,嘴里念叨一声阿弥陀佛,沈文宣觉得可爱,摸了摸他的头。
主殿大雄宝殿供奉着三世佛——药师佛、释迦牟尼、阿弥陀佛。
一进门沈文宣就看见一侧当初来接人的住持慧真,正闭着眼端坐在蒲团上“嘟”、“嘟”、“嘟”地敲木鱼念经,而那个叫慧寂的年轻和尚已经靠在他身上睡着了,口水拉成丝似地从嘴角流出来落在慧真的衣服上,简直不忍直视。
焦诗寒等前面的人拜完前走几步跪在蒲团上,供桌边的小和尚拿来香炉和三支香,点燃后递给焦诗寒,焦诗将第一支香插在中间,心中默念:供养佛,觉而不悟,第二支右侧——供养法,正而不邪,第三支左侧——供养僧,净而不染,而后合掌拜了一拜。
沈文宣站在他旁边仰头看着三尊佛像,没跪,但站得端正笔直,视线往下瞅向供桌,问道:“听说布施的香火钱越多,功德越多?可有此理?”
住持敲木鱼的声音停了,睁开眼看向他,见是之前机缘巧合之下认识的小伙子,笑道:“皆从于心也,无在乎银钱几何。”
沈文宣微微弯腰向他拜了一下,门外等着的一溜串小厮端着红布盖着的托盘进来,掀开红布,上面都是陈列整齐的金元宝,沈文宣接过来像泼水一样哗啦啦地往功德箱里倒,周围的人齐吸一口凉气,惊得直直地看着他。
焦诗寒一顿,顿时拜得更虔诚一些。
“给佛祖塑个金身应该能证我心至诚。”沈文宣道,肃立合掌,拜了一拜。
功德都加在阿焦身上,不要给他,保佑阿焦健康长寿、岁岁平安。
慧真瞪大眼睛瞅着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功德箱,眼珠悄摸地一亮,起身拿过供桌上的竹筒笑眯眯地说道:“求签问卦,施主,抽一个吧。”
沈文宣拉阿焦起来,弹了弹他的下裳,看向竹筒里的签子挑了一个,签文:送经奉油敬佛祖,消灾改厄福来临。
慧真瞄了一眼笑道:“上平,乃逢凶化吉之兆,好签好签。”
逢凶化吉?沈文宣心思一转,默默握紧阿焦的手,笑道:“多谢住持。”
“你骗人了,那竹筒里面就一个上平,其它都是上签、上上签,就它最差。”慧寂闭着眼睛说道,在蒲团上翻了个身,平躺着。
慧真一阵尴尬:“这......这求签不过是求个吉利,不算骗人。”
沈文宣嘴角的笑瞬间没了,将签子丢回竹筒,顺便拿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臭手,瞅向慧寂问道:“你那天说的那些话——”
“啊?”慧寂睁开一条缝看过去,脑内空空,“你们谁啊?”
沈文宣一顿,这和尚果然是说的疯话,翻过一个白眼不再理会,问道:“寺里可会点灯供佛?我夫郎身体不好,我想给他点一盏长寿的灯。”
“有有有,”慧真让到一旁,道,“施主请移步。”
慧寂躺在原地默了半晌,表情严肃而正经,在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后起身跟了上去。
寺庙后堂,墙壁上雕着二十位佛,十八罗汉,十八观音,室内昏暗,不能通风,长明灯没有上千也有几百盏,是这里唯一的光亮,慧真在灯盏上刻下焦诗寒的生辰八字,所祈之愿,交给焦诗寒之后便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焦诗寒小心地将长明灯点燃之后,两手捧着端正地供于佛前。
长明灯的底座是荷花样式的,铜制,被灯芯照着有些发黑,焦诗寒垂首轻轻摸了摸边角,被暖黄的烛光照着看上去有些沉默。
沈文宣紧抓住他的手捏了捏,宽慰道:“赵大夫在钻研他师傅留下来那本医籍,上面有一个病例跟你很像,再过一段时间,焦焦就会是健康的小朋友。”
焦诗寒抿紧唇笑了下,但心里仍忐忑不安,沉默半晌后轻声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一直没有好,怎么办?如果我......先有事的话——”
“我陪着你。”沈文宣道,神色淡淡的不像是随口一说。
焦诗寒瞪大眼盯着他愣了许久,心里异样翻滚,磕磕绊绊地道:“我、我刚才说的是如果,我肯定能活很久的。”
沈文宣笑了,暖光照进他的眼睛里,很温柔:“出去吧,这里不能待很久。”
焦诗寒点点头,像个大型挂件一样紧靠在他的肩膀上往外走,耳朵和脸颊慢慢地、慢慢地变红了。
......
言起蹲在寺门外的空地上百无聊赖地和兄弟们围成一圈玩象棋,还是拿着树枝在地上画棋盘、画棋子的象棋:
“害,早知道是等在山下面就带点儿牌什么的,玩叶子戏多好,这象棋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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