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真能行他早就请了,哪会等到现在?傅彦睿瞅着自家小厮那笨样也不想和他多解释,摆手让他闭嘴,眼睛继续瞅向里面。
他傅家跟太后向来没什么交集,也就他妹妹成了二皇子妃,若是他妹妹来请安还好,他这个娘家哥哥抢在二皇子妃来之前请安算怎么回事。
不过刚才他见一女子进去,怎么这会儿——有人从里面出来了。
傅彦睿一把拉过小厮躲到一旁的假山后面,顺儿瞅着自家小侯爷这小心翼翼的样儿,跟做贼似的,不禁叹了一口气。
红莲带着身后两个宫女将沈姨娘轰出来,一把将宫女手中提着的食盒摔在她面前:“劳沈姨娘费心了,太后娘娘素来不爱吃点心,也不爱外人打扰,这些还是你自个享用吧。”
不等她开口便骂旁边两个守门的小太监:“玩忽职守的狗奴才,眼睛是干什么用的,什么猫猫狗狗都敢放进院里,若是太后娘娘出了事儿定拿你俩是问。”
“红莲姐姐恕罪。”两个小太监立即跪地。
红莲眼神轻飘飘地剜了一眼沈姨娘,“哼”了一声回了院儿。
攀附的人她见多了,但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自己什么身份也不掂量掂量,还想利用小公子蒙混过关,我呸!
沈明莲知道她是对自己说的,再看脚下已经被摔出来的点心,心中翻滚,不禁狠狠掐紧了手心,太后身边的宫女也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在她面前摆什么普?!
“姨奶奶。”小桃忙将地上的食盒提起来,小心地叫了一声。
沈明莲沉下气甩了一下袖子,道:“走。”
刚转过身就看见远处走过来一个人,身后恭恭敬敬地跟着数个仆从,再看体态和面相,年纪肯定过了不惑之年。
沈明莲眼睛一转,顿时窃喜袭上心头,忙抻了一下衣服,小跑过去躬身跪在地上,眼眸羞涩一垂,嘴角巧笑:“妾身明莲拜见皇上。”
崇信帝脚下一顿,眼神不自觉地瞥了一眼她裸露的肩膀,隐含着不耐烦和厌恶,点了下头转身要走,他这次来是拜见太后,虽说肯定会被她挖苦,但无论如何,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皇上。”沈明莲又叫了一声,着急膝行几步,腰身一侧摔到在他面前,楚楚可怜地一抬眸,见到皇上真容时顿时一愣,盯着皇上那张脸嘴唇不自觉抖动了几下,这人——
“公子,太后娘娘的院子就在前面。”守卫道,从侧边的拐角出来,沈文宣跟在后面,背着手腰背挺直,眼中波澜不惊,只瞥一眼侧脸便可知是位翩翩公子。
崇信帝拧着眉本要发怒,听到声音下意识侧头看了一眼,守卫突然看见这人衣服上的五爪龙,膝盖一软,忙以头抢地道:“拜、拜见皇上。”
沈文宣看过来,一瞬间,两个长相有五分相似的人对上视线——
......谁?
沈文宣愣了一下,闪了几下眼皮率先反应过来,压下心中诧异,躬身拱手道:“草民......拜见皇上。”
崇信帝眼神迷惘,瞅着他没来得及计较来人只躬身不跪地,走到他面前拧眉道:“平身。”
沈文宣手指微动,心里感觉艹了狗一样慢慢直起上身,面对崇信帝直白的打量皮笑肉不笑扯了一下嘴角——
那老太婆说要他易容原来是防着这儿,不过问题不大,这世上长得像的大有人在——
“沈...文宣?”沈明莲捂着嘴一脸惊骇,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这人不是早就被......不对,他没死,文宣没死,再联想到刚才见到的圣上面容......
大喜!沈明莲不敢置信,由惧到喜,转变太快,脸色逐渐扭曲:
“李郎?皇上......可是李郎?”
沈文宣和崇信帝同时看向她,崇信帝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沈文宣心中警铃大作,从记忆的边角里拉出这张脸不自觉吞咽了一口口水,手指也逐渐捏紧了。
趁皇上还未做出反应,沈文宣立即拱手道:“草民此次来是为了与越陌商量生意上的事,不敢对皇上多有叨扰,草民这就告退。”
见他要走沈明莲急站起来追了两步,“文宣?文宣!沈文宣,你不认阿娘了吗?”
但沈文宣走得飞快根本不听,沈明莲一着急抓住崇信帝的袖子可怜兮兮道:“皇上,你看我们文宣——”
“站住!”崇信帝呵道,进忠即刻小跑着追上沈文宣,也不用他追,皇帝一声令下,巡逻的禁军一把挡在沈文宣面前将他拦下了。
崇信帝嫌恶地甩开沈明莲的手,看看沈文宣的背影又看了看沈明莲那张已经老化的脸,隐隐约约从脑中挖出一点儿什么,但心中更多的是怀疑。
这两个人是提前等在这儿的?而且那张脸......他仿佛看见了他年轻的时候。
“何人如此吵闹?”太后从院中走出来,斥道。
焦诗寒在她左手处扶着她,一眼就瞅准了远处阿宣的背影,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立刻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只是余光瞥到皇上时又马上收敛起来,躬身行了一礼。
太后握紧他扶着她胳膊的手,见这阵仗心中略有不安,但面上讥讽一笑:“皇上这是专门在本宫院外搭戏台子唱戏呢?可扰了本宫这个老人家的午觉。”
崇信帝瘪嘴忍下心头窝火,回道:“打扰太后休息是朕的不是,还望太后见谅。”
“那就说说吧,这是唱的哪门子戏啊?”太后瞥了一眼他身旁不懂规矩的妾身,又看向被禁卫拦住的沈文宣,这傻子,来的时候不会没易容吧?不过,他又是怎么进来的?
沈文宣转过身看向焦诗寒,但他不敢明着看,只停顿了一息便将目光移开了。
果然没易容!太后沉下气扯动嘴角笑了一声:“哟,这是谁家的俊儿郎,长得......与皇上年轻的时候神似,不会是皇上遗留在外的私生子吧?”
她本是想开个玩笑,好打消皇帝心中疑虑,按皇帝性子,她越是将事情点出来,他越是不信。
但沈明莲却当了真,捂嘴娇俏一笑:“借太后吉言,我家文宣确实是......唉,只可惜我和文宣福薄,到了现在我才能与当年的李郎——”
“闭嘴!把这个疯妇人拉下去!”崇信帝震声打断她,雷霆震怒,惊得在场的皆是一颤。
“皇上?不、不,皇上——”沈明莲没反应过来,想要拉住皇上的袖子,只是还没等她碰到,便被两个禁卫捂住了嘴,不顾她的抓挠挣扎,强行将人拖了下去。
太后抿紧唇,脸色突然阴沉到可怕,手上不禁握紧焦诗寒的手,感觉胃里一阵恶心。
这是......确有其事?
“你叫沈文宣?”崇信帝拧眉问向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但又有点......隐秘的窃喜。
沈文宣按下心中烦絮,眼角瞥了一眼皇帝身后的赵二和言起两人,见他们俩都把手按在了刀柄,手指微微动了两下,示意他们不要乱来,自己拱手回道:“在下姓沈,名文宣,不过并不认识刚才的那位妇人,不知是她认错了人,还是另有居心。”
“你倒是没有居心,不会在歪路上想一想,”崇信帝背过手笑了一声,但眼中并没有多少笑意,“这园子是由重兵把手,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你又是如何进来的?”
沈文宣暗暗捏紧手心,有给他带路的守卫在,他也撒不了谎,若谎言被拆穿,反而欲盖弥彰,沈文宣索性真假参半地承认道:
“应太后邀约,持太后玉壁进来的。”
玉壁?什么玉壁?太后反应了一瞬,见皇上看过来,躲开他的视线皮笑肉不笑道:“嗯对......沈家商号里新鲜玩意儿甚多,本宫想见沈家主人很久了,这正好我们在外面,没宫里那么多规矩,本宫便将他叫了过来。”
崇信帝半信半疑,但意识到沈文宣和太后扯到了一起,再联想到这人与自己可能的关系,眼神警惕,难不成今日如此之巧,是太后......想要干些什么?
“今日本宫乏了,不想听你讲那些新鲜玩意儿,就先退下吧,改日再来。”太后沉声道,这样说一是让他快走,二是向皇帝传递了一个信号,本宫还要见他,皇上你可别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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