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能是别人夫郎?”
......沈三的夫郎?也不算,还没过门呢,这会儿又被自己买了下来......
沈文宣一边瞅着大夫手法娴熟地给少年敷药、包扎,一边想着这个问题,半晌回道:“算是......弟弟。”
赵大夫掀衣服的手一惊,“弟弟你还杵在这儿干嘛?!还不快滚出去!”
沈文宣:?
懵逼地一垂眼,正好看见小童子把少年裸露的胸膛盖住,瞬间就明白了什么意思,尴尬地站起身,灰溜溜地出去了。
差点忘了,这个时代男男也会授受不亲。
沈文宣轻咳一声,挥散脑中的雪肤血痕,单手撑在外堂的柜台上,开始思考诊费问题,他没有纸笔,用手指蘸了点儿茶水在柜台面上写写画画,垂眸思考。
不久,后堂的赵大夫就出来了,拧着眉在药橱里抓药,期间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会儿沈文宣,突然开口问道:
“这个暗双......是你亲弟弟吗?”
沈文宣直起身,瞅着赵大夫的神情突然感到一丝紧张,面上却镇静地问道:“怎么了?”
赵大夫斜着觑了他一眼,“哼!刚才我没细诊,给他包扎好后又诊了一番,自娘胎里带来的体弱之症,自小不用金贵药材养着长不大,除了这些,他身上还有明显的水土不服的症状,最早的伤痕我看恢复程度,至少是三个月之前的。”
赵大夫眯着眼把沈文宣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你是本地人吧,他怎么会是你弟弟?”
不会里面的那个人是被拐卖的吧?这样就麻烦了,他还得去报官。
啧。
赵大夫心中的火蹭蹭长,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麻烦!
“能治好吗?”沈文宣问道。
赵大夫愣了一下,说道:“......能倒是能。”
能干嘛摆出一副凝重脸,他还以为里面的人死了呢。
沈文宣翻了一个白眼,“他是我从别人手中买下的,其余不知道,你可以等他醒来后问问他。”
这个......倒也行。
赵大夫捋了捋胡子思考了一会,点了下头,就要再进去,沈文宣却拦住了他。
“您不打算和我说说诊金问题?”
“噢,我的诊金不贵,就是他的伤比较费药钱。”赵大夫估摸了一下沈文宣的财力,能把伤得这么重的暗双往医馆里送,想必诊金早就备好了,要不寻常人家都直接准备后事了,哪会送到医馆查看一番。
但他看沈文宣的衣着也不打算狮子大开口,说道:“你准备了多少银子就拿出来吧,我看着治。”
看着治就是尽可能去治,赵大夫捋了捋胡子,自觉自己非常厚道。
沈文宣笑了一下,摸了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本人......没钱。”
“没钱?!”
最先吼得不是赵大夫,竟然是后院里正在熬药的小童子。
他一直听着前厅的动静,此刻风风火火地蹿进来,蹦哒上板凳,两只小手一插腰,好生气势。
“没钱你竟然也敢来医馆看病?!你想来个霸王看诊啊?!”
这汉子进来的时候昂头挺胸、不急不缓的,一点儿都不像没钱的样子,他还以为是桩大生意,结果没钱!
小童子气得脸都红了。
沈文宣讪讪一笑:“现在没钱,但说不定等会儿就有钱了。”
“啥意思?你要赊账?”
说话的还是小童子,赵大夫老神在在地在旁边喝茶,看来钱财是归小童子管的。
沈文宣撇了一眼赵大夫喝的那杯茶,没告诉他那杯茶已经被他蘸过手指了。
“正是。”
“你、你——”小童子简直不可置信,“你咋赊账还这么理直气壮呢?!”
“因为我一定会还啊。”沈文宣对着小童子笑了一下,小童子一时哑然,看了自己大爷爷一眼,气势不改:“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还?”
“你只需宽限我几个时辰,我一定把诊费带到。”
沈文宣看着小童子,又看向没再喝茶的赵大夫,面容沉静而又坚定。
赵大夫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沈文宣很平常地不躲不避。
半晌,赵大夫放下茶开口问道:“你何名?”
“沈文宣。”
赵大夫笑了一声,吩咐道:“平儿,去,继续熬药。”
小童子平儿仍杵着不动,眼睛瞪的溜圆,赵大夫偷偷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腰,小声说道:“好孩子,这个时候还是人命要紧啊,去吧去吧,啊?”
平儿回头瞅了自家不争气的大爷爷一眼,竟像个小大人一样叹了一口气,但也无可奈何,蹦下凳子唉声叹气地继续去后院熬药,真不知道他俩谁是爷孙。
大爷爷就是心软,这都几次了,他们家的医馆都快开不下去了,平儿鼓着脸心想。
沈文宣对着赵大夫恭敬地一拱手,转身出了医馆。
外面的张铁牛伸长了脖子望了半天,可算是把沈文宣盼出来了。
“怎么样?沈兄弟,他们治了?”
沈文宣点点头,坐上了牛车。
张铁牛顿时惊奇,“这家医馆没钱也给治,里面坐堂大夫岂不是悬壶救世的大善人呀?”
“算是吧。”沈文宣笑了一下,“走吧,去县城最大的木器行。”
“啥?沈兄弟你去那干什么?”
“挣钱付药费。”
第6章
安和县最好的木器行有两家,一家是老字号,一家没开多久,但花样多,短短几个月就打出了名堂,连郡里人都专门来这儿买过木器。
此时沈文宣正在老字号的王家木器行里晃荡,张铁牛揣着手坐在牛车里,虽然来来往往的人没几个,但为了不挡道,张铁牛还是把牛车停在小巷里等着沈文宣。
但他心里抓耳挠腮着实好奇,这沈兄弟可真有本事,他什么时候会的木器活?虽然村里也有人会做一些桌椅,但决不敢来县上的木器行里卖弄。
这木器行里面的东西精美得很,都是给那些贵人老爷们准备的,他们这些大老粗连进都不敢进。
沈文宣并不会木器活,他外祖父会,曾是他那个不大的小镇里有名的木匠。沈文宣小的时候也想跟着外祖父学这项手艺,但外祖父死活不教。
他也就只能在外祖父忙不过来需要帮忙的时候跟着做一点儿,只学会了划线、锯割、刨削这些基本的。
他那个小镇里,家长都盼着孩子读书,再好的手艺活都不及考上一所好大学来得光彩。
沈文宣伸手抚摸了一把柜台上精致的木器,静默了一会儿。
然后转身在这处还不错的木器行里打量,或许是因为香花院的后门连的不是主街道,所以他从那出去没看到什么繁华的痕迹。
但这家木器行开在了县城中心,一路走过来倒也不错。
这家木器行里桌椅床柜一应俱全,甚至还摆出了一些铁器和瓷器出来售卖,沈文宣看了一圈,尤其在农具那里一一细看过去,确定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后定下心来,去找小二。
柜台后的小二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气,即使沈文宣在店里看了很长时间也没有出声搭理的意思。
昨天那群入侵的外族刚走,现在根本没什么人敢出来闲逛,城里卖吃食的商铺都没几家开门的呢,也就是他那视钱如命的老板,让他多歇一天都心疼工钱。
小二看着向他走过来的沈文宣,烦躁地叹了一口气,拿着鸡毛毯子转过身随意地打扫柜台,明显拒客态度。
他看那个人在店里啥都看,一看就不是买东西的,穷逼!他懒得搭理他不买还问这问那,烦的很。
沈文宣在商界打拼,这种闭门羹似的敷衍态度见多了,见怪不怪地敲了敲柜台桌面:“那个假装打扫卫生的小二,劳烦把你家老板叫出来。”
声音不疾不徐又清晰有度,小二想要装听不见都不行,理直气壮的语气又让小二心中一紧,就像偷懒却被突击检查了一样。
小二皱着眉转过来,瞅着沈文宣满脸不悦地说道:“我家老板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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