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栀:“呵,只要本皇子想,什么都能是我的,还缺你这小小的礼?”
“你好大的口气。”崇信帝跨进殿内,语调低沉,在坐的三位皇子忙起身行礼,沈文宣也跟着起来,不过知趣地喊的是“参见皇上。”
“父皇,刚才儿臣只是说说而已,还请父皇莫要当真。”李栀解释道,紧张地额角冒汗。
崇信帝没理他,瞥了几眼沈文宣,径直坐到主位,这处是暖阁,坐得久了便有些闷得慌,进忠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了半扇。
等人都坐齐,流水般的珍馐美馔一一摆上来。
崇信帝环视了一圈,除了傻呵呵笑着的老大外,其他三个都安静如鸡,场面比之去年很是不同,老四的位置上换了人,也没有像现在安静,老二和老四争先恐后在他面前舞得最欢。
崇信帝暗暗叹了一口气,压下那些逐渐漫上来的愁绪,象征性地拿起筷子说道:“吃饭吧。”
沈文宣一边动筷,一边用余光观察了他一会儿,心想这老头气色还挺好,一点儿都不像死了儿子的,也是,对面还有两个呢,按这皇上冷血的性子,只要有继承大统的人在,恐怕再死一个都没事。
“文宣,你这带的什么东西?”崇信帝忽然开口问道。
这声“文宣”喊得他一身鸡皮疙瘩,沈文宣轻微一抖,无语地站起来让人将箱子打开。
李栀不爽地翻了一个白眼。
只见两个小厮从箱子里面抬出了一个银色长条物件,还有两个轮子,不用沈文宣吩咐,小厮别开车梯,示范性地骑了上去,两条腿配合着瞪脚蹬,稳稳地在殿内转了一圈。
很是新奇。
“自行车,或者叫脚踏车。”沈文宣从旁解释道,兢兢业业营销做商人。
“骑上去脚踩两个脚踏很容易就能保持平衡,轻便不费力,速度比之跑步要快的多,关键是骑起来很舒服,不用受马背上的颠簸之苦,也不用费心照顾马儿,只要还有力气,骑上就能走,而且你们看我这材料,不是木头就是铁,还有橡胶,轻易坏不了,有没有人想试试?”
沈文宣回头看向那四个,大皇子率先排除,他适合玩三轮的脚踏车,看二皇子这拽脸估计也不想试,皇上一把老骨头也不用想了,沈文宣将目光对准老七,两人对上视线,李钰一脸幸运观众表情:“我、我吗?”
沈文宣点头表示就是你了:“来来来,给七皇子安排上。”
“好好好,”李钰兴奋地跑过去不知该如何下手,“这、这怎么玩啊这个?”
小厮:“七皇子,您站到这边了,踩上去,对,没事,有小的在后面给您扶着,对对”
“喔,好厉害啊这个!”
进忠前些日子收了沈文宣的金条,今天也乐意替他说话,笑眯眯道:“皇上,沈家铺子里的新鲜玩意儿多着呢,像是琉璃花窗什么的,若安在宫里便可在殿内赏花赏雪,生一暖炉饮酒品茶,何不乐哉?”
崇信帝瞥了一眼沈文宣,笑道:“确实。”
李栀本来心里有点儿痒,但注意到皇帝的神情,心中警铃大作,不屑地笑道:“这些都是邪门歪道的玩意儿,平时有马车就行了,谁费力骑这个,万一摔了怎么办?父皇,你别看它新奇,其实一点儿用都没有——”
崇信帝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别吵,问道:“文宣,你这个是怎么做的?”
沈文宣:“做它不难,也就几个部件组装在一起,而且大部分材料是木头,造价也不高,稍微贵点儿的就是车轮,用沈家秘法所制,结实耐用,能减轻颠簸,用于马车上也是可以的。”
脚踏车的骨架是空心木,整体呈梨形,链接部位的转轴是用铁做的,更确切的说是纯度不高的钢,车轮用的是气胎,活口的密封帆布管外面涂上橡胶保护层,然后再充气即可,至于橡胶用的是从橡树和橡草中获得的天然橡胶,经过了一些人工处理。
“整体的价格嘛,我给皇上你一个良心价,一辆八百两,接受预订,定金付个三成即可,购买超过十辆还有优惠。”沈文宣笑眯眯地瞅着皇帝,暗示意味十足,就差伸手要钱了。
这合着不是来送礼,是来卖东西的。
崇信帝轻咳一声,避开他的视线捋了几下胡子,不搭他的腔,转而问道:“这是谁想出来的东西?心思可谓巧妙啊。”
“不才,正是在下,本职商人,就爱搞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挣钱。”
崇信帝禁不住笑了一声,瞥了他一眼:“你这性子倒是有一点儿跟朕年轻时候一样,不爱读圣贤书,喜欢钻研这些奇巧之术。”
“我、我也喜欢,”大皇子咳出一口饭,着急说道,“我、我特别喜欢父皇送我的那只小木雀。”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慢些吃。”崇信帝拍了拍他的背,亲自动手夹菜到他碗里。
李栀对他咳出来的东西犯恶心,但父皇在场,他也不好表现出来,瞥到父皇给他拍背的手心里又不舒服。
老七玩够了回来继续坐在椅子上吃饭,沈文宣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车子被进忠收走了,而且皇帝没有付钱的意思,暗道一声抠门,也坐了回去,只是还没重新拿起筷子就听崇信帝道:
“朕听说你跟老七交好,前些日子他还亲自去了你铺子。”
李钰一愣:“父皇如何知道?我对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沈兄十分好奇,便去看了一眼。”
“传的什么?传他的面貌与朕年轻时相似?”
李钰还没来得及开口,沈文宣就打断他:“草民认为,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多了去了,没什么可稀奇的,而且草民与七皇子不熟,也就说过几句话而已。”
“说什么朕从来不在意,关键是做什么。你跟他关系不好,怎会一见面就送他东西?”崇信帝笑了一声,瞥向李钰,“老七啊,我观你这朋友心志品性不错,值得深交。”
沈文宣捏紧筷子,这皇帝是想把他绑上七皇子的船。
李钰懵懵地点头,心想这都叫来用膳了,怎么还是朋友?不应该是认亲吗?
崇信帝看出他心中所想,别有深意道:“我听太医说音容笑貌皆可改,唯骨血不可变,凡事还是要以血缘为准。”
这是没做滴血认亲就不认的意思?但又在元宵节叫他进宫用膳,明摆着是拿他当棋子,怎么?试金石不配有脾气?
沈文宣干巴巴笑道:“草民从一本古书中得知滴血认亲不准。”
崇信帝脸色轻微一变,这话哼,他不想认是一回事,但若沈文宣不认就是另外一回事。
“怎么?”他拧眉道,“我李家皇室血脉难道还配不——”
他话还未说完,天空中突然“嘭”地一声打断了他,紧接着又是两三声,而后密集的响声连成片,夜空中绽放的烟火透过窗子照了进来,五彩缤纷又形状各异,最好看的是如流星雨一般的心形烟花。
时间到了,沈文宣的心思软了一瞬间,嘴角露出丝带着真情的笑。
崇信帝跟他完全相反,走出殿外望着空中的各色烟花气得肺都要炸了:“谁?!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狗东西敢违背朕的命令放烟花?来人!封锁全城,定要将这些歹人给朕找出来,碎尸万段!”
赵二和言起领命下去,只不过在皇帝看不到的角落忍不住笑了一声,国丧期间放烟花,在全京城百姓面前毫不客气地打皇上的脸,放眼过去,这么大胆的也就只有公子了。
沈文宣可不管别人心情如何,端起饭碗食欲一下子就有了,正好对面的老二和老七都跑出去安抚崇信帝,他也不用费心装着:“老大,来,多吃点儿,把你父皇那份儿一起吃了。”
“好好好,大宝还要吃那道菜,你给大宝夹。”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长信宫,太后和皇后高居主座同各位大臣的内眷一起用膳,而焦诗寒独自一人待在房间内拆看阿宣送进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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