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第一了。
二婶子和二柱也在旁边不停的重复,中了,中了,充满了震惊和惊喜。
“我的妈呀,沈鸿,你也太厉害了。”林飘震惊的情绪褪下去,激动的心情升了上来,简直想抱着沈鸿晃一晃。
把人请进家里,割肉给了大笔赏钱,请他们喝了茶水吃了点心,他们收了钱,满嘴的好话,点头哈腰的逢迎,好像他们是天上的贵人一样,恨不得在这一刻把他们捧到天上去。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的确上天了。
缓了小半个时辰,林飘才想起二柱这边的事:“二柱,你快出去看榜,我和沈鸿就先不陪你出去了,免得外面有人围着沈鸿。”
二柱点点头:“好。”
他心情很激动,但也知道自己考试向来考得不怎么样,如今朝廷又重文轻武,沈鸿比他受看重本来就是寻常事。
他收拾收拾东西,和二婶子一起快步出了门去。
林飘现在脑瓜子还是恍惚的,突然想到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你是不是要跟着他们出去在上京城里逛一圈啊?我去给你找套鲜亮色的衣服。”
“嫂嫂,别找了,我便在家里陪嫂嫂吧,我瞧嫂嫂这会还没回过劲来。”
林飘坐在原地,确实还处在冲击中,又有点不可置信,他居然不出去晃一圈,要知道多少中了的人,别说第一名了,哪怕是最后一名,只要是中了,自费骑马都得先得瑟一番,飙个车释放一下自己的喜悦。
沈鸿站起身,将来迎人的仪仗送了出去,说他待会再过去,不想太高调太引人注目。
他彬彬有礼,进退有度,再加上这样的要求,来迎他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发至内心的敬重。
中了发疯发狂的他们见得太多,没有哪个不是意气风发的,尤其是出生贫寒的,这个时候更是要狂得没边,只有那世家豪门中十多年养出来的继承人才能有些稳重周全在身上,唯独沈鸿,如此淡泊名利,处事稳妥,半点张狂都没露出来,这般贵人还待他们如此温和有礼,如何不钦佩?
沈鸿在院子里陪了林飘一会,不得不说林飘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一点满足,有种,你们看,这么厉害的人,在这么厉害的一个时刻里,他最重要的人是我。
这是他养出来的孩子,虽然天生就是个厉害胚子,虽然他半路出家开始养的,但也是他养出来的孩子。
林飘望着他,为他欣喜,为他开心,掩不住眼中的激动。
他知道,沈鸿要实现他的理想了。
“沈鸿,恭喜你。”林飘望着他,一瞬眼里有些含泪。
他有点忍不住,但这一刻情绪太浓了,他没办法克制。
他是看着沈鸿一点点长大的,看着他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从在乡村之间,到县府中一日一日的刻苦读书,他明里暗里的努力,做出的一切付出,一桩桩一件件,林飘都是看在眼里的。
他比任何人都聪明,也比任何人都努力,并不是一句文曲下凡就能盖过的。
沈鸿看着林飘的模样,神色微动,温声道:“嫂嫂该为我开心才是,怎么哭了。”
“我没哭,没流出来算什么哭!”
顶多是点泪花而已!
林飘大声的强词夺理。
沈鸿自然不驳他,什么都是他说得对。
林飘双手放在桌上,一时手舞足蹈,一时静静拢着。
沈鸿看着他的手,这个时候,他很想把林飘的手握进手中,不能抱住他,只是握住他的手也好。
哪怕只是抓着他的手腕。
他伸出手,林飘本来正高兴,见他伸手过来,瞬间感觉眼前的一切好像被放了慢动作一样。
沈鸿看似平静,可这个时刻大家都激动了,沈鸿不会想抓他的手吧?沈鸿不会是想对他说什么吧?
这手可不兴握啊。
林飘脑中的警报紧急拉响,在他手靠近的一瞬,几乎是本能的,迅速的挪向一旁,捧着一旁的茶杯,垂眼做喝茶状。
沈鸿的手停在桌中间,他看着那双快速躲开的手,白皙修长,捧着茶杯,垂下的眼眸。
很漂亮,很一气呵成。
但太明显了。
即使用端茶杯来掩饰,也太明显了。
或许可以骗一骗二柱,但在他面前有些拙劣。
他躲什么。
他没道理躲。
他继续淡淡说着话,说到韩修,说到温朔,说到他在上京结交的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
林飘放松了一会,慢慢放下茶杯,又将手慢慢放在了方才的位置上,只是稍微,稍微离沈鸿远了那么一些。
沈鸿忽然唤了他一声:“嫂嫂。”
“嗯?”林飘抬眼看向他。
然后感觉自己指背上贴住了炙热的肌肤,沈鸿仿若无意,但很精准的把手搭了上来,指节轻轻压着他的指节。
林飘感觉不太妙,再一次把手抽走了,再抬起眼,发现沈鸿直直的看着自己。
那双眼睛让林飘后脊一阵本能的紧绷,林飘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能感觉到现在可能情况不太好。
于是掩饰的笑了笑:“你干什么,挨挨碰碰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第128章
沈鸿静静的看着林飘,那眼神看得林飘越来越慌,总感觉事情不太对。
自己有表现得很明显吗?
他发现了?
情窦初开的年轻人,什么都不懂才对,应该没这么敏锐。
但林飘还是觉得自己抽手的动作有点突兀,便又伸过去,反搭在他指节上轻轻拍了拍。
“不许这样了,知道吗。”
林飘的手很软,至少和沈鸿的布满薄茧的指腹比起来,他的指腹拿得最多的是筷子,是柔软的。
沈鸿笑了笑,格外的温柔和煦,如雕如琢,那双漆黑的眸子映着院子里的风景,映着对面的林飘。
“是。”
“嫂嫂知道,我只待嫂嫂如此。”
“……”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林飘噎了一下,心想当初就不该答应他什么做朋友之类的话,以为是这小子想和自己更亲近一点,没想到不止是想亲近一点,有点想亲近得太多了,林飘顶不住。
林飘便只能换了话题:“如今你金榜题名,出去有一番好应酬,但回来也总是要吃饭的,想要吃什么?我去街上买,要给你煮点解酒汤吗?”
“嫂嫂说过,不许我喝醉。”
“那便少喝一些,你去吧,外面人多事杂,自己小心些。”林飘有心想把他往外推,但想到外面那么多事,只他一个人在外面应酬交际,他们谁也帮不了他。
这条河,只有他自己淌得过去,受了苦遭了算计,他回来是从不说的,但家不就是回来时片刻的温暖吗。
林飘觉得有点不忍心,转身,去房里拿了一条新帕子给他,娟儿绣了许多帕子都一块块的攒在箱子一角,他们平日取用,都是在林飘的房里。
“多带条帕子吧,免得有不方便的地方,擦酒擦汗,总是用得着。”
沈鸿收下那条帕子,贴身放进衣襟中。
“嫂嫂夜里还等我吗。”
林飘想了想:“等,但你别太晚回来。”
“好。”
沈鸿同林飘道别,转身离去,衣襟下压着的帕子,香囊中的白玉,嫂嫂给的发带。
他一样都不想弄丢。
何况嫂嫂。
沈鸿的心跳从没有这么沉重过。
林飘知道了。
知道了他的心思。
林飘不是藏得住心事的人,即使有意掩藏,也是一种刻意表演出来的神情,和他平日里懒懒散散淡然得有些慵懒的神色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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