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飘冲下台阶,把他女儿脖子上玉拽了出来,婴儿拳头那么大的一块墨玉,说是价值千金也不为过了:“这就是你当父母官的态度?但凡你把这些钱真的花在百姓身上了,我都佩服你有种,你娶了一个匪女,养了一堆水匪,杀人无数,还嫌自己仕途不好升不上去,你心里没偷着乐过?你在这小地方快活似皇帝,里里外外都由你一把抓在手里,和土皇帝有什么区别,我要是你我也想死,管她什么妻子女儿,离了这宝地去做逃犯,可不乐意了吧?”
温朔和二柱在旁边都看傻眼了,温朔还是第一次看林飘骂人,二柱虽然看多了,但没想到他在这么危急的时候都还能骂这个狗官一顿。
县丞憋红了一张脸:“你一个小小哥儿,哪里知道官场的事,杀有钱的人,算什么杀?”
“你全家上下富得流油,按你这个意思,现在可以全杀了是吧?连带你府上的丫鬟,看门的狗,都不用留了是不是?”
县丞抿着嘴不说话了,下面的夫人冷冷道:“你别说了,我去将你们的人带进来,然后你们就放了我们一家人。”
“行,你去,温解青回来了,就放了你的孩子们,等我们到了说好的地方,就放了你男人。”
夫人走出庭院。
温朔看向侍从:“去备马车停在后门。”
二柱也赶忙道:“把我娘也捎上,别把她忘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温解青被带了进来。
林飘赶紧上下打量他,见他没伤着碰着什么,看着状态还挺好的:“温哥哥,快过来。”
然后他们挟着县丞,从县丞府后门退了出去,外面是侍从已经准备好了的马车,二婶子小心翼翼从布帘边沿露出半张脸:“飘儿!二柱!你们没事就好,我这颗心可真是要吓没了。”
他们上了车,县丞被结结实实捆上,林飘和二婶子挨坐在一起,两人挨着靠着,沈鸿坐在身边,林飘想着今天一晚上的遭遇,又累又恐怖,想要睡一会,却又睡不着。
“我们要去哪里?”
“州府,从这里去州府,从夜里到第二天的中午便够了。”
林飘点点头,毕竟温家的护卫很讲究效率,马车准备的是大马车,前面套了两匹马,说是快马加鞭也不为过。
林飘在心里想,也不知道温家旁支的人是怎么联系上县丞这边的,他们怎么会知道县丞手上有水匪?
林飘看向县丞:“你是得了谁的意思,叫你来截杀我们的?”
林飘看他不说话:“你这时候嘴硬也没用了。”
“你们知道了也没用,是上面的大人物,不然我不会冒险做这样的事情。”
“多大?我还以为你有多聪明,也只是个替死鬼而已,你以为大人物就能让你全身而退?他真这么厉害他就自己动手了,他不敢让人知道是他做的,不就是怕一旦暴露了承受不了温家的报复吗?”
“你很能说,但供出他只会让我死得更难看,何况我根本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所以你不知道,但你有猜测是吗?”
县丞闭上了嘴,温朔上去招待他去了,先给他吃了两个嘴巴子:“你说不说?!”
温朔气得眼睛都红了。
温朔一整晚都没睡,熬鹰一样熬县丞,林飘听得受不了,闭着眼睛靠在婶子肩膀上,他俩互相靠着,半梦半醒的睡得昏昏沉沉。
林飘心中不安定,被马车晃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脖子都靠酸了,抬手一看,手中还紧紧抓着沈鸿的一块衣袂下摆。
林飘扭了扭脖子,松开那块衣袂,还压在腿上使劲的抚了两下,压平上面的褶皱。
沈鸿也在闭目养神,感受到身旁的动作,睁开眼看了一眼,然后又阖上了双眸。
到了州府,一进州府,林飘感觉就像第一次从村里到县府的感觉一样,有种进城了的感觉。
他们先安置在了一家客栈中,然后沈鸿二柱温朔他们去处理外面的事情,留了两个护卫在客栈中保护他们的安全。
按照惯例,进入客栈先睡觉。
林飘心里担心他们,但想着想着一整晚和半个白天的紧绷慢慢释放了出来,慢慢也睡了过去,林飘因为受了这段时间的惊吓,睡在客栈心里已经很没安全感了,下意识将自己缩成一圈蜷缩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待到睡醒,温解青已经提前在客栈中叫伙计准备好了菜,林飘和婶子下楼吃饭,半途中沈鸿二柱和温朔回来了。
他们当即放下筷子:“怎么样?”
“船到了,她不放心,亲自压着船过来的,他们把东西点了一遍,大部分都在,要紧的东西都没丢,有些散碎银两便不计较了。”
林飘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丢了一点散碎银两总比全都丢了好,那县丞和他夫人呢?”
“他夫人在船上备了一艘小船,接到县丞他们立刻坐上小船顺水跑了,温兄已经告知了州府衙门,他们已经派人去追捕,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追上。”
“顺水跑的的确难追……只是他们这样跑,就离周县越来越远了,却没带上他们的儿女。”
“恐怕先叫信得过的人将他们藏起来了。”
林飘点点头,终于感觉到这个事算是了了:“快坐下吃饭,这两天折腾坏了,都没怎么好好吃上两顿。”
温解青和温朔将事情一了,休息了一天,以温二爷的口吻身份给沈鸿写了推荐信给州府中的熟人,之后就要坐着船启程下一站,朝着洛都继续进发,走之前温解青还特意多给客栈付了一笔钱,让他们能继续住下去,还嘱托等到他们走之后的第二天客栈伙计再将这事告诉他们。
温朔这次学聪明了,将那封藏在衣服最底下里面的信贴身收在了身上,经此一事,他的神情坚毅了许多,几乎就像受了洗礼一样,在渡口道别的时候,同他们道,希望能够上京见。
蟾宫折桂,上京殿试。
尽此一事,林飘在客栈躺了整整两天,每天不是吃就是睡,然后吃完去客栈附近压马路,熟悉一下州府的道路。
虽然只是一小段的风景,但也和县府天壤之别了,比如在县府中就不会有那么多买花的小姑娘小哥儿,县府消费再高,也不会有很多人爱花这种闲钱,但在州府遍地都是,时常有路过的女子哥儿买一朵簪在发上,或者提着花篮子的小姑娘在清晨家家户户的去问。
林飘早上刚从客栈二楼下来吃早饭的时候就被问过。
小姑娘俏生生的问他:“哥哥买朵花簪发吗?你瞧这么多花,你选一朵戴在发上肯定好看。”
林飘往她的篮子里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采来的,一簇簇鲜嫩娇艳,有好几个品种的花。
林飘选了一个不太艳的,白色的花瓣上有蓝紫色的渐变,小小一簇,两朵并做一枝,随意簪在脑后的发上,将银钱给了她,又得了她脆生生的连夸好看。
那花戴在头上林飘也忘了,到了晚上已经半蔫巴了,沈鸿傍晚回来,见到林飘的时候,便见他乌黑柔软的发髻上簪了两朵小花。
素雅清净,有些半干了,花瓣柔软的塌在发上。
沈鸿多看了一眼。
哪怕只是两朵小小的花。
嫂嫂装点起来也很好看。
休息两天后,林飘和二婶子终于打起了精神,重振旗鼓,开始思考住房问题,他们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与其一直住在客栈,不如租一个院子,或者干脆买一个也行,反正是不动产,可以视为投资。
他们说干就干,开始了相看房子。
沈鸿和二柱则去外面经营了,沈鸿拿着温解青写给他的推荐信,先去拜见了温家在当地的关系,然后又拿着院长给他的推荐信,去拜见了本地的官员和学究,二柱则拿着县丞大人的推荐信,去拜见了这边的某武官副将,反正每天都有见不完的人谈不完的话,经常一个白天都不归家,晚上才一起回来。
上一篇:不归客
下一篇:首辅寡夫郎他茶香四溢 下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