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叫来给嫂嫂看看。
不能是他。
想清楚之后沈鸿向前走去:“穆兄,辛苦你了,交给我吧。”
穆玉将缰绳递给他,林飘见状就想翻身下马,穆玉上前两步,虚扶住了他。
穆玉实在是觉得这个哥儿有点惹不起,年轻,漂亮,是同窗好友的嫂嫂,温柔动人,笑语盈盈,还虎了吧唧的,几次都差点摔了下来,要把马拽急眼了也半点没发现,一眼没看住都不行,这一会他已经条件反射了,怕他脚上没力摔下来。
他手刚虚虚的托住林飘,侧开头觉得这日子有点难熬,正好对上沈鸿的眼神,他后知后觉沈鸿在看着他的手。
穆玉犹豫了一瞬,把手收了回来:“鸿,扶着你嫂嫂,他太容易摔了。”
沈鸿点了点头,走上前去接替了他的位置,林飘搭着他的手从马背上滑了下来。
穆玉看向沈鸿:“大约到时候了,我先去先生那边。”
“帮我同先生告假片刻,我稍后就来。”
穆玉点点头,另一边的韩修也起身来向他俩告辞,走的时候还不忘提走那一罐见面礼,二狗同林飘道别,也先走了。
不是他不想陪小嫂子,实在是这个气氛不太妙,心里怪怪的,他觉得自己还是先走远点比较好。
沈鸿牵着马,两人慢悠悠的原路返回,要将马牵回马厩中去。
沈鸿今日格外少言,林飘便只能自顾自的说些话活跃气氛,比如这个穆玉看着蛮高的,多少岁了,韩修真是人很好,是个很值得交往的朋友之类的。
核心论点,你的朋友都是些很优秀的人。
沈鸿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问什么答什么。
“穆玉今年十六,虚岁十七,比韩修大半岁。”
两人走着走着,林飘余光一瞥,弯下腰去拾起一块玉佩,这块玉颜色很深,里面有着灰黑和红色的杂质,做工看着也有些粗糙。
“这是谁的玉佩掉了?是玉佩吗?瞧着不太像玉佩的样子,雕的是个动物吧?”林飘有些疑惑。
沈鸿一怔,伸手接了过来:“嫂嫂,这应该是穆玉掉的,我待会拿去给他,勿要说你见过这个东西。”
林飘点了点头,想沈鸿说这个话自然是为他好,想必这是穆玉贴身的东西,若是说他见过,岂不是显得他和穆玉有暧昧?
“我肯定不会说的,这个你放心。”说起穆玉,林飘还颇有点疑惑:“他是有外邦血脉吗?瞧他的长相有点那个意思。”
沈鸿有些惊讶:“嫂嫂见过外邦人?”
“并未……就是,不太像中原人的感觉,但也就一点点,其实整体来说五官也没有差太远。”
林飘侧头,发现沈鸿的表情有些不太好:“怎么了吗?”
“嫂嫂往后不要再提这话,也不要再说给任何了听了。”
“啊?是怎么了?”
沈鸿看向他:“穆玉并未有异邦血脉,但他因容貌难免还是被人疑心,嫂嫂可听过前朝五都鲜卑之乱?”
林飘摇了摇头:“似乎有听说过,但不太清楚……”
完全没听说过。
“大宁建朝已有两百余年,前朝五都鲜卑之乱,便是由鲜卑人引起的长达三十七年的战乱,鲜卑向来出美人,每年向朝廷进献许多美人,鲜卑人重利寡义,在偏远之地觊觎都城,当时的鲜卑王野心勃勃,培养了一大批奸细,当时进贡的一个哥儿,名睢,也是其中之人,他陪伴在太子身旁,得到了太子的恩宠,太子登位后甚至想要立他为后,遭到大臣的一致阻拦,睢淫乱后宫,与许多武将都有纠缠,他们里外勾结,联合奸细和军士,在鲜卑入侵时,五都门尽开,皇帝被睢毒杀在床榻之上,皇子远逃,后来胡人南下,鲜卑也未曾离开,几代藩王守土,将军又自立为王,战乱持续了三十七年,大宁开国皇帝扫清异邦,将各股势力纳入麾下,后立下了非我族类者,不得入后宫为妃,不得入仕为官的铁律。”
“大宁此条例持续了两百年,后来慢慢松动,但也只改了一点,异邦女子哥儿可入宫为妃,但必须是和亲的身份,其余依然不允。”
林飘张了张嘴,懂了他的意思,穆玉黑眼睛黑头发,他说自己是大宁人,只要拿不出证据,天王老子来了他都是大宁人。
除非是仇家,不然没必要去提起他的血脉问题,毕竟他的混血感并不强,也没有任何标志,家里的异邦人至少在三代左右,不会是父母亲。
韩修见多识广,他未必看不出端倪,但他也没有说什么。
沈鸿没有说太多,嫂嫂没有再多问,想必也明白了。
这里面本就涉及到了一个非常难厘清的事情,当年大宁开国皇帝下这条禁令时,所有深受其害的百姓没有一个是不赞同的,可是随着和平的时间长久,大家对仇恨的淡忘,除了会参加科举的人,许多只顾着一日三餐的百姓早就已经不知道有这个事情了。
而当年外邦入侵,三十七年,他们盘踞之地留下的大量后代最后也没能带走,这些后代在两百年中生生不息,这些人是真正的大宁人,但一旦出现异邦的容貌特征,他们立即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林飘心里也在想这个问题,心想幸好穆玉是黑眼睛黑头发,但凡他有一双蓝眼睛,他就没法踏入任何一个书院的门了,何况他有能够进入鹿洞书院的才能,怎么能仅仅只因为他长得有一点点混血这件事就埋没。
林飘想着想着叹了一口气:“真是不容易啊。”
“嫂嫂何出此言。”
“就是觉得大家都挺不容易的。”
在努力的活着,努力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努力向上的人何其的多,每个人都在背负着由命运,由父母,由家族带来的负重,在尽量向前走着。
他们将马牵回马厩,准备走之前又给他喂了一把干草。
林飘摸着小矮马的鬓毛:“要是要是下次还有机会见面,希望你能对我亲和一点,不要再动不动的发飙掀蹄子,看在我走之前还给你喂草的份上,下次脾气小一点啊。”
林飘试图和它商量一下这个事情,小矮马低着头吃草,充耳不闻。
旁边传来一声嗤笑。
“嫂嫂真是有趣得紧。”
说话的却不是沈鸿的声音。
这低沉的声音还挺阴阳怪气,林飘扭头去看,看见王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马厩后面。
“不声不响站在人身后做什么。”林飘觉得这人贱嗖嗖的,见着他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就有点冒无名火,尤其是他也跟着沈鸿叫嫂嫂,普通的两个字给他叫出了一股阴阳怪气不怀好意的感觉。
“我不是发出声响了吗。”他一手握着扇子,和气的扇叶不断轻轻敲击着掌心。
林飘温声提醒道:“那你应该先说,沈鸿兄,嫂嫂,你们在这里?招呼都不打一个,是没人教你吗?”
怼人的话用极其温柔和蔼的语气说出来,攻击力直接更上一层楼。
沈鸿有些诧异,每次嫂嫂上山来,不管见着谁都是和和气气的,怎么和王伺一见面就这么生气?
“嫂嫂认识?”
林飘还没说哈,王伺已经抢答了:“原来嫂嫂没和你说过?上次我们可是见过一面,记忆深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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