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骋拿着小刀,刚打开尉迟院长的嘴,似瞧得不清楚,干脆收了腿,直接蹲坐在里头。
跟着挖土的那仨小子吓得够呛,饶是尉迟院长生前再善,也不敢直面这死亡的境况,一个个侧头的侧头,垂首的垂首,愣是没一个敢朝那儿瞧的。
尉迟院长的嘴突然动了。
傅骁玉差点让自己的唾沫给呛着,背后的白毛汗刚冒出来,就瞧见那嘴里爬出来一只像甲虫一样的虫子,拖着自己肥厚的身子爬出来。
马骋也被恶心得够呛,拿小刀撇开虫子,勾住尉迟院长嘴里那奇怪的线往外拉。
尉迟院长的牙齿上绑着一根线,要不是马骋眼神够好,换了旁人估计都没瞧到。
顺着线拉出来,里头是一坨拇指大小的东西。
马骋把那玩意儿甩到上头,自己踏着棺材板上去,说:“主子,您瞧。”
外头包裹的是肠衣,被匕首划开,里头竟是折叠好的一页纸。
傅骁玉拿着手帕包裹住那页纸,细细看了,随后望向一旁的尉迟夫人,说道:“夫人,血仇得报。”
大年初一,唐浩却怎么也睡不好。
被外头的家生子吵醒,让人押下去拔了舌头。
屋子内燃着银丝炭,一丝烟尘都无。外头一锭银一斤炭的银丝炭,在他这儿竟可以从早到晚地焚烧。
唐浩穿了薄衣起身,他做了一晚上的梦,被那畜生几句话吓到了,梦到刘捕快被人断了手脚割去五官,往那酒里泡,眼睛都挖了竟还识得他,像蚯蚓一般弓着身子朝他爬来,流了一地的血。
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菜肴,唐浩却没有食欲,吃了几口之后,就放下了筷子。美姬也不敢多用,跟着放下了筷子,坐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说。
唐浩起身,正好幕僚从外头进来,拿着一个梅花镖,说:“大人!大人!”
梅花镖。
是那了无痕的标志。
当初唐浩为了伪造了无痕的信,还特意找人仿制了一个。
幕僚跑得气都喘不匀,说道:“这是今早在门匾上发现的。”
那梅花镖下挂着一个纸条,上头印着梅花标志。
【今日便来偷走知州大人唐浩项上人头——了无痕敬上】
唐浩眸色一冷,把那纸条直接撕碎了丢那火盆里,被银丝炭的火星点燃,生起一串薄烟。
幕僚吓得不行。
荔城洪灾,朝廷送来的粮草都让唐浩给贪了,再高价卖给荔城的商贩,商贩更是高价卖给百姓,一来二去,十文便能买到的粮食,愣是涨到了二两银子。
尉迟院长在荔城扎根多年,人情甚广,竟是察觉到了荔城商圈的变动,便动用自己的人脉,查出了那几个收购了粮食的商贩,迫着对方写下了认罪书。
唐浩知道这事儿后,请了尉迟院长前来,说是事已至此,总要有个解决办法,满城百姓安危为重。那尉迟院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读书读傻了,竟还认为唐浩心存善念,孤身前来。
幕僚看到过唐浩杀虐成性的模样,但是第一次瞧见唐浩亲自动手将尉迟院长活活掐死的样子。
而后为了找到那认罪书,唐浩先是打探了与尉迟院长关系颇好的张烈张县令,不料对方那儿没有认罪书,却实实在在地在查他贪污一事,干脆将对方也扼杀到摇篮之中。
伪造了无痕的信件,用私兵包围玉书院,是幕僚反对得最为激烈的事情。
那了无痕,虽说从未要过人命,可到底是个江湖人士,可不守你朝廷的命令,岂可这般肆意妄为地过界。
如今......
梅花镖十分尖利,幕僚捡起那梅花镖,抖着手看向唐浩。
唐浩面容冷冽,一股肃杀之气凝聚在眉头,竟是已经起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刚中午,知州府就被包围。
傅骁玉骑着马在最后,这兵马是他让马骋连夜拿着自己的玉牌,跑到不夜城找那守城将军借的。
上过战场的兵确实与普通士兵不一样,一个个穿着整齐的盔甲,刀穗上是洗不干净的血迹。
知州府的门开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走出来,唐浩被围在当中。
“不知祭酒大人与张县令有何要事?”
张烈没骑马,他这身子骨再往马上颠两下估计就散了。由着无虞扶着他从轿子上下来,一步一步走到唐浩跟前。
他腰间别着一把剑,上头嵌着珠玉,十分贵气。
“唐浩,你贪污荔城救济粮草二十万石,你可认罪?”
唐浩笑了,说道:“张大人这是哪儿的话,说本官贪污。荔城谁人不知,洪灾气势汹汹,本官可是出了一年的俸禄建造施粥棚。”
张烈也笑了下,说:“尉迟大人那儿还有一封认罪书呢,唐大人伪造了无痕,又在本官府衙布置眼线,千方百计就想知道这认罪书在何处,如今这认罪书就在本官这儿,写下认罪书的商贾也找到了,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还有话要说?”
百姓被官兵挤到外头,却零星听出了点什么,知道唐浩就是那贪污的罪魁祸首,一个个再外围咒骂着。
唐浩推开官兵,站在张烈前面,指着那些老百姓说道:“你们知道些什么?要不是本官护着,你们老早就饿死了!救济粮草,你们也想要?你们也配?一个个的,本官勤修水利,向朝廷提议消减赋税,广纳贤才,哪一条不值得你们对本官效劳?区区一点救济粮草,就能让你们恶言相向?没良心的畜生!”
说完,唐浩又指向张烈,说道:“本官是朝廷命官,你一个小小九品官员,能拿本官如何?”
话音刚落,一片血迹就溅到了唐浩的脸上。
他还没回过神来,一旁的幕僚就大喊着跪倒在地。
张烈手拿着利剑,剑身沾上了鲜血,他直接砍断了那幕僚的手臂。
“今上所赐,剑斩贪污、杀虐、银谷欠之人。”张烈将利剑拿起,面不改色地在自己的袖口上擦干净,补充道,“可,先斩后奏。”
幕僚不敢再狂妄,不断的磕头求饶。
唐浩被鲜血糊住了大半张脸,入眼皆是血红色。他仿佛又回到了梦里,瞧见那刘捕快一颗牙都没有了,无手无脚,像蛆虫一般往他那儿爬,抓着他的脚不放。
“不、不,你别过来!别过来!”
张烈往旁边一看,丛韬光便上前一把摁住唐浩,借着他乱动,还偷摸着往他身上狠揍了好几下。
奶奶的,让你狂。
中午入狱,傅骁玉下午就闹着要回金林。
张烈挽留不得,只好送傅骁玉送到了荔城城门外。
尉迟夫人也来了,对傅骁玉颔首。
傅骁玉也克制地点了点头,说道:“玉先一步回金林复命,待张大人查明事情原委后,将证人罪犯一并带入金林,由今上亲自审理。尉迟院长的血仇得报,夫人安心保胎,护好尉迟院长的血脉。”
这些日子都在刀尖上过,张烈还没能和傅骁玉好好聊聊,见傅骁玉朝他这儿望了过来,躬身行了一个学子礼。
傅骁玉打量了他一会儿,说道:“是块料子。”
张烈一怔,更是恭敬。
“玉书院最近要开一场读书会。”傅骁玉爬上了马车,突然想起这事儿来,掀开帘子对张烈说,“作为县令,该去看看。”
张烈点头,料想着尉迟夫人一介女流之辈,开办这些容易被那读书读傻了的老顽固欺辱,的确需要一个靠山,作为县令的自己,自然是再好不过。
傅骁玉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合上帘子。
马骋拿着鞭子往马屁股上一抽,装点得金碧辉煌的马车就在官道上行驶起来。
张烈看着飘扬起来的一地尘土,不知道傅骁玉最后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垂着眸,由无虞扶着回县衙歇歇。
他这后背可还没好透呢,一天到晚折腾,伤口裂了又好,好了又裂,大夫都快住他们县衙里头了。
作者有话说:
傅骁玉:我自己都见不到对象还给你找机会见对象呜呜呜呜我可真是个大善人!
(副本结束!马上成亲!)
第52章 玉米格子
宫中秘事,哪个能逃出周崇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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