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新皇现在却还在顾忌对方功高盖主。
娶公主自是荣耀,可那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官家儿郎以后都是要入秋闱上战场的,驸马本身就是一个职位,何来入秋闱上战场一说。
那可是一辈子的死职,做一个女人的裙下臣。
皇帝要镇国府少一个儿子,也要周崇少一半羽翼。
一箭双雕。
回了自己的帐篷,文乐脱了白玉甲,觉得周身都轻便了不少。他倒了两杯茶,和傅骁玉一人坐一边儿,刚坐下没多久,手就让对方抬了起来。
文乐想起袖口还有花呢,连忙收手。
傅骁玉措手不及,没能握住对方手腕。
两人突然气氛就尴尬了起来。
文乐不肯看他,小心翼翼地解开袖扣,拿出里头的小手帕给他,说:“你瞧。”
傅骁玉眉头还皱着,接过手帕一看,问:“这是什么?”
文乐眨眨眼,说:“莲瓣兰啊。”
傅骁玉抿着唇,手里的并不是莲瓣兰,或许只是不知名品种的兰花,叶片与莲瓣兰相似。他侧过头看文乐,问:“在围场里找到的?”
文乐乖乖点头。
傅骁玉又问:“打了一头大黑熊,还不忘为我找那莲瓣兰?”
文乐刚想点头,就清醒过来,把他话中曲解的意思纠正过来:“不是刻意为你找的,就是、就是背着熊的时候,这么扫么一眼,瞧见了,就......”
傅骁玉把那手帕折叠好,小心翼翼,生怕折了那花根。
没关系。
哪怕不是莲瓣兰。
为你这份心,我就是种个十年八年的,我也得把它种成莲瓣兰。
傅骁玉想着,把手帕拿出去递给了马骋,说:“好好养着。”
马骋看着手帕中普通无比的兰花,一言难尽地回看傅骁玉一眼。
主子,这玩意儿咱们花园儿里遍地都是,石头子儿都没它多。
傅骁玉眼神一凛,马骋立马恭敬地拿着手帕走了。
什么莲瓣兰不莲瓣兰的,少奶奶给的东西,就是石头子儿也得给它种出花来!
文乐探头看马骋离去,心里高兴傅骁玉那么认真地对待他的小心思,瞧见他回过身来,又收回眼神,专心喝着面前的茶。
茶点备的是苦荞糕,这东西文乐从小就不爱吃,嫌它又苦又涩。每回祖君在塞外想念老夫人,就做这个说是老夫人最爱吃的东西,逼着全家人吃说要忆苦思甜,文乐那会儿是吃得最痛苦的那位。
或许是因为心情不错,又少了三皇子这一大敌。文乐捻起一块儿砸吧砸吧味道,竟然觉得,这苦荞糕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吃。
帐篷里就他们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文乐已经对傅骁玉的存在不抱抵抗,似乎觉得对方在自己也是格外自在的。
傅骁玉浸湿帕子,坐到文乐跟前的小脚凳上,说:“别动,脸上都是血。”
文乐回来还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呢,闻言眨了眨眼,他刚竟丑了吧唧地跟对方聊了这么久的天?
文乐站在树底下,周崇杀熊时难免崩他一身的血。可惜当时两人精神都极度亢奋,有了血腥的味道,反而更加兴奋。
傅骁玉拿着湿哒哒的手帕擦着文乐的脸。
俊美漂亮的小郎君,年轻、干净,穿着一身白衣,浸着野熊的血。俊秀的脸蛋上还残有血迹,就像平日里是平静无比的湖泊,突然变成了波涛汹涌的大海一般,十分具有反差的美感。
文乐被擦得昏昏欲睡,所幸闭上了眼,拿众人都不敢编排的傅骁玉当小厮。
傅骁玉看着他的脸,心悸了半刻,压低身子。
刚靠近,胸口就让文乐撑住。
明明已经快睡着的人,这会儿却睁开了眼,戒备地看着他。
吃我豆腐让我抓着现行了吧!
作者有话说:
马骋:种好了,掉一片叶子你就没了。
傅家花匠:?这么普通的兰花用得着这么大架势
马骋:主子说可以的话,把它种成莲瓣兰。
傅家花匠:您另请高明叭爷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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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文乐刚出生的时候,他娘着实担心了好一阵子自家孩子不会以后随便跟人跑吧。他爹骂骂咧咧地说敢跑就揍,揍皮实了就不会了。
那天夜晚,文乐的爹是在院子外头睡的。
文乐的娘亲有这个担忧也不是莫名其妙来的,他家大儿子特别不好养,动不动就哭闹,好不容易养大,又跟着他祖君去了塞外,可是揍都揍不过了。
小儿子与他完全相反,不爱哭不爱闹,躺着玩自己的脚丫子都能玩一天。而且见着谁都要抱,哪怕是完全不认识的人都张开肥嘟嘟的胳膊肘,嘴里咿咿呀呀的叫唤。
如果文乐的娘知道,他儿子现在防备心可重,一个条件反射就能将人推离二里地,应当会格外欣慰。
傅骁玉手里还拿着手帕呢,看着自己胸膛上撑着的手,问:“好摸吗?”
文乐像是那胸膛烫手似的,猛地把手收回来,说:“擦着脸呢,你这、你靠我这么近干嘛!”
傅骁玉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松了神经,半个身子都靠在了对方身上,说道:“给你买白玉甲,又给你带吃的,还给你擦脸。玉可不是你的仆人,帮你那么多,当然是要占点便宜回来。傅家家训,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文乐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脑袋朝着后头倒,生怕傅骁玉一个禽兽不如就把自己给......亲了。
“我、我......要让我祖君知道了,非打折你的腿不可。”文乐说着,最后得出这么一句软绵绵的话来。
傅骁玉看得心软,怕把人欺负跑了,扶着对方的背坐直,问道:“还真有事儿请你帮忙。”
文乐眨眨眼,问:“什么?”
九皇子的伴读——又告假啦!
周崇知道这个消息,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哭。
独自一人上学堂,别人都有漂亮哥哥漂亮弟弟伺候,只有他,一个人磨墨,一个人写字,一个人背书。
捱到月末的儒学大课,抬头看,却不是傅骁玉,而是岳老夫子。
岳老夫子难得能上一堂大课,摸着自己的胡子,说:“祭酒大人告假,由我替他上这堂课。”
周崇皱着眉思索一阵,骂了一句。
这臭文乐,一定是背着自己和祭酒大人牵手亲嘴儿去了!!
周崇还真,猜错了。
文乐这会儿可没什么别的心思,从围场回家,他就找到了家里最老一辈的大丫鬟,跟着老夫人陪嫁进来的,按着辈分,私底下文乐还得叫人一声姨奶奶。
这位姨奶奶姓庄,陪嫁到镇国府后,作为老夫人的大丫鬟,后来嫁给了府中的家生子。两人爹娘俱在儿女俱全,到现在还伺候着镇国府上上下下的人。
这位庄奶奶已经伺候不动人了,闲来无事就会被别人请去给女儿及笄梳头。一来可以蹭蹭这双福之人的福气,二来也是为了蹭一下镇国府的门楣。
傅骁玉问文乐愿不愿意帮他妹妹及笄梳头,文乐哪儿会这些,再者说他可是连孩子都没有,算不得双福。
傅骁玉却说不在意,他们家情况复杂,能请到人给他妹妹梳头就算是不错了。双不双福不重要,傅骁玉就不想来的人位分太低,怕委屈了他妹妹。
于是文乐只能这么偷摸着学。
老夫人说文乐近期爱缠着庄奶奶,还吃了醋,说是自己嫡孙不缠着奶奶要糖了,惹得文乐哭笑不得,又是在家陪着老夫人好几天。
等到老夫人烦腻了文乐叽叽喳喳的模样,才叫紫琳把他赶出去。
临出门,文乐拉着紫琳走到边上,说:“好姐姐,你知道送给及笄的女孩儿什么比较体面吗?”
紫琳捂着嘴看了看屋内,压低声音说:“你要甩了祭酒大人跟别人好啦?”
“没有啊,呸——什么甩不甩的,我就没跟他在一起过!”
差点让紫琳带沟里去。
紫琳笑着说:“我明儿要去一趟集市,帮你戴一副回来。及笄女儿家也戴不得太贵重的,压福。一套嵌玉的就成,你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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