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智道长(21)
“哎,先别聊了,小元将军来了。”
同大多数人不一样,他没有穿锦衣华服,只穿了一身浅色便服,踏着小道上掉落的桂花,从最僻静的小路,慢慢走向宫宴之处。来往官员上前同他寒暄,他只淡淡回上一两句,便继续往前。
一个小竹球骨碌碌滚了几圈,停在他面前,他弯腰将球拾起,一个四五岁大的孩童向这处跑来。
“小叔,球!”那孩子抬头看他,伸长了手臂,一双浅褐色的眼睛若琉璃般明亮。
元遥蹲下,将球送还给他,道:“圣上,原来您还记得臣。”
先帝在时,元诩常常在他膝前玩耍,前一年他偶被召入宫,见过元诩几回,没想到这孩子竟还记得自己。
元诩接了球,愣愣看着他,将手指含在嘴里,元遥连忙制止。
“诩儿,为娘才一不留神,你怎么又含手指了?”
一人从桂花树后走出,身后跟着两位年轻侍女,正是胡太后。她衣着鲜亮容光焕发,恍若龙宫仙子。
元遥连忙行礼道:“微臣叩见太后!”
胡太后笑靥如花,她拉起元诩的小手,道:“元将军不必多礼,今日的宴会就是为你庆功,快些入座吧。”
说罢,一行人便继续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洛阳宫中华林园。园中已经有桂花开了,香气四溢,御厨用桂花做了桂花糕和桂花蜜糖。元遥在自己的位置前坐下,拿起一块桂花糕,轻轻咬了一口,突然就想起了陶惜年。
等那人到了洛阳,该带着他去何处走走,又该准备些什么菜肴招待?他沾了些桂花蜜,又咬了一口,觉得这桂花蜜糖倒是不错,他想试着做一小坛。
小小的身影在蠕动,一只小手攀上了桌沿,摸了几下,将那装着桂花蜜的小碟子往边上挪了挪,再挪了挪,直到那小东西将小碟子挪到手里,露出半个头来。见元遥已经见了自己,元诩小声道:“小叔,借我吃一点行么?”
元遥看向胡太后处,她正与几位大臣寒暄,没注意到元诩已经悄悄挪了位置。另一位看管元诩的小近侍则远远站着,不敢去拉元诩。元遥知道胡后定是不许元诩多吃蜜糖,不过偶尔多吃一点倒也无妨。
他道:“圣上,坐过来吃吧,当心把蜜糖给洒了。”
元诩立马眉开眼笑,从桌底下钻了过去,坐在他边上,拿起一块桂花糕,又沾了许多桂花蜜,塞进嘴里,吃得腮帮子鼓鼓的。
元遥喝了一小杯酒,待元诩走了,便起身去找崔光。他有些事想同他聊聊。
秋雨过后,秋风渐凉。血的腥味从法场远远传来,地上滚着二十几颗头颅,血洒了一地。
这般血腥的场面,洛阳城内却有不少百姓前来观看,他们一层又一层地,将法场围得水泄不通。
元遥远远站在巷口,天下起了小雨。他戴着斗笠,在雨中伫立。一人撑着伞缓步走来,停在他身旁。
“为什么?他们只是被法庆控制了,捡回一条性命已是万幸。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当时便不救。”
“他们是逆贼,这是朝廷大多数人的决定,我阻止不了。就算是太后,也不好反对。”崔光穿了一身素服,只作平民打扮。他料到元遥今日定会前往此处,因此特意过来看看。
“崔叔,我想辞官。”元遥道。
崔光叹了一声:“我知道你的心思,我再去同太后说吧。此次我也不拦着了,你没有进取之心,也无心留在朝廷,去过普通人的日子也未尝不可。上回太后许你得胜归来便赐你黄金良田和爵位,若是有了爵位和田产,就算你不为官,倒也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多谢崔叔。”
元遥转身回了自家院子,尽量将法场上的血腥从脑海里遗忘。他拿起扫帚将整个院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出门月余,院子里又落了不少灰尘。又将自住的隔壁房间收拾了出来,铺好了被褥,就等客人上门。
这应当是最后一次了。他不想杀人却被迫杀了那么多人,有多少,他自己也记不清了。他看向右手,那里缠着封印之用的佛珠。若不是有这把刀,或许他不该如此。
门外传来扣门之声,元遥连忙起身整理了衣衫,前去应门。
“元将军,太后有事急宣,请将军即刻跟随小的入宫一趟。”
来的是个年轻俊秀的黑衣小侍,元遥曾在胡后身边见过。他问:“天色不早了,不知太后宣臣有何急事?”
那黑衣小侍微笑道:“这个小的哪里知道?到了太后那处,将军自会知晓,劳烦将军了。”
元遥关了门却没上锁,若是那人星夜到来,知道他家住址,倒也能先进去坐坐。
秋风吹拂,宫中桂花飘香,元遥想起法场上那二十几个人头,觉得桂花里似乎也带了血的腥。若是让他继续留下,他是不会再留了,大不了落个抗旨不尊。虽与当今圣上出了五服,但他还算元氏子弟,抗旨罢了,不会要了他的人头。
走进宫闱深处,珠帘后,只有胡后一人。
“微臣见过太后。”元遥跪地行礼。
胡后从珠帘后缓步走出,坐在矮榻上,道:“元将军,哀家听说,你又要辞官了?”
元遥头也不抬,回道:“请太后恩准。”
胡后笑道:“刚立了功该加官进爵才是,元将军却只想着辞官,倒也是稀奇。不过哀家准了!”
元遥抬起头来,有几分稀奇。他以为胡后还会再挽留。
“你多次为朝廷立功,哀家当赐你爵位,及黄金田产。不过,哀家这儿还有一件难事,要你去办。等你归来复命,哀家再赐你黄金田产,之后将军爱去哪儿便去哪儿,哀家不再挽留。”
“何事?”
胡后走到帘后,将一个匣子拿了出来,打开,正是元遥前几日呈上去的佛顶骨舍利。
“佛国高昌近日送了一具肉身佛像给我国,十分尊贵,作为回礼,我大魏唯有这佛顶骨舍利拿得出手。此去高昌路途艰险,要过那嘉峪关,再往西行。哀家听说关外有些妖道妖僧一类,怕常人去了办不妥。况且这佛顶骨舍利尊贵,传闻中更有神力,若是大张旗鼓派遣使者西行,怕路遇不测。哀家想来想去,这佛顶骨舍利是你收上来的,哀家便派你出去将它送往高昌。”
元遥微微蹙眉,道:“太后,派遣微臣前往高昌不是不可,只是这佛顶骨舍利当真有神力,可为道行高的修佛修道之人遣使,恐落入歹人手中,后患无穷。”
“这个哀家自是知晓,你之前说过,那法庆便是靠着这佛顶骨舍利兴风作浪。不过不用担心,哀家已经请洛阳城中几个道观大师连夜做法,将这舍利的神力封了八成,剩下两成,是怕高昌国主认为我大魏送的是假舍利。你此去高昌,就扮作百姓,去道观里挑一两个道行高的道人,陪你上路。”
“若我不应?”
胡后微微笑道:“不赐爵位,没收田产,降级数等,从军营小兵做起。”
“臣领旨。但臣还要在洛阳待半个多月,臣在等一个人。”
胡后将装了舍利的盒子交给元遥,说:“那将军便等吧,近一月内上路皆可,时间由将军决定,只要在开春之前将国礼送往高昌即可。只是此去路途遥远,如今又已入秋,关外风雪极大,将军还是早些上路为好。”
“是。”
作者有话要说: 同志们对不住,这两天事儿太多了,没有按时发文。明天应该能准时了,哈哈。
☆、第044章 相逢
陶惜年睡在柔软的大床上,往嘴里扔了几颗花生,觉得相当快活。一路上他吃得好住得好,而且令人高兴的是,此地离洛阳已经很近了。
阿柏在床上跳来跳去,道:“这个梁诸当真是个有钱人呐,多阔气!凡是外出,就要住最好的店,还能有那么多生意上的朋友让他借住。”说到此处,他话锋一转,“不过啊……你可得小心他,我总觉得他别有所图!”
“他不会的,我这几天算是看清了,他是正人君子,你可不要背后说人闲话。”陶惜年翻开一卷琴谱,那是从云笙那里抄的凤求凰。
梁诸好不好龙阳他不确定,不过倒真是个知书达理之人,有君子风范。他是个生意人,做的是字画买卖,这倒让他开了眼,见识了不少名画名帖。一路上梁诸包了他的食宿,而他只是偶尔弹琴外加给他看看字画罢了,这种好事要去那里找?打着灯笼也难找啊,比给人看相抄经好多了!
“还有几日到洛阳啊?我们都走了多少天了!”
陶惜年吃完花生,喝了一口茶,道:“明日傍晚便能到了,我今日听梁诸说的。”
“你一路念叨着要给大和尚准备礼物,你准备什么了?”
陶惜年沉思半晌,道:“我想来想去,总觉得这也不合适那也不够好,我把爹送我的玉佩送他吧。”
“哇,祖传的玉佩都要给人啦?”
“什么祖传啊,传了两代罢了。”陶惜年拍了阿柏一下,“快睡觉了,明日还要赶路。”
阿柏卷起头上的叶子,在床尾缩成一团,很快便睡着了。陶惜年起身洗漱,开了窗。天上繁星点点,明日必定天气晴朗。
太阳西斜,一辆马车缓缓驶进城门,陶惜年掀开帘子,看向恢弘城门。城内百姓来来去去,小贩穿梭叫卖,是一派繁华景象。马车前行一阵,到了里坊,丝竹之声隐隐传来。梁诸道:“陶郎,此处便是调音里,再过一个里坊便到我家乐津里了。乐津里旁便是洛阳大市,时间尚早还未歇市,陶郎想不想去洛阳大市走走?从洛阳大市穿过达货里,便能到白马寺,你朋友家附近。”
“好啊,我正有此意。”洛阳大市啊,当然要走一走。时间还早,他可以从洛阳大市里挑些糕点之类顺道带去元遥家。
这些天听梁诸说了些洛阳城的事,洛阳城西最为繁华,靠近宫城之处为皇亲贵族以及鲜卑系大官僚的宅院。而靠近洛阳大市的,则为商贾。梁诸家住乐津里,靠近洛阳大市,是标准的商贾之家。而汉人官员和士庶,则多住在城东,那处没有城西繁华,只有个洛阳小市。
梁诸先将货物马车交给管事带回乐津里,又陪着陶惜年去逛洛阳大市。穿过两条街,繁华的气息扑面而来。商铺林立规划得当,人群往来络绎不绝,不少鲜卑妇人手中提着满满的货物,正与小贩讨价还价。
陶惜年转了几条街,每条街所买之物各不相同,他方才逛了布匹,又来逛成衣,隔壁那条街则卖瓦罐铁锅之类的家用,当真是应有尽有。不知不觉间,一个多时辰过去,太阳要西沉了。
陶惜年手里拎着几袋糕点,再隔一条街是菜市,他不买菜,便不用逛了。要是去了那处,他恐怕拉不动花花。
“陶郎,你那位朋友住在白马寺附近,莫非是高官贵族之后?”
陶惜年笑了笑,道:“是,不过跟魏帝已经不太亲了。”
两人穿过达货里,往白马寺走去。钟声幽幽传来,寺内香火旺盛。时间不早,香客却依旧往来不绝。
见梁诸陪他逛了一下午却没有回家的意思,陶惜年只好道:“梁郎,一路上多谢照顾,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你已经陪我逛了一下午,不用再送了。等我安顿下来,改日定去你府上拜访。”
梁诸却坚持道:“陶郎你人生地不熟的,虽知道朋友家的住处,却从未去过。这一片我极熟悉,我将你送过去吧。”
陶惜年不知该如何拒绝,只好谢过梁诸,牵着花花继续往前走。
“再往前走就几乎全是皇亲的宅子,你朋友是哪一户?”
陶惜年刚要回答,抬头却见一人穿着浅色布衫,左手提了一条鱼,右手拎了一只鸡,也正好看到了自己。夕阳下,那双浅色的眼眸如琥珀般流光溢彩。
陶惜年一喜,丢下梁诸往前走了几步。二十来日不见,元遥的头发又长了些,如今已经能束起来了。他从前怎么就没发现元遥竟生得这般标志呢?此前只觉得他长得好,也仅限于长得好罢了。此刻看来,他简直要将所有溢美之词全用在他身上也嫌不够。
“你来了。” 元遥右手里的鸡突然垂死挣扎不断扑腾,他随手将鸡扔进院子,腾出手来开门。那只鸡喔喔乱叫几声,没了音儿。
“嗯,路上下雨耽搁了几日,不然该早两天到的。”
陶惜年笑得一脸灿烂,元遥开了门,回头却才发现身后还有一人。
“修远,好久不见。”梁诸笑道,“原来陶郎的朋友竟是修远,真是太巧了。”
“咦?你们认识啊!”陶惜年惊讶地看着他们,手腕却突然被元遥握住。
“大舅哥。”
大舅哥?陶惜年的脑子一片混沌。梁诸是元遥的大舅哥的话……元遥就该是梁诸的妹夫。这么说,与元遥订婚的,正是梁诸的妹妹!啊,这也太巧了吧。
“我们两家原是有世交的,如今却极少往来,你哪日得空,带着你朋友一起来我家中坐坐,菀君她……想见见你。对了,还要多谢你这么多年没提退亲之事,菀君才没被人说闲话。时辰不早,我便回了。陶郎君,改日再会。”
陶惜年跟梁诸道了别,元遥也放开他的手。陶惜年觉得有些奇怪,他干嘛突然这么用力!
“今后尽量不要单独见他,他喜欢男人的。”元遥道。说罢牵了花花,将它引进门。
陶惜年一惊,倒也面色如常,毕竟他早就猜到了,呵呵。
他抬头看了牌匾,上面竟写着“京兆王府”四字。他想了想,京兆王应当是元遥去世的父亲。抬脚进了院子,院中种了不少花草,长得郁郁葱葱。庭中还有一棵桂树,长得极大,桂花开了一半,香味扑鼻。但有几盆盆栽被放在角落,已经枯死。他想大约是元遥时常需要出远门,没办法及时浇水。死了倒可惜。
阿柏从陶惜年的胸口处跳出来,抖了抖叶子,将身体伸展开来。他睁着绿豆眼看这庭院,蹦蹦跳跳转了一转,评价道:“还不错嘛,够宽敞!”
元遥带着他去了房间,这房间大小同他在道观里的那间差不多,房间内东西不多,摆放得很整齐。他放下竹箱,阿柏便开始整理东西。元遥出去做饭,他往床上一躺觉得万分惬意。终于到了!
“道长,你的琴给你放这儿行么?衣裳给你塞在这儿……”阿柏将琴放在矮桌上,又去将陶惜年的衣裳叠好了,放进柜子里。
陶惜年撑起身,道:“随便放吧,能让我找着就行。我去后面院子走走,你去不去?”
“去啊,那我先不收了。”
陶惜年在这京兆王府里转了一转,宅子是个五进的宅子,除了进门后的院子和他们住处的庭院,后面还三个小院,不过显然很久无人居住,只长着几棵大树和一些杂草,房间也都是锁着的。他只走到第四进便往回走了,大门锁住了。看来这最后一进就是元遥也很少进去。
他在里面瞎晃荡,走着走着竟是到了元遥家摆放祖宗牌位的小祠堂。二十年前孝文还未改制,牌位上的名字还都是拓跋之姓。元遥应该是在小时候改的元姓,若是不改,他该叫拓跋遥。
放得远的是拓跋家老祖宗,有不少是鼎鼎大名的人物。摆放位置离香烛较近的,则是三代以内。陶惜年隔近了去看,元遥的父亲是京兆王拓跋子推。不知道元遥有没有袭爵的可能。
“惜年,饭已经好了。”
陶惜年转过身,元遥站在他身后。阿柏正在爬树,听见这话从树上滑了下来,看来他等吃饭已经等了很久。
“那我们走吧,正好饿了。”他走在元遥身后,走了几步,好奇地问,“修远,你有爵位么?”
元遥道:“我是庶子,不能袭爵。不过胡太后答应赐一个爵位给我。若没有爵位,这宅子在我百年之后,便重归朝廷了。”
难怪了。梁家就算再有钱有势,也只是商贾之家,元遥的父亲为他订婚,也该好好考虑才是。
秋风过境,吹落几片树叶,其中一片落在陶惜年头上,元遥伸手将那叶子拿了,道:“我兄长是嫡子,但他早已遁入空门,这宅子便留给了我。”又道,“梁诸那里还是要去的,等过两日你休息好了,我们一起去。”
陶惜年微笑着点点头。
☆、第045章 做客
“你今日又怎么了?骚气!”阿柏把头靠在桌上,看陶惜年梳头。这妖道一大早觉也不睡,翻箱倒柜地找衣服,不知道又要干什么去。
“去梁诸府上做客啊,得穿好看点嘛。”陶惜年回答得理所当然。
“那你路上那么多日都跟他在一起,怎么不穿好看点?”
“不干你事!你不是说没睡饱么?赶紧睡觉去!”
陶惜年换上一套月白色长衫,系上腰带,左看右看万分后悔没多带几身衣裳。就那么几身衣裳,几日便穿重了嘛。路上的时候不觉得,可这是在洛阳哎。
怕元遥久等,他穿好了便立马开门。米粥的香味飘了过来,一闻就知道元遥在做早饭。
阿柏屁颠屁颠跑进厨房,帮元遥盛粥,然后给每个盘子里分了一块肉饼,一只鸡蛋。
三人吃了早饭,阿柏留在院子里。他一点也不孤单,一个人在院子里上蹿下跳,逗弄元遥买昨日买回来的两只鸡。陶惜年和元遥则带着昨日便买好的礼品,去乐津里梁府找梁诸。
梁府很好找,宅子很大,比元遥家那京兆王府还要大上一圈。元遥敲了门,便有四个家仆前来迎接,帮他们拿礼品。陶惜年左看看右看看,这梁府与庾远道家几乎不相上下,真是家大业大。
刚走进第一道门,梁诸便听了通报前来迎接,道:“你们两人来便来了,还跟拜年似的,带这么多东西,太破费了。”
陶惜年笑了笑,其实都是元遥买的,呵呵。
几人在会客厅里坐定,随意寒暄着,但其实主要是陶惜年同梁诸在说。聊了一阵,陶惜年停下喝茶,却瞥见梁诸身后的屏风人影一闪。他想了想,兴许是那梁家小妹或是她的贴身婢女吧。虽说梁诸提过他妹妹梁菀君想见元遥一面,可他们毕竟是没成亲的,面对面坐着不太合规矩,因此在屏风后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