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糖(158)

　　“嗯，他躲我这么多年，主动找我还是为了你。”

　　闻凇意垂眸不语，食指点着桌面。

　　莫瑜说：“他让我别伤害你，有什么事冲裴渡去。”

　　“我能对你做什么呢，我又没有强逼着不喜欢我的人和我在一起的嗜好。在他眼里，估计我一直就是个刻薄趋利的人。”莫瑜捧起杯子抿了一口，眼睛有淡淡失落。

　　莫瑜打量闻凇意与自己七八分相似的眉眼，笑着说：“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拿下裴渡的，还让黎括对你……怎么说呢，我从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过，你是第一个。”

　　闻凇意敷衍说：“大概是缘分吧。”

　　莫瑜不信地翻了个白眼：“少来，狗屁的缘分。”

　　闻凇意无奈说了真话：“别提了，他俩当初对我可真是混蛋透了，现在想起来我还有点咬牙切齿。”

　　莫瑜幸灾乐祸地碰了下他杯子：“哈哈哈，为你的苦尽甘来干杯。黎括确实很混蛋。”

　　笑了一会儿，莫瑜心情渐渐阑珊，低着头说：“其实，我不想因为信息素而随随便便和Alpha结合，夫妻间的三观、理念、梦想，决定了两个人能走多远。我不是瞧不起黎括，我只是不喜欢他仗着家里浪浪荡荡浑浑噩噩过完一生，我不想找这样的伴侣。”

　　“那你为什么拒绝裴渡啊。”闻凇意问，“你们不止信息素匹配，其他方面也很相配。”

　　莫瑜抿了抿唇，迟疑说：“裴渡与我并不合适。若当初在一起，现在应该已经分开了。”

　　莫瑜觉得自己在裴渡眼里，是一座难以攀越的高峰，征服过程很艰辛，但站在山顶了，裴渡会把目光放在更高的山峰。

　　“也许是被黎括轰轰烈烈追求过，我以为的喜欢，是眼里心里满满当当装着对方的一切。我喜欢吃什么，对什么过敏，喜欢的饰品牌子，黎括了如指掌。裴渡对我不是这样，人人都说他在追我，可好几次我与他擦肩而过他也未偏半寸眼神给我，我生病住院时他给我送过敏的花，送的水果没有一样是我爱吃的。”

　　莫瑜陷入回忆一般轻语道：“唯一送到心坎里的安抚信息素也是因为交易。裴渡对我说：我们做个交易，我给你安抚信息素，你别出现在闻凇意面前，他很敏感，我害怕他离开我。”

　　莫瑜记得自己问他：“你是因为我才找的他吧，说这种话算什么？”

　　“莫瑜，我追你，只是因为你很符合我的择偶标准，我以为那是喜欢，可我无法对你产生任何感觉。”裴渡笑着说，“我第一次碰到闻凇意就产生感觉，心理生理都有。”

　　一提到闻凇意三个字，那双矢车菊蓝眼睛总浮现笑意：“他一说话，我觉得他在向我撒娇；他一靠近，我本能想拥抱他亲吻他。碰见他的第三面，我想将他带回家藏起来。所以，我的标准，他一条都不符合也没关系。”

　　莫瑜不相信，但他在裴渡那双眼睛里找不到任何心虚说谎的痕迹。

　　眼前这个Alpha与黎括不同，黎括会眼也不眨说话耍无赖，裴渡不屑亦不会，他一个表少爷从小在煜安慕家长大却被宠上天，他不需要为犯错学会低头，不需要违背本心学会撒谎，不需要说我害怕这种可笑的字眼。

　　莫瑜当时唇角抽搐，连裴渡离开也无知无觉。

　　之后裴渡被抽太多腺液住院，莫瑜再次试探，也许是有外人在场，裴渡给他留了些面子，没再把话说的直白不留情。

　　莫瑜的话令闻凇意有些震惊，裴渡虽高傲但该低头道歉还也会做的。

　　裴渡腿断那次，无心说了闻凇意家教不好，之后低声下气求原谅。

　　和黎括在考场打架，过后可怜巴巴求闻凇意不要离开，吃闻凇意的剩饭。

　　在一无所知情况下砸了对闻凇意来说意义不凡的小提琴，此后每一天都会对他说：对不起，我再不敢乱砸你东西了。

　　裴渡初次易感期爆发，在医院卑微讨好说：我以后尊重你，把你当我主人。

　　在裴渡那里，闻凇意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不能碰什么，不能吃什么，裴渡记得很清楚，裴渡甚至清楚闻拂雪的所有喜恶。

　　“我以为裴渡就是这样一个恣意傲慢以自我为中心的Alpha，可这几年看他对你，我发现我错了。”莫瑜说，“恭喜你拿下这么一个桀骜不驯Alpha。”

　　莫瑜朝闻凇意举杯，闻凇意举起轻轻回敬。

　　临分别前，莫瑜说Alpha长期靠抑制剂身体抵抗力会下降，裴渡不愿意注射他的安抚信息素，迟早会出状况，他塞了一管自己的信息素提取液给闻凇意：“希望你也能让他抽点送给我，我受够了抑制剂带给身体的不适。”

　　闻凇意犹豫了下，说：“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莫瑜：“薰衣草。”

　　闻凇意说：“在匹配度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前提下，Alpha会讨厌Omega的信息素吗？”

　　莫瑜挑了挑眉，有一两分了然：“先不管匹配度多少，Alpha都喜欢Omega的信息素。匹配度越高，Alpha对Omega的信息素越难以抗拒，跟狗见到骨头一样吧。”

　　闻凇意将拇指大的液管揣进兜里，手掌心紧攥，裴渡这个大骗子。

　　莫瑜说：“反正你也闻不到信息素，他注射我的应该也是本能需要，别这么小气啦。”

　　闻凇意笑着说：“我知道，我会让他用的。”忍不住又提起黎括，“黎括呢，他现在改变很多，你真的不考虑他吗？”

　　莫瑜很讶异地说：“你真不知道还是在装不知道。”

　　闻凇意好奇看着他：“什么？”

　　莫瑜很没面子地说：“黎括他喜欢你。”

　　闻凇意猛然失态，杯子重重磕在桌面：“你别开这种玩笑，不仅不好笑，还很吓人。”

　　莫瑜耸了耸肩：“行吧，你就当我在开玩笑好了。反正两个喜欢我的Alpha，现在都爱上一个Beta。我他妈竟然不如一个Beta。”

　　闻凇意：“……”

　　意识到莫瑜不是开玩笑，闻凇意有几分难以置信。

　　“不。”他低哑地说，“黎括不可能会喜欢我。”

　　莫瑜：“黎括那人，以前有多瞧不起Beta我是知道的，但对待你跟变了个人似的，他对你很不一样。”

　　闻凇意有多优秀莫瑜是知道的。

　　莫瑜说：“可惜你不是Alpha，不然我一定招你入赘，你可比他们俩更符合我的择偶标准。”

　　闻凇意：“……”

　　看着莫瑜走远，闻凇意灵魂散乱晃回了宿舍楼，然后在洗完澡爬上铺的时候，一脚踩空崴了一下。

　　其他三个舍友关心凑上来，发现没啥问题又各自散了。

　　刚躺下，裴渡的视频追过来了。

　　闻凇意失魂落魄的，裴渡调侃：“刚分开两小时，你就想我了？”

　　闻凇意侧躺着，眼睛盯着镜头，闷闷说：“我刚刚见到莫瑜了。”

　　裴渡紧张道：“他找你干嘛？”

　　“他跟我说了三件事。”

　　“哪三件？”

　　“第一件：你骗我，你们Alpha对天命Omega的信息素本能渴求。”

　　“哪那么多本能，我唯一的本能是爱你。”

　　“……”被喂了甜言蜜语的闻凇意只好说，“第二件：你以后和莫瑜交换安抚信息素好不好，我不想你用抑制剂，我们说好了要一起活到九十九。”

　　易感期用抑制剂这件事，裴渡没当回事，不然世界上那么多Alpha遇不上自己的天命Omega，难道都不能用抑制剂只能等死，莫瑜因为自己身体不好，以为全部人都和他一般用抑制剂会出现不良反应。

　　说到底，是莫瑜不想欠人情，以此作为交换罢了。

　　裴渡不可能碰莫瑜的安抚信息素剂，他根本不需要。

　　“你是不是嫌我易感期太凶了。”每次易感期，裴渡怎样索取闻凇意都竭力配合，裴渡巴不得每天都在易感期。

　　闻凇意眼神闪烁，根本吃不消这个Alpha在床上的破坏力，求饶换来的是对方索取得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