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糖(110)

　　想到物理考试最后一道大题，闻凇意有点后悔，早知道就多看几眼裴渡给他的答案解析了，不至于空白在那。

　　骨气不能当饭吃，闻凇意后悔了。

　　他准备先去找裴渡，一中很大，有假山有湖泊还有约会的情人林。

　　他打算抄捷径，横穿情人林，去裴渡考场，林澜从他身后追上来：“闻凇意，你等等，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闻凇意脚步没停，林澜直接拦在他身前：“你这人，跟你说话呢，你耳聋了？”

　　“什么事？”

　　“给你听段录音，我相信你会感兴趣的。”林澜从文具袋里掏出手机，开了机后，调出一段音频，周遭有同学经过，他调低了音量，说：“你拿到耳边听，被别人听到，裴渡和莫瑜会生我气的。”

　　闻凇意一脸莫名其妙，林澜却把手机塞到了他手里。

　　音频已经播放，透出一道很好听的声音。

　　闻凇意迟疑着，将手机贴近耳廓。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说不想要临时标记，你也不会这么不要命......】

　　【裴渡，以前总觉得你和黎括一样不靠谱，玩心重，但其实是我错了，是我未彻底了解你，对你妄加评断.......】

　　【............但现在我很清醒，也很客观。裴渡，如果可以，我想......我们可以先确定关系。交往或订婚，任你选择。】

　　短短数句聊天，戛然而止。

　　曦光星星点点从枝叶缝隙打落闻凇意雪白肌肤，衬得他皮肤愈加透明，很少能见到Beta皮肤有这么白这么好的。

　　林澜自身是个Omega都没闻凇意这般无暇雪白，心内不大爽，打量闻凇意毫无异样的神色，他得意地说：“裴渡答应了莫瑜的交往请求，他们暂时约定好不公布关系，私底下交往，闻凇意，之前你不知道不怪你，但你现在知道了还要厚着脸皮待在裴渡身边吗？”

　　闻凇意一言不发把手机还他，反应很平静。

　　林澜不死心说：“你不是缠上黎括了吗？你为什么不离开裴渡和黎括在一起，你这样跟个不要脸的小三有什么区别。莫瑜对你的存在已经很容忍了，你别再得寸进尺。”

　　闻凇意挑眉：“我得寸进尺什么了？”

　　林澜底气不足说：“你不该缠着裴渡，他和莫瑜现在是交往关系，等莫瑜结束学业回来，他们会是未婚夫妻关系、甚至是夫妻关系。难不成你真要像莫瑜后面对裴渡说的......”

　　闻凇意直觉他后面的话不会好听到哪里去。

　　林澜眼神中鄙夷明显：“莫瑜对裴渡说‘你放心，我很大方，如果你真的喜欢他，等我们结婚后，你也可以偷偷把他养在身边，他不能生，无法对我、对我的孩子产生威胁，我不会对他怎么样。’”

　　林澜挑剔看着他：“你猜裴渡怎么回答，他说可以。你是不是很高兴可以继续纠缠他，裴渡家那么有钱，裴渡外祖家更是权钱滔天，我不信你不知道这些。”

　　“莫瑜的父亲外面养了无数情妇，他怀疑你是他父亲在外面的野种，都怀疑到这种程度了，他从没有想过要对你做什么，闻凇意，你要是还有羞耻心和良心，你给莫瑜留条活路吧，你不知道他活得有多辛苦，只有嫁给裴渡，他才能活得轻松些。黎括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却从来不会为他着想为他考虑为他学着成长。”林澜抓着手机，第一次真心诚意地用恳求的语气，对闻凇意说，“你不能从莫瑜身边夺走裴渡。”

　　“你更不能把莫瑜对你的宽容，成为你做第三者的资本。”

　　闻凇意不怕别人来硬的，但软声哀求，是他无从抵抗的。

　　黑漆漆的眼睛第一次，落在了别处，没有理直气壮与林澜对视：“我没有要抢走裴渡，我怎么敢和莫瑜抢。你所设想的事情，不会有发生的那天。到了我该走的时候，我会走的。”

　　大概是眼前Beta神情太过于空白，林澜松了口气：“希望你说到做到，裴渡的家世不是你能高攀得上的，他和莫瑜才是门当户对……”

　　闻凇意懒得听他说这些，打断林澜，解释说：“我和莫瑜父亲一点关系也没有，别白费心思查了，不过是面相长得有几分像，裴渡不至于连真货假货都分不清。”

　　闻凇意用很低的、带着不被察觉的失落说：“裴渡不过是在玩一场游戏。”

　　那么聪明的Alpha，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呢，只不过是贪玩些罢了，只要∴游戏结束，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谁能保证有了真的，就不能再拥有假的。人心很贪的，再说了，A货也有价值啊。”林澜嘲讽道。

　　这时，四五个男生也从小道的另一头追逐打闹而来，恰好与两人相撞，其中一个Alpha看见闻凇意，脱口而出说：“凇意你赶紧去渡哥考场看看吧，他和七中的黎括打架，正被朱主任留在考场训斥呢。”

　　林澜关心说：“打架？为什么打架？”

　　提醒闻凇意的那个Alpha男生说：“好像是黎括怪渡哥没去机场送人，说什么也是交换过腺液的关系。后面就没听清了，两人一副随时打起来的样子，大家都躲出考场，反正他们两个说了一堆，真的就开打了，打得可激烈，桌子和椅子都找不出几张好的。朱主任不但往渡哥家寄账单，还通知了家长，估计考完试，又要通知渡哥父母开茶会了。”

　　林澜觑了眼闻凇意，对方神色淡淡，林澜以习以为常的口吻说：“这两人，一碰到莫瑜的事，三天两头就要打一架，三年了，还要争风吃醋到什么时候。都成年了，也不知道成熟一点。”

　　“嗨，谁说不是呢，两个大佬为了莫瑜明争暗斗，都习惯了。”一个Alpha叹了口气，附和地说。

　　“走走走，吃饭去，饿死我了。”

　　男生们刚进行完两场脑力考试，正饥肠辘辘，也没多八卦，纷纷往校门方向去，抓紧时间吃饭补觉，以应对下午的考试。

　　闻凇意也改变了方向，跟在那群男生身后。

　　林澜冲他高声喊：“你不去找裴渡了吗？”

　　闻凇意回过头，冲他温和笑笑：“你替你的好朋友莫瑜安慰安慰裴渡吧，莫瑜应该会感激你这个好朋友的。”

　　林澜：“......”

　　阳光下的回眸一笑，眉眼浸在光里，其他外校考生见了，心说不愧和莫瑜长得像，笑得真好看。

　　闻凇意的手机放在车里，一出校门就看见了一众车里、小吴开了加长版保姆车，大概是为了想让他们午休好好休息。

　　闻凇意站在车外，看清了自己的影子，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裴渡给的，他应该感谢裴渡，而不是贪心地想鸠占鹊巢，企图代替莫瑜。

　　叹了口气，闻凇意拉开车门坐进去，香氛萦绕，新风系统吹着凉爽的冷气，小吴把属于他的那份食盒递给他，笑笑说：“少爷呢？难道还没考完？”

　　闻凇意捧着食盒，将手机解了锁，群里果然已经传了裴渡和黎括打架的照片。

　　两人脸上纷纷挂了彩，衣服也沾满了灰扑扑的尘埃。

　　黎括看起来比裴渡严重，一只眼睛成了熊猫眼，颧骨肿得老高，而裴渡，嘴角破了，淤青血丝蔓延，像一张白纸涂上蓝紫色颜料。

　　闻凇意眼神复杂地把手机递给小吴，小吴惊得倒吸口气：“不愧是少爷，真牛逼，考试还不忘打架。可是少爷已经很久没有打过架了，这次和黎家少爷对上又是为了什么？”

　　闻凇意摇摇头说：“不知道。我去药店一趟。”

　　小吴想让他吃，自己去，但未来得及开口阻拦，闻凇意已开门下车，朝着旁边的药店走去。

　　小吴把手机放回闻凇意位置上，低喃说：“怎么感觉，小闻不开心呢。”一副心情糟透的模样。

　　小吴脑子转得快，猜测闻凇意是不是吃醋了。

　　那少爷呢？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和黎括干架，一定是因为闻凇意。

　　小吴如此笃定，是因为他在裴渡身上看到了变化。

　　当一个傲慢、不逊、嚣张的Alpha少年，身上出现了狼狈、卑微、懦弱，那是不是可以说明，他心里已经喜欢上某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