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来个离别吻吗?”阿尔巴利诺笑眯眯地说,“我要开始加班了。”
显然没人明白,赫斯塔尔也就是要退回大厅里去,阿尔巴利诺到底想要的是哪门子的离别吻。而看赫斯塔尔的表情,要不是顾及到现在他们在案发现场,赫斯塔尔肯定很想飞起一脚揣在他的肚子上。
最后他只是冷淡地扫了阿尔巴利诺一眼,简单地说:“我在外面等。”
他很快离开了,赫斯塔尔前脚刚走,奥尔加就把卫生间最外面的那扇门甩上了。她靠在门背后,凝视着哈代,说道:“他们会怒发冲冠的。”
“什么?”哈代问道,虽然听他的语气,他未必不知道奥尔加在说的是什么。
“你的那些同事们,”奥尔加笑了一下,“你会把他们都留下,然后让你那几个可怜的手下一一盘问他们,把所有人都当做嫌疑人考量。他们肯定会觉得你不讲情面,认为他们都是杀人凶手的。”
“我别无选择。”哈代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从麦卡德探员进门以后就没别人出门了,出了正门之外这个时间别的侧门已经全都关闭了,外面的雪又下得那么大,我不认为这时候还有人能跳窗户逃跑——那个杀人凶手一定在我们之中。”
“我们现在是在一个路数特别古典的推理小说里是吧。”奥尔加低低地笑了一声。
这个时候,那个叫亚历山大的警员已经拿着照相机和物证标志牌回来了,阿尔巴利诺也跟他一起走过去看尸体,虽然现在手上没有什么工具,但是还是可以简单地判断一下尸体的状态的。更况且连死亡时间都不用判断了,这位倒霉的科里斯警官刚刚还是活着的。
阿尔巴利诺把永远放在口袋里的那双乳胶手套抽出来,在尸体旁边蹲下,然后就听见拉瓦萨·麦卡德声音略显焦躁地说道:“我们还是谈谈正事吧,莫洛泽。”
“是乔治·罗博的手法。”奥尔加平静地重复了一遍,用鞋跟不耐烦地哒哒敲击着地板。
“但是不可能是罗博,罗博好几年前就已经死了。”哈代回答。
“哦,那就是从死里复活的罗博,我估计他是除了今天过生日那位先生之外唯一一个能做到这一点的。”奥尔加凉飕飕地说道,“你们没看过那种经典的恐怖片吗?《死寂》什么的?事情往往是这样,一般有一个人死得又怨又惨,就……”
“莫洛泽!”麦卡德探员吼道,他的声音很大,在光洁的瓷砖墙壁之间隆隆回响,把正在给尸体照相的警员亚历山大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照相机扔出去。
“别吼我,麦卡德。”奥尔加阴恻恻地说,“你早就不是我的上司了。”
哈代长长的深吸了一口气,就好像他正试图从空气里汲取力量一样,他干巴巴地说:“行行好吧,二位,我们能回到案子上来吗?”
“我说了,是乔治·罗博的手法,是不是无动机杀人现在还没法确认,但是布置现场的方式一模一样。”奥尔加说道,声音又急又快,“脖子上两道刀痕,一般来说是第一刀致命,第二刀是在伤者濒死的情况下割下的,眼前这个死者的具体情况要看一会儿阿尔能不能看出什么来。刀痕具有象征意义,乔治·罗博是个有上帝情节的连环杀手,还有点宗教上的狂热,他用两道刀痕代表‘主的轭’,而那颗星星就是伯利恒之星——耶稣的诞生和信仰的皈依。说真的,这种杀人案放在圣诞节还真是很应景。”
“我看过罗博的案的文献,现场的主要特征确实一模一样,而如果CSI再不来的话,咱们也没有提取其他物证检测的条件了。”哈代耸耸肩膀,声音非常严肃,“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为什么科里斯警官的尸体呈现了被罗博杀害的特征?他确实已经死了,现在是模仿犯作案吗?”
奥尔加嗤了一声:“啊,没错,模仿犯作案确实可常见了——”
“我明白你想要表达什么意思,”麦卡德严肃地对奥尔加说道,“你想说,当年罗博案的第七案就是模仿犯做的,而不是乔治·罗博本人做的,但是事到如今——”
“亚历山大。”哈代忽然说,“你出去一下。”
那个年轻的警员一头雾水地端着照相机抬起头来:“啊?”
“你出去一下,帮帮其他人去吧,等艾拉看录像回来,咱们就得去问不在场证明了,在场的警官有二三十人,这可是的大工程。”哈代心平气和地说道,“你去帮帮他们,固定证据的事情我来做,也好对物证有个整体认识。”
对除了亚历山大之外的其他人来说,这个借口找得可真是欲盖弥彰。但是这个显然没上班两年的年轻警员很快被糊弄过去了,他把相机和剩下的物证标志牌交给哈代,快步走了出去。
他刚刚把门带上,奥尔加就斩钉截铁地说道:“第七案就是模仿犯做的,罗博从不把留在室内,他的上帝情结要求他把尸体陈列在其他人面前,给予他们震撼,而不是把尸体扔在一个小屋里默默等它烂掉。把尸体放在无人拜访的房间里是怕尸体会被发现的凶手才会干的事情,那是个由于纠纷杀人的可怜虫,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嫁祸在连环杀手身上——”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对话特别耳熟?三年前咱们是不是就这样谈过很多次了?”麦卡德打断道,眉心皱起两道大裂谷似的沟壑,“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如果案子不是罗博做的,他的头发怎么会——?”
那一瞬间,奥尔加真的很后悔刚才自己把那个酒杯给别人了,要不然她现在就可以用那些玻璃给麦卡德开瓢。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的这一点!你做出错误的判断甚至不是因为你的水平不行,我打赌你一到第七案的现场就知道案子是模仿犯做的了!”奥尔加高声说道,“结果呢?你知道除了你我之外的组员不会纠结于这个细节,因为人的心理这么千差万别,说服别人一个杀手有一次出格经历十分容易。所以你就算是知道案子不是罗博做的,也在现场留下了证据——这一切在你眼里是那种在铁轨上绑人的道德问题吗?第七案的凶手显然是跟死者有私人恩怨,凶手杀了这个人以后就不会再杀别人,而罗博如果不被抓肯定还会杀人,所以你就选择把不属于罗博的案子嫁祸在他身上了?你的职业操守就这么容易屈从于你的道德感吗?”
麦卡德简直怒极反笑:“怎么?你现在要跟我谈道德感和职业操守了?我怎么记得你对着两者都不是特别……”
“因为我才不在乎他们有没有被绳之以法!要是第七案确实是罗博做的,而你又伪造了证据,我绝对一个字都不会说!但是你竟然为了这事做出假的侧写,还把案子之间的差异归因于凶手的——”奥尔加的声音里带着些愤怒的嘶嘶声,简直令哈代开始担心起她会不会当场掏枪了,这段争论的每个阶段,她看上去都很想要把麦卡德毙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阿尔巴利诺在尸体边上欲盖弥彰地咳了几声。
“女士们先生们?稍微打住一会儿?”阿尔巴利诺语气欢快地说道,“我这里真的有点发现了。”
“在尸体上?”哈代问道。
“尸体上一无所获,只能看出死者被利器割了喉,因为两刀落下的时间差不了多少,人都还没死,生活反应也都差不多,看不出哪刀前哪刀后。”阿尔巴利诺耸耸肩膀,“如果CSI的人在场,可能能看出更多,他们对血迹分析更在行。而我只能说,看伤口形态凶手是右手用刀的,个子比死者矮——但是这也没有什么价值,毕竟我看死者至少有一米九几。如果是平常,我会说杀死死者的是个特别强壮的男性,但是看死者死前醉的那副样子,这个范畴就会被大大放宽了。”
几个人都走到了阿尔巴利诺身边,他依然半跪在地上,扬了扬手里的一张纸,笑着说:“但是无论如何,我在死者上衣口袋里发现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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