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笑话我,我锤了他两拳他还生气,出了院子坐在外头的路上,到了时辰吃饭,我叫小三去喊他,他还不愿回来,在外头喊话,说我不出去哄两句,他就不吃饭了,我哪忍心让他饿肚子啊!于是我拿了这么粗的棍子出去,他一见着了,立马跳起来,乖乖的进了厨房。”
赵主君乐得不行:“那棍子那么粗,他不乖都不行。”
“可不是。”蒋小一说:“以后外公不听话,小外公你也可以这么做,管用得很呢。”
赵富民:“……”
赵富民抹了把脸,笑道:“蒋哥儿,你别害外公啊!外公这把老骨头了,真要挨一棍子,那还不得直接躺床上了!”
一老一少闻言笑得很开心。
赵云澜顿了一下,才缓步走进去:“你们在聊什么?”
赵主君玩笑道:“在说野猫呢!”
赵云澜:“……”
本就晌午忙完了才过来,又坐了这么一会儿,大家肚子便都饿了。
黑豆和猪蹄都炖得很软。
虽然猪养得久了,肉质老,但不得不说,虽老却香,瘦肉一点都不柴,还相当入味,又搁了山药,赵主君和赵富民喜欢得很。
蒋小二三个小家伙也喜欢,但家里的盘不大,因此也没能带多少,三个小家伙就啃了一块,便乖乖夹旁的菜吃。
大户人家到底是不一样,桌子大,一顿摆就了七/八个菜,满满当当,蒋小一吃了几口,还是觉得夫君做的好,这菜花汤,里头放了些瘦肉,但没腌制过,老得很,又没味道,刚吃了两块,蒋小一就挨塞牙了。
大概后厨做的菜不合胃口,三个小家伙都没怎么夹。黑豆都煮沙了,蒋小三和沈鸟鸟舀了两勺来拌饭,而后呼啦啦一顿扒。
赵主君看他们扒得凶猛,都看愣了。
他就说嘛!他这小外孙这么胖,肯定是吃出来的,可这几次吃饭,都没见他怎么吃,他还纳闷不已,如今懂了,感情是家里做的菜不合他心意,因此才吃得少了。
不过也难怪。
这猪蹄也不知道咋炖的,吃起来就是比厨娘做的好,他平日不爱吃这个,嫌油腻,但今儿都啃了四块了。
赵主君招呼蒋小一多吃点菜,又问他,如今冷家里有没有菜吃?
“有的。”蒋小一说:“我家菜地大,今年种了很多白菜和萝卜,豌豆和茼蒿也种了一些,不过茼蒿长得慢,上次掐着吃了一顿,后头连着落了几天雪,可能冷多,茼蒿发的慢,夫君让我不要再掐了,说留过年的时候再吃。”
“有吃的那就好,不过你种的那般多,一个人照顾得过来不?”赵主君问。
蒋小一牛逼道:“能啊!我以前就是专门种菜卖的,我父亲要忙,菜地都是我和弟弟们在照顾,也就刚种的时候要多看顾这些,得经常的浇些水,不过我力气大,能一次挑两大捅,小菜苗不能干着,不然以后长不好,不过大了就好了,不用时常的浇水,而且小二他们天天去摘猪菜,见着有草了也会拔掉,都不怎么用我忙。”
“那可有养鸡啊?这菜种得多,老叶子就多了,不养鸡的话,这些老叶怕是没啥东西吃了,可得浪费。”
蒋小一夹了一筷子菜,才道:“养了鸭,还有一头大肉猪,猪吃得多,地里的老菜叶都快不够喂了,去年也没想到今年能买猪崽子养,因此都没能种点红薯,不然要是能备点猪草留着,今年就不用天天的去摘猪菜了,不过这会儿都进二月了,想来过不了多久就暖了,到时外头草多,就不用愁了,随便去山里割点回来就能喂了。”
赵主君听得津津有味,他穷苦出身,生意他听不懂,他就爱听这些。
饭后坐一起聊了片刻,两老就觉困倦了,他们习惯午间歇一会儿,赵云澜便带蒋小一去了自个院子里。
先头沈鸟鸟没找着,他想孩子想得紧,丫鬟也晓得,他是一闲下来就爱捧着沈鸟鸟的衣裳看,有时捧着这件,有时不知想起了什么,又捧别的件。
因此准备行囊时,沈鸟鸟的旧衣裳她们也装了不少来,因为不晓得赵云澜要拿哪件睹物思人,干脆就都装了,他下次想拿哪件就拿哪件,反正装马车上,不用人拿,多收拾些也无所谓。
加上新做的那几套,满满一大箱子。
蒋小一拿了最上头的几套衣裳打开看了看,说:“这个小二和小三能穿得了。”
他们年纪虽是比沈鸟鸟大一些,但个头矮,也瘦。
赵云澜笑道:“那就拿回去留着天气热了给他们穿,这料子是京城那边来的,透气好,夏天穿了凉快,当初我也是一时难受,才绣了这么多。”
蒋小一呐呐的没说话。
一难受就做了十来套衣裳?他一难受最多就是多干几碗饭。
赵云澜又开口道:“这些多是夏衣,至于冬衣,我已经让布庄那边给他们做了。”
“啊?”蒋小一立马摆手:“不用了不用了,都够穿呢!过了年估摸着就暖和起来了,不用再给他们做,孩子也长得快,留明年怕是该短了。”
“没事儿。”赵云澜一脸无所谓的道:“也不废什么银子。”
蒋小一:“……”
赵叔,这么拉仇恨是不对的,你知道吗?
箱子下面都是沈鸟鸟的旧衣裳,见蒋小一把新衣裳包起来了,赵云澜就关了箱子,说里头的旧衣裳穿不着了,回头让丫鬟们拿去拆了,看看做鞋垫还是啥的都随她们。
富贵人家不像村里,小孩的衣裳穿不下就洗干净了收着,留着以后给老二老三或是孙子穿,或者是拿去送亲戚。
大家日子不好过,给孩子买的布料虽不是粗布,但也不是丝绸绫罗,多少还是有些糙,洗多了软,刚出生的娃儿穿了舒服,所以拿去送人,大家都是乐得要,半点不嫌弃。
赵家没什么亲戚,外头乞丐又没小的,如此也只能拿去给下人做鞋垫。
赵富民和赵主君就这么个外孙,那是疼得跟什么似的,以前沈鸟鸟一回去看他们,他们就总爱给沈鸟鸟买东西,衣裳买得最是多,还尽是挑最好的买。
毕竟那么辛苦的赚银子,不给孩子花那赚了干啥使?加上就这么一个,赵家是恨不得都给他最好的,衣裳是挑贵的买,吃的也是如此。
蒋小一见那料子实在是好,上头绣的花样也好看,村里人一般也就绣点花儿,太繁琐的也不会,但这衣裳上不知绣的啥,蒋小一认不出来,但就是觉得好看得紧,料子又丝滑柔软,镇上人家的娃儿怕是都穿不了这么好。
“赵叔你不要了,那我能不能拿回去啊?”
赵云澜看着他:“拿回去做什么?这都是鸟鸟以前穿的,小二小三穿了怕是会短,以后我自会买给他们。”
“不是给小二他们穿,是给我小外甥。”蒋小一说:“我还有两个堂姐,她们也生了两个哥儿,一个两岁,一个三岁,还很小呢!可以给他们穿。”
这里头的旧小衣都是长款,府城人家很少穿短打。
村里汉子为了干活方便,一般都是上头衣裳,下头裤子,白子慕穿的长衫,风度翩翩,而大多姑娘哥儿,也是长裙长衫。
三个孩子还小,穿长衫上茅房不方便,因此也是穿的短打,蒋小一眼光还‘不赖’,买布的时候,还尽挑喜庆的料子买,因此三个小家伙穿衣风格很有乡村风。
这箱子里头的衣裳都是长衫款式,穿紧了,还能改了做短打,这么一大箱,够孩子穿八/九年。
蒋小一觉得这些衣裳款式都挺好看,拆了拿去做鞋垫可真真是可惜。
赵云澜有些迟疑:“这是鸟鸟穿过的,送她们,会不会嫌弃?”
典型的富贵人家思想。
蒋小一笃定道:“才不会,我们庄稼人,有得吃有得喝就高兴了,哪里会嫌这个,以前要是谁送破衣裳给我,我都高兴,要是太破烂穿不了,但可以拿去做鞋子,布鞋冬日穿了可暖和呢!”
穷人家一针一线,都稀罕得紧。
赵云澜听得心里酸涩:“那行,你挑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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