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甚至不用文砚凑近了去看那人头盔下的脸,文砚就已经从那模糊的身形轮廓上敏锐地认出这人就是鹊舟。而当他快速扑到近前去确认过后,事实也确实如此。
鹊舟,鹊舟怎么会在这里?!
之前看到杨毅时稍微松下的那口气又提了上来,文砚见鹊舟双目紧闭,一副很是难受的模样,偏头求助般望了杨毅一眼,希望杨毅能给他一个说法。
杨毅摇摇头,然后给文砚展示了一下手里新鲜摘下的海草,大概意思是想说他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他只是无意发现鹊舟后打算用海草把他绑起来带走。
文砚看懂了杨毅的意思,同时又想到了之前那两条人鱼的对话。
在短暂的犹豫过后,文砚冲杨毅摇了摇头。
他不打算现在带鹊舟走。如果鹊舟如那两条人鱼所说正在从人向人鱼转化的话,这个时候带走鹊舟可能会导致鹊舟转化过程出现差错,从而对鹊舟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文砚不敢拿鹊舟的安全来赌,所以他打算留在鹊舟身边静观其变。
杨毅倒是无所谓文砚怎么选择,这两人是死是活说白了跟他没什么关系,他见状耸了耸肩,扔下海草后就不告而别了。
文砚又等了一会儿,但鹊舟一直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文砚一直密切关注着鹊舟潜水设备里的氧气剩余量,想着如果氧气快要耗光了鹊舟还没转化完毕的话他就先带鹊舟返回海面。
鹊舟不知道文砚有多担心他,他现在只觉得自己正身处在一个极度黑暗的环境里,这里没有一点光,他伸出手来也看不到五指。
他在这黑暗里走啊走,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摸不着,他在这片黑暗里唯一的感知便是耳边响个不停的咕噜咕噜声。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还别说,这声音刚听见的时候他觉得聒噪,但听久了好像也还行。而且,他总觉得那咕噜声里好像夹杂着一点人声,或者说这咕噜声本来就是人声,只不过被水模糊了。
好吧好吧,既然怎么走都走不出去的话,那就坐下来好好听听这声音到底在说什么吧。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无噜聊噜……
好噜无噜……聊噜谁来……
救……陪我……
无聊……玩……
……
鹊舟发誓自己真的很努力很认真地在听了,可噪声实在太大,他真的很难把每个字都分辨出来。而且就算是他勉强分辨出来的这些,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确的。
唉……所以是有人在不停地诉说着自己的无聊么?那确实蛮无聊的。果然还是听错了吧。
鹊舟正想着,四周的黑暗一点点褪去,像是褪色的老照片一般,他眼前的色彩从黑转灰,然后再由灰变白,最后,一片的白色里多出了些细小的水流来,水流从四面八方来,越聚越多,颜色也因为彼此的叠加融合变得深邃起来。
一直密切关注着鹊舟的文砚第一时间发现鹊舟身体上的变化,只见鹊舟腿部的潜水服内有什么在不停地耸动着,紧接着鹊舟眉头痛苦地蹙起,像是身体正遭受着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
文砚看了看自己的鱼尾,想到鹊舟这会儿的双腿可能正在朝鱼尾变化,但鹊舟的两腿之间有潜水服做格挡,如果不把潜水服脱下的话,这样的变化很可能无法顺利进行。
变不成鱼尾都还好,要是真变了结果中间有布料格挡导致鱼尾受损就完蛋了。
文砚在看着鹊舟鱼尾撕裂和看着鹊舟被水压挤压身亡之间摇摆不定,正难以抉择时,只见鹊舟忽然自己睁开了眼睛,怔愣片刻后便二话不说自己把潜水服整个扒掉了。
文砚差点被吓死,好在水压并没有让鹊舟暴毙,鹊舟的双腿也顺利变成了鱼尾。
那是一条银白色的尾巴,在宫殿的那些发光石的照射下,尾巴上的鳞片闪闪发光,让人一看就挪不开眼。
鹊舟盯着自己的鱼尾发了好半天的呆,像是在思考怎么自己一觉醒来连物种都变了,但他思考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朝文砚投去视线,想从文砚那里得到个解释。
文砚还盯着鹊舟的尾巴看得出神,直到鹊舟没忍住用尾巴抽了他一巴掌他才回过神,扑上去一把抱住了鹊舟的脖子,像是还陷在刚才的后怕中无法回神。
鹊舟觉得自己被勒得有点呼吸困难,慢半拍地发现自己居然可以不借助潜水服就在水下呼吸了。他挑了挑眉,推开文砚试探着开口说了句话:“我怎么了?”
嗯,果然能说话。
文砚于是把自己和鹊舟分开后遇到的事情倒豆子般一股脑倒给了鹊舟听,鹊舟听完沉吟片刻道:“所以我现在很大概率是你们人鱼一族的下一任王的候选人是吧?等现在正在渡劫的那个死了,就该轮到我去渡劫了?”
“不能渡,会死,我们回岸上去。”文砚说着去拉鹊舟的手。
鹊舟觉得文砚说得很对,赞同道:“嗯,先走,渡劫的事下次再说。”
“不能渡。”文砚加重了语气。
鹊舟:“嗯,下次再说。”
第248章
返回海面的一路上,鹊舟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为什么是他?
那天晚上,被渡劫的大蛟引发的那场大雨淋到的人不计其数,他淋到的雨并没有比别人多多少,也没有比别人特殊,为什么最后被大蛟选中的人会是他?
的确,这种选择可能具备一定的随机性,他被选中可能只是一种巧合,可是鹊舟暂时还不愿意相信巧合,他现在更想朝“故意为之”这四个字上思考。
是有什么人故意让他被选中的,那个人是谁?那个人有什么目的?
如果从变成人鱼一事的最终结果来看,鹊舟觉得自己多半是一个死字。因为做为人鱼一族的下一位新王候选人,就算他再怎么不想,那些人鱼估计也有办法硬逼他去渡劫,然后他就可能在九九八十一道雷劫中一命呜呼。
包括上次的发高烧。如果不是周阙用文砚的血提取出了抗体,他现在也已经死了吧。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成了谁想要他死。
这个问题倒是有些难了,因为想要他死的人有很多。
分开来看的话,首先,因为这场游戏的性质,除了本土NPC和文砚以外的所有人应该都想要他死,但这些人应该都不至于拥有可以操控上次那条大蛟选他当自己候选人的能力。
那排除掉这一种可能,把目光投放到游戏之外的话,想要他死的应该有两拨人,一拨是地下拳场的人,但这波人平时不爱玩游戏,还真不一定知道他现在正在游戏里玩着,而且就算他们知道了,也没那能耐影响游戏里事件的发展。
另一拨人则是魔晶集团的那几个知道当年那件事儿的高层了。他们当初带走他爸的时候没找到他,恐怕一直都把他当成是个隐患,如果他们认出了他的身份,那对游戏做点手脚让他早点在游戏里死掉,避免让他以最佳测试员的身份出现在那场全球直播中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他们为什么会认出自己?
鹊舟觉得自己这一路走来都有很好地在掩饰自己的身份,首先,他登录游戏用的是别人的身份证,自己当初报名随机抽取测试员的活动的时候用的也是别人的身份证,他自己的身份信息是从头到尾都没在魔晶集团的系统里出现过的。
后来,进入游戏前,在那短短的一分钟不到的露脸直播里,他脸上也缠着绷带,看起来脏兮兮的,更不可能有人能认出他。
至于游戏里他的样貌和游戏外差不太多这一点,先不说这游戏可以捏脸,游戏形象和游戏外的某个人长得相似很正常,就说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亲爹见了他都不一定认得出来,更别说那些可能只看过他十来岁时候的照片的外人了。
难道是他在游戏里的某些表现出卖了他?唔,一个叫花子玩游戏这么厉害什么的,确实有些可疑,但顶多也就是让人怀疑他叫花子身份的真实性,怀疑他是不是在炒人设吧?不至于一下子就往他是鹊归山的儿子这上边想吧……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