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人说,风里有自由和孤独的味道,甚至还有许许多多复杂的气息。
陈牛跑得很快,回头一看,小牛也跟上了,放心地冲下山去。
来到山下,发现徐有光正在开会,通知安排接下来的活。
搞完田里的晚稻,还有地里的红薯、苞谷、高粱……,有的是活。
陈牛混在人群后面,分神听着,然后就听到自己要跟着会计去挖红薯。照样是最重的,也是工分最多的活。
张佩月则是继续晒谷子。
谷子得晒得很干燥,筛干净了,才符合交公粮的条件。也便于储存到来年吃。
陈牛还注意到,林南音今天也上工了,分去另一边掰苞谷。
分完工,陈牛来到张佩月身边,拿上老太太捎上的锄头、还有套牛的绳子。
常年劳作,能分到什么活大家也都心里有数了。见着陈牛没回来,张佩月就帮忙带上了农具。
陈牛抿了一下嘴,似乎还能感觉到嘴里的甜味。
他开口道:“奶,你今儿用不用休息?”
张佩月摇头拒绝:“不用。”
她今天的活,反而比昨天更轻。因为谷子越晒越轻。
陈牛只是担心她昨天被气到了,怕她身体不舒服,见状就点点头。
时千无奈地看他一眼,决定教教他。
小牛走到张佩月身前:“哞哞~”
奶奶,我给你拿凳子。
先唤上一声,然后时千就张开嘴,作出想要帮老太太提凳子的动作。
老太太避开,小牛追到另一边,把凳子抢到嘴里,咬着凳腿往前走。
他这么灵活,引得旁边人惊奇。
“牵牛花更聪明了!”
“真是能干哦,好孝顺陈大奶奶。”
“陈大婶子有福气了。”这是中间一辈的。
本来想把凳子塞给陈牛的时千:……算了,再等等。
于是等到跟人群分散,时千才把凳子塞给陈牛。
陈牛一只手提着腿上印上牙印的小凳,表情还有点懵。
张佩月看他这样,脸上被小牛逗出来的笑意一下消失,伸出手:“不乐意就给我吧。”
“没!”
陈牛立马摇头,“奶,我乐意着呢。”
陈牛回忆了下,发现小牛跟他不同的,大概就是撒娇靠近他奶,从他奶手里把凳子“抢”了出来。他奶明明也是乐意有帮手的。
只不过她不说,也看不出来。
陈牛觉得自己好像懂了一点,但又不是太懂。
他的目光盯着溜达到前面的小牛,决定多观察观察,看牵牛花是怎么跟他奶相处的。
时千:拙木可雕也。
路边有两株开了的野菊,花是一种浅紫红混搭白色,很漂亮。
时千看上其中一棵,咬住根茎,连花拔起。
然后扭过头,送来给老太太。
陈牛:“牵牛花,花瓣掉了一半。”
张佩月笑着道:“从哪儿学的?好好学习,就学这些了。”
时千往下一瞥,看到好几朵小花花瓣变得稀稀拉拉,感觉就很尴尬。
“哞哞。”
再来。
时千吐掉口中的野菊花,把方才因为用力过大,直接把花晃散的教训总结总结,继续出发。
这回陈牛比他还快一步,拎着小凳子,冲了上前,直接折下花来。
时千:?!
要教会小弟,饿死老大了?
陈牛却不好意思送,又把花递到小牛嘴边,准备让牵牛花上。
时千才不张嘴,迈动步子,把奶孙两丢到一块儿。
跑远了,时千才回头看陈牛笑话。
“哞哞。”
抢我花,看你怎么办?
张佩月笑着,看小牛跑到不远处回头,能从小牛脸上看出招摇的嘚瑟来。
有点儿欠,可你又不会想揍他,心里头还忍不住高兴起来。
她停下来,弯腰捡起落了一半的花,又接过孙子手里的,两株都带着茎。在张佩月巧手下,编织成一个小环。
时千看看小花环,立马跑回来。
果然,老太太把花环紧了紧,套在小牛的角上。
“哞哞。”
时千顶着小花环,跟陈牛炫耀。
陈牛一点儿都不羡慕,反正他是想不到,自己头上戴这些花是什么样子。手里抢着摘了花,他都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看牵牛花的角,给出肯定:“好看的。牵牛花你的角的颜色也好看了些,好像下面颜色更白些了。”
黄牛角颜色黑的多,而且纹理不明显,没有水牛的大角来得霸气。
时千觉得自己现在就角最像之前的龙角,要不是还是四只脚,就要走不惯路了。
不过之前的小角长来长去都是可爱的,跟现在身型不太搭。
但鉴于是开挂选手,时千有自信以后会长好看。
“哞哞。”
谢谢夸奖。
说话间,到了晒谷场。时千溜达一圈,又得到不少夸,秀完了跟着陈牛走。
他今天挖红薯,时千可以跟着蹭点红薯叶。
不过需要注意,不能偷吃红薯,会被开会批评的。
所以时千还是被拴在树边,看其他人干活。从头到尾,他跟陈牛卸下来的背篓都没靠近过红薯地。
等到一块地收完,陈牛抱来一把给小牛吃的嫩藤,都是尖尖。
作为未来耕种的生力军,给小牛投喂这些在允许范围内。从前大黄牛妈妈可给村里干过不少活,也是能领到口粮的,等到将来,有活小牛也能干。
所以看到陈牛喂小牛,都没人说什么,还当作劳作中间的休闲节目,看着说说笑笑。
“哞哞。”
时千拿没有花环的一边脑袋蹭蹭他,“掐尖”辛苦了。
陈牛逗他:“高兴啊,那花给我成不?”
时千把另一边凑过来,就不相信他会要。
陈牛只是取下来,研究了一下。老太太随手编织的花环,但几朵花排布很好看,陈牛记在心里,也不知道琢磨了什么。
他看完了,又给小牛套回去。
时千低头吃草,大草桶就是他自己。
吃吃停停,再看看一扯一窝的红薯从土里挖出来,看得时千很满足。
这么多,够大家吃了吧?虽然红薯吃多了烧心,但它也是真的能长,必要时候简直就是救命粮。
这一挖,就是差不多一整天。
陈牛提前完成自己分到的一片地,在会计那儿记完分,背着一篓子的嫩尖,带上时千往苞谷地走。
时千根本没在一串名单里,注意到林南音三个字。
看陈牛走的不是回家方向的路,他还有些奇怪地问:“哞哞?”
我们去哪儿?
陈牛猜到了,但没告诉小牛答案:“往这边走一样能回去。”
带我多认识认识路?
时千相信了他的鬼话,等绕了一个大圈,看到林南音,才知道自己被忽悠了。
林南音热得脱下了外套,但脸上还包着一半。苞谷叶会划到身上脸上痒,怕痒的都会先做下防护。
“林知青。”
陈牛先喊了一声,才从田埂上跳下去,顺手就掰了一抱苞谷。
塞进林南音身边的肥料袋子里,里面明显上涨了一截。
林南音后退了一步,问道:“陈牛同志,是有事吗?”
时千不想下去,站在田埂上,看他们在苞谷地里聊天。
胜利村的苞谷长得不高,林南音站直了,都能露出肩膀和头来。更别说陈牛,他让一片苞谷地变得矮小起来。
时千想,光看陈牛这外型,是真有“男主”那味了。
可惜他不是。
也不知道有没有可能上岗。
面对林南音的问话,陈牛低头看着她,道:“谢谢你昨天送的红糖,给奶奶吃了。”
“陈奶奶喜欢吗?”林南音思考后,省略了一个字。
“不知道。不过肯定喜欢吧。”陈牛实诚地抓了片苞谷叶,“我早上出门放牛,走得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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