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家果子睡吧,两个姑娘家方便。”徐有光包揽下来,“正好我家也近。”
“那也成。”妇联的同志点点头,“果子这姑娘我放心,咱村儿出的拖拉机手,让人骄傲的好同志。”
主要是人也开朗。
于是林南音就被徐有光和徐果子父女两领回家。
进了自己的屋,徐果子给林南音重新拿了床毯子:“林南音,这个新的给你盖。”
林南音一看那个毯子是红的,又是崭新的,摇摇头:“不用,我跟你一道就行。”
两人个头都不大,一条毯子也够了。
徐果子低头看着,确定这个兔子一样姑娘说的是认真的,就又随手把毯子塞回去。
她笑着道:“那就算了,我也不跟你客气,倒害得你不自在。”
林南音看着这个笑起来,更像个红苹果一样的圆脸姑娘,心里头也松口气。
对方好像没想那么多,对她的到来也算欢迎。这样什么都不提,不问,她反而觉得放松了些。
两人躺到床上,徐果子问了林南音,才把灯关上。
林南音不想浪费电,但心里还是有些怕的。
尤其当她望着窗户,就总觉得窗户口也很危险,好像有人要爬进来一样。
不一会,她背后又冒出冷汗来,呼吸也乱了。
徐果子等了会,发现她还没睡着,出声道:“你是还害怕吗?别怕,我家里人可多了。”
林南音道:“我出汗了。”
“那擦擦,我给你倒水去。”徐果子立马爬起来,去厨房里折腾。
倒来水,林南音擦了擦身上,又跟着徐果子躺下来。
徐果子发现林南音还是睡不着,也不知道怎么开解好,干脆伸手抱住对方:“你别怕,我在呢。我会开拖拉机,能把对方碾死。”
两个姑娘抱在一块,身边有了安全的温暖,林南音偷偷哭了一会,而后也在身体的疲倦中睡去。
白天的农活,实在太累人了。
林南音觉得自己也的确在胜利村得到了不少锻炼,不然只怕根本没有挣扎的力气。
倒是徐果子担心她,强撑着,睡得更晚一点。
睡着前,徐果子心想:早知道林南音这么说好说话,她就凑上去了。
平常林南音不爱说话,也不爱搭理人,天天就看看书,她一直觉得林南音是个高冷城里人来着。
***
另一头,更早一点的时候。
小黄牛带着两个老弱病残回到家,闷头又钻进牛棚里,去吃草了。
陈牛:?
“奶,你看!”陈牛道,“我就说,牵牛花今天绝对不正常。”
刚刚才造了一片红薯地,多大的肚子也不能这么吃啊,何况还是一头小牛。
吓得陈牛立马又跟进牛棚,拉住低头干草的小黄牛。
时千:“哞哞。”
我也不想吃啊,可我还饿。
时千觉得自己的四个胃,就像是无底洞一样,很快把那些红薯叶消化,又开始叫嚣着饿了。
张佩月也很忧心:“你摸摸牵牛花的肚子。”
陈牛伸手去摸,然后错愕地抬头:“又……又空了。”
陈牛奇怪道:“难道那些红薯叶不是牵牛花吃的?”
张佩月反问:“不是牛吃的,那是你吃的?”
生的红薯叶,就那么长在地里。会吃的只有动物,不可能是人。
哪有那么碰巧,一块地里还出现两个偷吃贼。
“可是——”陈牛看着又低头想吃草的小黄牛,陷入迷茫,“这解释不通啊。”
“先给它吃。”张佩月发话,“它饿了才要吃的。”
要是吃得饱了,不睡觉也会自己玩。这就是动物的习性。
当然,不知节制的也有,只是家里这头小黄牛还没见得那么蠢。
于是时千又可以低头干饭了。
陈牛又抱来草,随口抱怨道:“怎么牵牛花偏偏就是今儿闹着要出门?真是邪门。”
张佩月沉默了一阵,才问道:“你今儿半夜,是不是也想出门?”
陈牛:?
“我半夜出什么门。”
“去河里。”
这几天干农活,正是苦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给劳力吃上干饭。比往常的红薯粥、野菜粥,可扎实了不少。
吃饱吃好了,才能禁得起辛苦劳作。
家里老太太张佩月也是下田的,她虽然是奶奶辈的,可五十来岁,也没到不干活的时候。
但她身体不好,干活自是比一般人更吃力、更辛苦。
这几天,家里头饭桌上就总是多出鱼来。有煮汤的,也有炒的,几乎顿顿都有,个头还不算小。
陈牛说是下田时,路过河边摸的。可白日里河边都是人,哪来的鱼给他天天摸。
听到老太太说起“去河里”,时千的大眼睛,看到陈牛小麦色的面庞上浮现一层薄薄的红意。
要不是他离得近,指定是看不见的,就好比只在牛棚外站着的张佩月。
陈牛闷声道:“没去河里,你胡说什么。”
偷偷观察的时千想,这家庭关系好像又还行。
这头孙子的脸红藏在黑黑的牛棚里。
外边老太太花白的头发,在夜色下却如同流泻着银光似的,泛着冷。
张佩月继续道:“你今天要是半夜出门下河去了,那可就真说不清了,等着去劳改吧。”
陈牛面色一变。
因为——他还真想过出门。
只是打算等夜深了,老太太睡沉了再出去,别被她知道。
要不然大半夜的,他也发觉不了牛棚里那一下的动静。
“那咱们家的牛,真的……”
陈牛震惊地问出半句话,目光落在吃草的小牛身上,眼底满是惊奇。
时千:“哞哞。”
谢谢我踹你吧。
接话太快的时千,成功引起张佩月的再度关注。
老太太看着叫完又接着吃草的小牛。其实她心里也觉得奇怪,不过想到原先那头老牛的忠诚,再想想那么些传言,心底多少能接受一点。
只交待孙子:“别往外说。”
现在这时候,故事归故事,可不兴弄得神神鬼鬼的。
但时千却是惊奇,这老太太的接受能力也太强了吧。
居然能接受一头小黄牛,预知到了危险,并且救下主人这种事。
但光是这样的“功劳”,对时千来说远远不够。
他可不想给人真当牛做马,太苦了。
于是时千放下嘴边的草,将头探出牛棚,对着青菜地:“哞哞~”
陈牛看懂了:“牵牛花,你想吃青菜?”
时千点点头。
陈牛将牛棚门打开,打算放救命恩牛出去祸害菜地。
张佩月没管自己这个光长个子的孙子,目光紧盯着小黄牛,转瞬又看看离隔壁的围墙。
而后回过头来,老太太压低了声音:“你能听懂我们说话?”
牛会“哞哞”叫很正常,可一头牛会点头就有些惊悚了。
第84章 84 金黄稻浪
面对老太太的问话, 小黄牛又点了点头。但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却是直盯着青菜地。
当然,时千馋也不会真这样。
他会选择顶开陈牛,就像一开始饿疯了一样, 自食其力。
这是在搞迷雾阵, 免得真吓着老太太。
心眼简单、单纯些的生物, 总是更能让人放下心防。
在这点上, 时千有着天然的外貌优势,卖萌他已经很熟练了。
虽然他两三百斤, 但他现在又是一岁幼崽了,卖萌卖得毫无负担。
张佩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地激动起来, 一动拐杖,朝着牛棚靠近。
时千大大的眼睛, 也看到老太太眼中暗涌的神采, 好像暗夜里燃起的焰火。
时千面露疑惑:“哞哞?”
怎么了?
就老太太的淡定模样, 方才发现他的不对劲,也没有这么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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